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豬仙兒列成陣勢,紀小滿身為陣眼居于特定位置進行調度。
“起陣!”
紀小滿嬌喝一聲,以誅仙兒們所出之位為邊界,慢慢由上而下生成了一個虛幻的屏障,將我們與誅仙陣內部隔絕開來。
紀小滿將一股仙氣注入陣中。豬仙兒們立刻開始通過陣勢來引導這股仙氣,其中的玄妙之處自然不是我所能理解的。
仙氣游蕩,竟然有隱約的神威在陣中出現。
在遠處,劉春遠冬一棟等人跪地祈福,不住的念誦著回龍教的祈禱祭文。我和喜春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起來,心中暗暗祈禱,千萬不要有什么意外發生才好。
隨著時間推移,誅仙陣中的神威越來越濃重,好似有大神即將臨凡一般。這股神威被誅仙陣穩穩的困在陣中,沒有一絲外泄,所以我們才沒有受到影響。
終于!在神威浩蕩中,一個綠色光影憑空閃現而出!
我下意識的向喜春看去,這綠光不會就是曼柔的靈魂形態吧?那喜春當初還真沒模仿錯。
光影漸漸淡了下去,誅仙陣中多了一個人出來,不是曼柔
矮小的個子大大的頭,整齊的背頭綠油油。綠色皮衣晶晶亮,綠色皮鞋直反光。
竟然是一個長相古怪的人,可仔細一看又不像人,感覺有點像嗯有點像史萊姆成精!對!就是這種感覺。
而且我猜測他女朋友一定在東莞工作過,不然何必這種打扮呢。
史萊姆精出現之后先挪著小碎步原地轉了一圈兒,好像是將周圍的環境觀察了一下,然后把手伸進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綠油油的,好像史萊姆一樣的東西塞進了嘴里。一頓猛嚼咽下之后,史萊姆精的鼻孔里溜出了兩道綠色的鼻涕
實在是太詭異了,史萊姆吃史萊姆鼻子里流出的都是史萊姆
史萊姆精最終看向了紀小滿,他指著花床上曼柔的肉身說了一個字:“她?”
紀小滿也簡明扼要的回答:“對”
接著就見史萊姆精蹲在了曼柔肉身旁邊,然后雙手一邊搓著,口中一邊念念有詞:“天靈應應應靈,地靈應應應靈回誒誒誒誒魂大啊啊啊啊法通神恩恩恩明”
喜春皺眉嘀咕:“這人生的古怪打扮也古怪,說氣話來又結結巴巴的,他真的能救活夫人嗎?”
我責備喜春:“閉嘴!不許瞎說,人家咒語就這樣,你懂個屁!”
喜春不敢再做聲,默默的陪著我等候。
真是煎熬啊,就聽著史萊姆精在那抻著怪異的聲調念咒語,卻不見曼柔有絲毫回轉的預兆。
劉老六不會是誆我呢吧,其實他根本就沒想過幫我復活曼柔,這一切不過是他為了穩定我的情緒做的戲而已。
我搖了搖頭,關心則亂,這種時候怎么還能胡亂猜疑呢。我相信劉老六不是這種人,如果他真起了什么壞心思,憑他的手段我是不可能察覺和招架的。
又過了大概一刻鐘,史萊姆精念咒的聲音突然高亢起來,兩只手不停的上下舞動,似乎儀式已經進入了關鍵時刻。
劉春遠他們也跪不住了,都湊到近前,想要親眼看到結果。
咒語越來越復雜,到最后史萊姆精口中所發根本就不成語句,全都是艱澀難懂的音階。而隨著或長或短的音階,曼柔的肉身產生了一陣節奏怪異的律動!
氣氛陰森,場面滲人,若不是有誅仙陣壓制了大部分的氣場,饒是修為精強者也絕對受不了這種氣場,因為那是一種發自于內心和靈魂深處對死亡的恐懼。
喜春都開始瑟瑟發抖了,我緊了緊握著她的手,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曼柔的身體。
律動抽搐,痙攣扭曲。
史萊姆精突然的一聲斷喝,曼柔的腰身用力的抬起,接著胸口劇烈的起伏起來。
“嘶”
隨著夸張的吸氣聲,曼柔真的張開了眼睛!
咒語靜默,詭譎散盡。
“夫人!”
“嫂子”
喜春和冬緣喜極而泣,同聲招呼著跑向喜春。
紀小滿連忙制止:“誅仙陣不可硬闖!”
冬緣聽到喝止馬上停下腳步,但這種警告對喜春來說完全是耳邊風,她一邊跑一邊現出散仙形態,毫不顧忌的向著誅仙陣外的虛幻屏障撞去。
哐當!
“嗚疼”
以散仙形態的一撞竟然沒能奈何誅仙陣分毫,吃了虧的喜春立刻老實了,她一邊揉著額頭一邊對曼柔呼喚:“夫人夫人,你真的活過來了嗎?你倒是瞧瞧喜春呀”
曼柔躺在花床之上,聽到了喜春的呼喚,真的就轉過了頭,她矚目良久,終于是展開笑顏虛弱的呼喚:“喜春小的?”
被曼柔親昵招呼,喜春捂著嘴哭了出來,口中嗚咽著:“夫人你受苦了,喜春日日替你心疼難過,回來了就好,以后喜春伺候你享福舒坦,再也不受委屈了”
曼柔目光流轉,看到了喜春身后的我,一雙眸子頓時流出了淚水:“夫君妾身對你不起,你何必還要費心救我”
我心中思潮起伏,半晌才化作了一聲嘆息。我走近誅仙陣,向著史萊姆精抱拳道:“大恩不言謝,上仙辛苦了。”
史萊姆精未做回應,而是在衣服口袋里一掏,掏出了一把小史萊姆向我示意:“吃?”
我一陣反胃,連忙擺手:“不了不了,不敢再受上仙饋贈。”
史萊姆精一抽鼻涕:“太愛愛愛好了,我還挨挨挨舍不得額額額呢那就再愛愛愛見!”
還真是磕巴呀,喜春看得真準!
史萊姆精一聲再見之后在綠光閃爍中化去了身行,誅仙陣中便只剩曼柔一人。
紀小滿指令豬仙兒:“功成收陣!”
仙氣消散,陣勢拆解,誅仙陣外的朦朧屏障隨之消失。
“夫人”
喜春第一個跑了過去,接著是冬緣、妝若等女眷,其他人則在原地叩頭禮拜。
劍宗夫人還陽,這是神跡啊。
一眾女子圍著曼柔啰嗦哭泣,而曼柔明顯神智還不是很清,只知道以淚眼看我,對其他人根本不做回應,連孩子都不看一眼。
這時李肆挑著藥箱飛了過去,他大聲的勸退眾女:“家屬親朋請冷靜一下,讓我替夫人檢查完,你們這樣鬧對夫人沒有好處的。”
大家都知道李肆的醫術通神,配合退開。只有喜春一人不管不顧的跪在花床邊上,拉著曼柔得手啰里八嗦,嗚嗚咽咽的也不知在絮叨些什么。
李肆也知道喜春不好惹,干脆不管她,趕緊運起功法查看曼柔的狀況。
片刻工夫,李肆滿面歡喜的向我來報:“啟稟教主,意如夫人身體康健,已經徹底復蘇了。”
聽了這話我才放下心來,因為高度緊張而一直僵硬的雙腿也恢復了知覺,我深吸了一口氣,強做輕松模樣走向曼柔。
陰陽兩隔,終又重見。發妻的床邊,我終于沒能壓制住自己的感情,用力的將曼柔摟入懷中。
“都是我不好,害的你吃了這么多的苦,受了這么大的委屈。”
曼柔在我懷中閉眼落淚:“夫君你就責備妾身幾句吧,我這么瞞你騙你,你該生氣才對的。”
我搖頭:“不會的,我是生過氣,但我又發過誓,只要能換你回來,我一生都不會責怪你。你知道嗎,失去你的日子是多么的難熬,我每次想你都會心疼,只有酩酊大醉才能讓我暫時不去想你,可睡夢中又會夢到你”
曼柔受我感染,哭泣道:“妾身何嘗不是每日念著夫君,可為了夫君顏面,妾身又不能酒醉麻痹自己。多虧了六哥教會我一首小曲兒,每次想你了,我就獨自哼唱以慰相思”
剛剛還甜言蜜語的互吐相思之情,曼柔的一句話卻讓我心中一涼:“六哥?劉老六嗎?他教你唱什么歌了?”
曼柔柔聲道:“是一首叫做山丹丹花開紅艷艷的曲兒,剛開始可難練了呢,嗓子都啞的說不出話來,過了許久才恢復的”
劉老六,我日你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