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提到孟芹姐,孟強的臉上總會洋溢出自豪的笑容。
“芹兒那丫頭,修行六年終于是要突破蘊靈境了。比你那個老爹也慢不上幾分。”
孟強與孟浩的爹曾是童年摯友,不過行完成年禮后孟浩的爹選擇外出求學,而孟強則選擇留在家族,守護族人。后來孟浩的爹成了高高在上的修士,但還是會經常跑來找孟強喝酒聊天,所以兩家的關系一直都極為親近。
“只是可惜芹兒早出生幾年,若是與你差不多年紀,我便做主將她許配給你。”孟強有點喝高了,口無遮攔。
孟浩只是笑笑,不說話。
“芹兒她爹,又說這種話。”孟嬸嬸拍了一下孟強,讓他不要再喝了。
“小凡行完成年禮是要出去的,你將芹兒嫁給他不是鎖住了他的腳步。北風要是知道了,還不得跟你拼命。”
北風是孟凡他爹的名,也是族里人對他親切的稱呼,說他像一陣北風步履堅定、道心堅固。
“好男兒終究是要志在四方,拼荊斬棘,一往無前。不撞南墻不回頭,撞上南墻又如何,撞破那墻便是。修士,終究修的不是人,不是物,不是名,而是道,是心。”
孟凡愣了愣,沒想到孟嬸嬸竟然能說出如此豪情壯闊的一番話。
“修士,修道,修心。”孟凡咀嚼了一會,覺得很有道理。
孟嬸嬸的一番話不但鎮住了孟凡,連孟強叔叔也一同鎮住了。孟強借著酒勁,搖頭晃腦道:“說的好,撞破南墻不回頭。我說芹兒她媽,你是不是偷聽我和北風的談話了。”
孟嬸嬸老臉一紅,“我就會這兩句,還是當初偷聽你叔和你爹說的話。”
孟強卻是大笑,“小凡,告訴你,你老爹當年就是靠著一副意氣風發的萬丈豪情,再加上老厚老厚的臉皮,才追到你媽。咳咳,尤其是后者。”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別人這么談論自己的父母,覺得很親切,就好像他們現在在自己身邊一樣。
“叔,你再和我多說一點我爹和我媽的故事。”孟凡近似哀求地說道。
孟強眼眶一紅,淚水差點滴落下來。強忍回去,強裝笑臉,開始細細回憶自己記憶中的孟北風。
一老一少一直聊到月上眉梢,聊到族里通明的燈火全數熄滅。孟凡才依依不舍地告別孟強叔和孟嬸嬸。
回到自己的草木屋舍,孟凡將枕頭蓋在臉上,無聲哭泣。他想自己的父親、母親,他想知道自己那位千金母親究竟有多美麗,有多優雅,他想知道自己的父親如今在哪,是否還在想念自己。
他還是一個十歲大的孩子,一歲痛失母親,五歲失去父親。孑然一人生活了五年,若不是族長爺爺和族里叔叔嬸嬸伯伯姨姨的幫襯,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有毅力堅持到現在。可是族長爺爺還要操心族內大小事務,無法照顧到他。叔叔嬸嬸也終究不是父母,他們能幫到孟凡的吃喝,但心中缺失的那份親情卻無人能夠填補。
哭著,哭著,他就睡著了。
在夢中他見到了失蹤的父親和不曾見過的母親,三人歡歡樂樂地在一起度過了數年,歡笑聲充斥在身邊,讓他不愿醒來。直到一道巨大的聲音沖進夢境之中,打碎了他得之不易的團聚時光。
“孟凡,你想尋回失蹤的父親嗎,你想找出母親離你而去的原因嗎,你想知道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何人所為嗎?我可以幫你。”
“你是誰?”
孟凡還在夢境之中,四周白茫茫一片,看不清路,不知方向。
那道聲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繼續發問。
“你想知道你的父親現在身處何地嗎?”那道聲音再次傳出,緊接著白霧散去,露出一座富麗堂皇的巨大宮殿,宮殿高有百丈,鑲嵌了無數寶石、珠玉。
大殿外沒有多少人,卻是有數十尊石獅,每一尊石獅都是一種形態,十尊石獅便是十種形態,或蹲,或坐,或立,或嬉笑,或怒顏......
宮人則身著豪華的服裝,手托玉盤,玉盤里是各式各樣的稀奇瓜果。
“啪、啪、啪。”
自大殿內傳出一道道清脆的鞭聲,宮人熟視無睹。孟凡小心地推門而入,入眼便是自己失蹤已久的父親。
“父親!”
孟凡大叫,父親和五年前沒有多大變化,卻是遍體鱗傷,有一名手持鐵鞭的老者正一鞭一鞭地抽打在他的身上。鞭鞭出血,鞭鞭入肉。
“不準你傷害他。”
孟凡兩眼通紅地沖了上去,卻被老者一鞭子抽了回來,皮開肉綻。
“小雜種。”老者甩動鐵鞭,就欲抽死孟凡。
“凡兒,快走!”孟北風抬起血淋淋的臉龐,對孟凡吹了口氣,化作北風將他送出宮殿,送回白茫茫的霧氣中。
“不!”
孟凡在一片白茫茫之中痛哭流涕,似乎耳邊還能聽見那一聲聲痛徹靈魂的鐵鞭聲。
一鞭便將自己打的皮開肉綻,父親失蹤了五年,想必也遭受了五年慘無人道的折磨。饒是以父親修士的體魄也禁不住這樣的鞭打啊。
“想救回你的父親嗎?想手刃那名老者嗎?想宰掉所有害你失去父親的修士嗎?”
“哼,做夢。”那道聲音嘲笑著他,讓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有多么的無力,多么的弱小。
他恨自己弱小,他恨自己遭人欺凌,他恨這世道不公。
他渴望強大,渴望實力,渴望崛起,渴望手刃仇人。
孟凡聲音嘶啞地沖著白茫茫的霧氣大吼,“你想要什么,我的這幅身體還是靈魂,還是其他東西,我都可以給你。”
“我只要變強,我要成為修士,我要殺人。”
那道聲音卻是停頓了半刻,似乎是決定了什么,再次響起,“你說的這些我都不要,你可以出去了。”
孟凡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整個白茫茫的世界都在支離破碎。
“呼,呼,呼......”
大口喘著氣,滿頭汗水,孟凡從噩夢中驚醒,而太陽早已爬上三竿。窗外還響起族里孩童練拳的“哼哼哈嘿”的聲音。
撫摸著昨晚被那名老者鐵鞭抽的皮開肉綻的地方,竟然沒有一絲的痕跡。
“只是場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