紅日西山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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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秋水到山莊時已是傍晚。
女子緩緩穿過曲折回廊的昏暗光線,下意識朝向自己熟悉的房間走著。一路似乎有好些下人向她行禮,她卻提不起力氣如往日那般微笑回應;她甚至看不清那些人臉。
推開門,再反手緊緊關上。
殷秋水背靠著門怔怔站了很久,抬頭環視一圈灰沉陰暗的房間,然后挪步直桌邊把燭臺點起了一支。燭火起,也是昏黃的。
殷秋水轉身走向妝臺,對鏡而坐。
鏡中的那個女子鬢發散亂,雙眼呆滯無神,臉頰看不到一絲血色;她就這樣與殷秋水長久對視著。
殷秋水看了她一會兒,拉開抽屜,取出一支雪白的團花象牙盒子打開。空氣中隱約發散著鮮花露水的清淺香氣;盒中盛有玫瑰色的胭脂玉膏。
她取玉簪挑了一點兒,用掌心溫度化開,再用無名指點了勻抹在唇上。
殷秋水抬眼入鏡,仔細再看。
看著,她猛地站起,用盡力氣將妝臺掀翻在地,在死寂中發出尖銳的巨大撞響,細碎物件散落一地。
殷秋水蹲下身,緩緩拾起了一柄匕首。
陸啟明第二次來到了離塵山莊。
此刻正值美麗的的夕陽時分,天上的霞光反而淡了。遙遙望去,遠方是一片淺青色、藍和金橘暈染的柔和暖調,讓人看了心里安寧。
“夫人恰好回莊不久呢。”侍女對暗涌的諸多貓膩無知無覺,依舊溫軟笑語迎著。她生得嬌俏,看向陸啟明時的目光便格外不同,前去通報時腳步很快,生怕陸啟明誤以為她怠慢。
然而她回來得卻更快——
“陸公子,夫人她……她……”侍女好像見到了什么可怖至極的場景,臉色都被嚇白了。她躊躇半晌,就算知道這樣不合適,最后還是帶著哭腔懇求道:“陸公子,請您幫幫奴婢吧!”
陸啟明與小笛子對視一眼,頷首道:“你帶路。”
侍女連連點頭,輕提著裙擺,轉身小步往回跑去。
三人很快來到這間房門緊閉的屋子。
里面似有一盞昏黃孤燈,在單薄的窗紙上映照出兩個同樣纖細的女子身影;而任是誰只要瞥上一眼,就能明白年輕侍女如此驚懼的原因——
她們的影子在燈光中被拉長成詭異形狀,卻仍能無比清晰地看到,其中一個赫然正用匕首瘋狂刺入另一個的身體!
偏偏兇戾至此的肢體動作卻始終未發出絲毫聲音,更令見者汗毛倒豎。
小笛子問道:“殷姐姐這是在殺人嗎?”
侍女不禁點了一下頭,忍不住再次往后退了幾步。小笛子說的正是她所以為的,這種時候她是絕對不敢自己一人去扣門的。
她原以為這小女孩也會害怕,卻沒想到小笛子緊接著說:“那她也殺的太慢了。或者是另一個姐姐早已經是一具尸體咯?”
這幾句話本身好像沒什么錯處,只是女孩說話的稚嫩聲音平淡得像在說天氣,其中的好奇心卻純粹到近乎殘酷——這反差倒讓年輕侍女覺著,論詭異,兩邊分明不相上下。
陸啟明卻嘆息道:“都不是。”
小笛子還準備再問時,陸啟明已當先向屋子走近。
而就在這時變故再起——
只看見屋內殷秋水的身影晃了一晃,竟與那個被她砍刺的女子一同牽絆著向地上跌去!
哐然響過,屋中自此再無動靜。
陸啟明眉頭緊皺,加快步子走過去,側頭對侍女吩咐道:“你快把門打開。”
侍女一怔,旋即領會陸啟明需要避嫌,只得點頭,咬著牙上前把門猛地推開;然而在看清那張被刀鋒劃破的凄慘人臉之后,她再受不住心中驚懼,尖叫一聲拼命往后退倒——
那居然就是殷秋水的臉!
等看到了那具殘破的身體,連小笛子都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她萬萬沒想到,被刺的人才是殷秋水!
而當女孩好奇地望向那個手持匕首行兇的女子的時候,眼睛卻又一次不自主地驀然瞪大——
居然也是殷秋水的臉?!
呆了呆,小笛子這才意識到一直以來的不對之處——那具身體殘破至此,地面上居然沒有哪怕一滴的血跡;她飛快抬頭望向陸啟明。
陸啟明頷首道:“沒錯,是傀儡。”
在他說這句話的同時,破敗的傀儡身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單薄,靈氣散逸開來,很快還原成了一張舊符紙。
殷秋水昏昏沉沉間咳出了一口血,終于徹底昏死過去。
小笛子問:“她是裝假的嗎?”
“這次不是。”
陸啟明俯下身,目光在地上那枚刻著“盛”字的玉佩上停駐了片刻,用手指搭住女子的脈腕。
下一刻,他訝然挑眉。
小笛子:“師父?”
陸啟明微微苦笑,嘆道:“這下可不太好辦了。”
思忖片刻,他取出紙筆。
“還是先寫個方子吧。”
ps:終于寫完這個題目otz中間添了太多東西,是我這次結構把握的不好。最近這段情節文青病情懷病一起犯了,從下章起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