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色天香樓的云謠閣內,江楓躺在軟塌上喝著朱雨露。
這酒雖然沒有懷香酒那么珍貴,但這酒需要每次清晨降小雨時,從熟透的朱果表皮上接下雨水用來釀造。
不僅工藝復雜,且酒香醇厚,令人一喝難忘。
如此美酒入口,外加還有聞詩音這位音律大師撫琴作陪,這樣美妙的時刻江楓應該是一臉享受才對。
可此時的江楓卻是眉頭緊鎖,一臉的擔憂。
嘣……
聞詩音的琴音亂了一下,作為一個琴道高手,這本是一個不應該出現的錯。如今出現,只能證明聞詩音的心思并沒有在琴上。
江楓右手一拋,手中的酒壺穩穩地落在圓桌上。
他輕聲道:“既然沒心情就先停下來了吧,不然委屈了你,也委屈了琴。”
聞詩音搖了搖頭,繞過琴臺走到江楓身邊。
軟塌旁有一個圓凳,聞詩音坐在圓凳上后說道:“詩音不是沒心情撫琴,詩音只是見江楓大哥你愁悶難紓,所以心里擔心而已。”
江楓看了聞詩音一眼后眼睛看向房間內的天花板,他像是在跟詩音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知道嗎詩音,以我的性格我現在其實應該在慕家。我該勸他們快點兒走,以免遭遇不測。
可是我根本不敢去慕家,我怕慕家周圍有大皇子的眼線。我現在去了,反而會坐實慕家和我關系親密的事,那樣反倒是絕了慕家最后的一絲希望。”
“江風大哥對不起,如果不是詩音邀你喝酒,慕家和你也不會……”
“不怪你,也不怪我。”江楓搖頭打斷了聞詩音的話。
不過江楓說出這句話后又接著說了一句,“其實還是怪我,怪我實力太弱,所以這盤棋我無法做那個執子之人,只能做那顆棋子。”
江楓坐起身來對聞詩音道:“詩音,我見你修為不低,想必也是修煉一事上下過苦功。你能不能跟我介紹一下神界修煉的事。”
“當然可以。”
聞詩音沉默著組織了一下措辭,然后說道:“人族在神界分‘仙朝’和‘神朝’,仙朝的修士最低為金丹期,最高為渡劫期。
每一個境界分為前期、中期、后期。
如果要詳說每個境界的話,那應該是金丹、元嬰、出竅、分神、合體、洞虛、大乘、渡劫八大境界。
如果修士成功渡劫,那就算是成了神,在各個仙朝的國都找引神殿,登記領取神格銘牌就能進入神朝生活。
成神以后居說有六大境,分別是散仙、真仙、玄仙、金仙、大羅金仙、混元大羅金仙。
據說混元大羅金仙只有神皇一人達到這個境界,但真假我并不清楚。”
聽完聞詩音的話后江楓再次忍不住苦笑起來,先前慕正榮他們都說自己是元嬰中期,看來自己的修為在神界就是最底層的存在啊。
上次風四娘說夏少庭帶來的人里面,境界最高者是分神期。
而第五戒馬上要渡劫了,應該是大乘后期。
難怪第五戒隨便念幾句戒律真言,夏少庭帶來的人就全都沒有了招架之力。雙方整整差了好幾個境界怎么打?
“原來我的實力竟然低弱到了這樣的地步……”
“江楓大哥很想提升自己的實力嗎?興許……詩音有辦法,不過會有一些危險。”
“什么辦法?你先說出來我聽聽。”
江楓一下來了興趣,身體坐的筆直。
聞詩音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弟弟是在外游歷時中的陰靈七色瘴之毒嗎?”
“記得。”江楓點頭。
“其實整件事情我只說了一半,剩下一半我誰都沒說。”聞詩音一雙美目看著江楓,江楓頓時感覺有些頭暈目眩。
聞詩音俏臉微紅,悄悄把自己右手伸過去握住了江楓的手。
也不知道為什么,江楓一摸到聞詩音的手心境立刻就平和了下來,他有些訝然地看著聞詩音。
聞詩音把頭偏向一邊低聲道:“我弟弟找到了一個隱藏極深的洞府,他一路闖了三關,最終敗在了陰靈七色瘴之下。
據我弟弟所言,那洞府至少是一位金仙境高手留下的。他既然布置了那么多的機關,洞府里面肯定有很多寶物。
我弟弟雖然擅長破陣解陣,但他對醫理毒物所知甚少,所以不太可能闖進去。但是如果江楓大哥你愿意相助的話,興許還會有進入洞府的希望。”
金仙境高手留下的寶物,這讓江楓很快想到了當初的左慈傳承和殺神傳承。
每一樣傳承,都讓江楓得到了很大的益處。
有過這些經驗,江楓對那金仙境高手的洞府自然會產生很大興趣。
于是江楓點了點頭:“可以,我很愿意嘗試一下。”
“那詩音回頭給弟弟說一聲,什么時候啟程就看江楓大哥您的意思吧。”
“謝謝。”江楓點頭應道。
“江楓大哥客氣了。”
這邊江楓還在和聞詩音談去尋找那個金仙境洞府的事,另外一邊慕容家已經進行到了最高戒備狀態。
慕容家庫藏的仙器全都取了出來,每一個慕容家的護衛都直接武裝到了牙齒。
慕容家的供奉、長老此刻也在后院正廳坐著,同在主位上的還有慕清風。
慕正榮沒在后院,他在忙著所有的善后事宜。
比如幫慕輕柔她們幾個閨女掩蓋命格,以便被人用命格推算出她們的位置。比如寫休書給他那些夫人,然后給她們足夠的金銀珠寶,讓她們立刻離開慕家。
辦好這一切事宜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
慕正榮一臉頹然地走進后院正廳,看了一眼慕清風后慕正榮抱拳行禮道:“正榮見過給位供奉、長老、老祖。”
慕清風手里捏著三枚銅錢指了指廳內的一個空位置,示意慕正榮坐下。
慕正榮屁股剛剛挨到椅子慕清風便發聲詢問:“女眷小輩都送走了?”
慕正榮點頭:“輕柔和蝶雅她們不愿意走,我用了定身符后讓王管家把她們帶走了。女眷和旁系晚輩隨長孫供奉一起走的,有他護著想來應該不會出什么問題。”
“好。”慕清風滿意地點了點頭,“如果慕家沒能趟過這道坎,這些人就是慕家最后復興的希望。”
“老祖,真的無法避免嗎?您好歹是萬劍峰出來的人,大皇子就連一點兒情分都不講?”
“區區一個萬劍峰外門弟子,都沒得到進內門的資格,有什么情分?”慕清風自嘲了一句后把手里的三枚銅錢都在地上。
銅錢在地上彈了幾下后停落下來。
在場眾人都是修士,這銅錢的卦象他們一看便明。
“伏地不出,陽誨不明。大兇!”
一名精通術數的供奉最終還是把卦象含義給解了出來,廳內眾人這下臉色頓時蒼白到了極點。
“開啟慕府大陣吧,傳令下去做好魚死網破的準備。”慕清風道。
“是!”慕正榮應了一聲后立刻取出自己的家主令。
他將家主令放到慕家祠堂的祭臺上,祭臺立刻往下降。
沿著慕家外圍,近千柄仙劍一下從地底深處穿透而出。千柄仙劍同時散發著凌厲無匹的陰寒劍氣,最終慕清風張口嘴巴吐出了一柄小劍。
小劍迎風便漲,最終變成了一柄血紅色長劍懸在慕家府宅正中間的半空之中。
周邊近千柄仙劍散發出來的劍氣全都往慕清風那柄血紅色長劍在匯聚,整體看上去氣勢十分恢弘。
有了這一幕,原本心懷擔憂的慕家護院心里全都安定了不少。
他們在心里安慰自己:“怕什么,咱們慕家可是有大乘后期高手的。等閑人來犯慕家,肯定討不了好!”
然而就在此時,一名年輕男子背后背著長劍,腳下踏著一道猶如實質般的劍芒御空而來。
年輕男子轉瞬間出現在了慕家上方,他居高臨下地看了眼慕家的“千劍誅仙陣”,口中冷冷地說了一句:“慕家上下聽著,我奉大皇子殿下之令前來。你們若是識相就自刎謝罪,這樣還能留下一具全尸。如若不然,休怪我仙劍無情。”
“大皇子要拿慕家立威,慕家注定要成為一件犧牲品。不過無論怎樣,慕家上下都不會做等死之人!”
“看來是你們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年輕男子背后的長劍瞬間出鞘。
長劍出鞘的一瞬間,一道黃金色的神龍虛影立刻在虛空出現,神龍虛影纏繞著長劍劍聲。
劍沒動,一道劍芒直接沖向了慕清風祭出的那柄血色長劍。
嘣……
劍芒撞到那柄血色長劍上,慕家周邊的那千柄仙劍突然在一個統一的瞬間破碎成了碎片。
緊接著龜裂的裂紋密密麻麻布在血色長劍的劍身上,慕清風一招一式都還沒有使出來,此刻已經是鮮血狂吐。
那血色長劍是什么?
那正是萬劍峰的不傳之秘,本命劍元。
只不過區別在于,內門弟子是修的先天劍元,外門弟子是自己選的仙劍,然后納于體內日日夜夜用心尖血澆筑祭煉。
面對一般人,慕清風這本命劍元興許是威力不凡。
但是面對著眼前這個年輕男子,這本命劍元卻成了慕清風最致命的一個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