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這樣下去,中洲就要變成第二個神域了。”
——與此同時在神域桃山,也有人正說著相似的話。
初秋的九月,有著格外明凈的蔚天際。
三四月時開的那場桃花漸漸長出了桃子,而現在早已連桃子都被摘走吃光了;對此謝云渡頗有些耿耿于懷,往年他總是裝滿滿一納戒的靈桃找個地方賣——畢竟桃山的東西從來都是非常之搶手的。結果他今年一直被困在這后山劍籠,又白白少了一筆買酒錢。
還是二師兄幸福,可以在十幾座劍籠里進出自如;至于那數字具體是十幾……謝云渡幽怨地瞄了一眼徐朝客,這個人總是不告訴他。
此時徐朝客就在蹲在謝云渡和老白對面,就酒大口嚼著烤雞。
今日徐朝客又來劍七籠“看望”謝云渡了;只不過每次徐朝客帶來的好東西,大部分都進了他自己的肚里——謝云渡早十幾年前都習慣了。
謝云渡久久凝望著徐朝客的吃相,喃喃道:“二師兄,我真該把這一幕錄下來,讓那些仰慕你的姑娘們好好認清你的真面目。”
徐朝客把又一個喝空了的酒壇隨手一丟,大笑道:“怎么,連吃吃喝喝都不允了?”
謝云渡隱約翻了個白眼,正準備說別的什么,忽然臉微變,驚道:“中洲?二師兄你說的是中洲?!中洲出事了?”
這小子是不是練劍練傻了?徐朝客瞥了他一眼,嫌棄地想著。
徐朝客三兩下把雞腿啃干凈,一抹嘴飛快道:“看你反應這么慢,我就知道你其實早已把那一檔麻煩事放下了——吾心甚慰!既然這樣師兄我也就不打擾你修練了,咱回頭再見!”
謝云渡目瞪口呆地看著徐朝客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抬腳就走;而徐朝客的速度又何等之快,等他說完那一堆話,人早已跑的連影子都沒了。
謝云渡悲憤地呆了半晌,一扭頭忽見徐朝客的劍還與那攤七零八落的酒壇混在一起,當即對老白使了個眼,老白也立刻心神領會——
一人一虎齊齊飛身撲過去,一屁股并排坐在劍身上,約莫著穩當了,謝云渡才深吸一口氣,扯著嗓子長聲吼道:“二師兄!你的劍落這兒了!”
他知道徐朝客一定聽得到。
果不其然,徐朝客的氣機很快從遠處向著長劍牽引而來;然而那柄劍只嗡嗡掙扎了幾下,便又被謝云渡與老白合力坐了回去……
沒一會兒,就見徐朝客氣急敗壞地飛了回來,指著他們跳腳道:“你們兩個欠料理的快給我爬一邊兒去!”
“不行!”謝云渡毅然回絕,道:“除非二師兄告訴我們中洲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徐朝客目光掃了個遍,卻忽然不急了。他抱著雙臂靠在石壁上,悠悠笑道:“反正我最近沒準備找人打架,你們愿意坐就一直坐著。你們能坐——難不成還能把我的劍給吃了?再見!”
說罷,他果真轉身就走,干脆利落的不得了。
謝云渡大急,卻又要壓著劍不能動。正焦急間,他忽然靈機一動,立刻高聲叫道:“二師兄你要再不跟我們說——老白就要放屁了哦!”
此言一出,徐朝客和老白同時炸毛。
徐朝客怒道:“你這臭小子說什么?!”
老白嗷嗷傳音道:“為什么非得是我放不是你放?!”
謝云渡頓時繁忙起來。
他一邊訕笑著給老白傳音回道:“你就忍辱負重一次嗎——再說又不是真放,那就跟沒一個樣了唄!常言道老虎屁股摸不得——二師兄也拿你沒辦法呀!”
同時還不忘對著徐朝客理直氣壯道:“二師兄你本來就是要給我們講的,現在給我們說——你非但沒有賠,反而不是還賺大了么?”
徐朝客與老白聽得一怔,皆怒喝:“胡說八道!”
好大一通折騰之后,兩人一虎終于再次和平地圍坐起來開始說話。
徐朝客道:“……簡而言之,無論是靈氣的密集程度或是質量,中洲都開始變得與神域不相上下——并且不像是會消退的模樣。”他咂咂嘴,笑道:“要是真能維持下去倒也不錯,想必神域也就不至于像如今這般擁擠了。”
到了那時,以往掙扎在神域平均線以下的勢力,肯定有許多就會涌入中洲作威作福了。
謝云渡暫且不關心這個方面。他蹙眉道:“雖然古戰場本來就是誰都弄不明白的奇怪地方,但是能改變整個中洲……未免也太過夸張了。”
“古戰場與此事相關是肯定的,但古戰場卻并不是靈氣的源頭。”徐朝客搖頭,道:“實在是從未有過的怪事……整個中洲大地都是來源——仿佛真的是自然發生一樣。”
“還有一點不太對。”謝云渡望著徐朝客,問:“如果只有這種大范圍的漸變,他們那些人不至于這么早就熱鬧著親自去盯。”徐朝客剛剛已經告訴他有不少重要的勢力都已經開始準備人手。
頓了頓,謝云渡眼神轉為狐疑:“二師兄,你是不是還有什么沒給我說?”
徐朝客有些尷尬,道:“沒錯……其實他們是去找永寂臺的。永寂臺好像要出現了。”
“永寂臺?”謝云渡瞪眼道:“二師兄,以前可是你親手算的卦、親口給我說永寂臺根本不存在的!還讓我原話轉告給少秋的!你怎么現在——”
“還不準我算錯一次了?”徐朝客瞪回去,一攤手道:“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你不能怪我,而且你怪我也沒用。”
謝云渡被他噎的沒辦法,只好暫且掠過這事兒,道:“那現在的卦象呢?”
謝云渡最是知道他二師兄的脾性——事情越是古怪稀奇,徐朝客越是忍不住地想算卦。比如陸啟明與承淵,別看徐朝客嘴上說著事不關己,謝云渡卻敢肯定他絕對已經暗地里算過不下十回了。
一般只要說起算卦占卜,徐朝客總會心情轉好;但這一次卻不是這樣。只聽他搖了搖頭,懨懨道:“沒卦象。”
這次不等謝云渡再問,徐朝客直接解釋道:“也不知道是誰,居然有本事遮蔽整個中洲的卦象。不論修為高低,任誰算上一卦,看到的都是幾行宣言一樣的胡亂預言。嘖,這才是真正的通天手段啊。”
謝云渡吃驚,又道:“那二師兄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他話音還沒落,徐朝客已朝他丟去了一個揉皺的紙團,“你自己看。”
忽略了紙張上的油漬,謝云渡連忙展開來瞧——
“九萬年寂滅之地
今日為永恒主宰之歸來而歡欣
新主將至
至即無限
眾生立迎立恭迎。”
謝云渡皺眉道:“好別扭的措辭方式,古不古今不今的,還有這語氣就好像是……”他心中私有猜測,最后卻自己搖頭否認了。
“也不知道要搞什么,聽著就邪性。”徐朝客撇撇嘴,又道:“雖然對著中洲沒法算,但對著這紙條我倒可以看出些別的。”
謝云渡忍不住一笑,便順著問:“是什么?”
“出現在預言里的永恒主宰與新主乍一看只是兩種稱呼方式,但實際上是兩個不同的存在。”徐朝客神情漸漸嚴肅,沉聲道:“你有沒有聯想起……他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