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所有的孟氏族人便整裝待發,朝城主府所在的傳送陣而去。常昊安排的小廝在前方帶路,領著眾人從城主府的后門而入,避開了所有的眼線,最后來到傳送陣旁。
“要去哪?”負責傳送陣的修士不耐煩的問道。
“邊荒。”孟凡回答道。
人族大陸、妖族大陸之間并沒有直接相連的傳送陣,所以想要趕去妖族大陸,只能先通過邊荒城鎮。
那名修士眉頭緊皺,似乎覺得有些不對勁。但轉念一想自己都拿了那么多的賄賂,又何必管這些,掃視了一圈,最后目光在那輛馬車上停下。
只聽見那修士說道:“馬車里坐的是何人?讓那人下來,馬車可不能一起傳送走。”
孟凡有些為難,因為馬車里坐的是妖化中的孟龍,如果暴露,只怕是這名修士不會放過他。畢竟人妖兩族是世仇,任何人族修士都極其厭惡妖族。并且人皇法令中有規定,發現妖族奸細者有賞,活捉妖族奸細更是重重有賞,直接封官加爵。
沒有幾人能抵抗的了這樣的誘惑。
那名修士已經接近孟龍所在的那輛馬車了,孟凡的手心冒出一絲冷汗,看來今天想要悄然離開是不太可能了,或許要出手擊殺了這名修士。
就在這時,馬車里傳出一道沙啞的聲音,“大人息怒,我這就下車。”
緊接著車廂的簾幕被掀開,小瓷兒攙扶著全身被黑袍包裹的孟龍走了下來。
孟龍藏在黑袍之中,向那名修士微微而拜。
那名修士冷冷的掃了裹著黑袍的孟龍一眼,竟然發現自己完全看不透對方,心中不由得警惕起來。
“朗朗乾坤,為何要躲在黑袍之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將臉露出來,讓我看看。”那名修士喝問道,看樣子他并不準備就這樣算了。
“大人,我自小相貌丑陋,不久前又殘遭一場大火毀容,已經面目全非。害怕嚇到大人,還望大人見諒。”孟龍嗓音沙啞且陰沉,完全不像一個七歲少年的聲音,反倒像是一個六七十歲老者的聲音。
再加上孟龍的背部微微佝僂著,還不時掩嘴咳嗽,就更像是一名躲在暗處的老者了。
那名修士也明白,這世上存在不少隱世不出的高手,他們不喜被人打擾。所以躲在馬車里又以黑袍這身便不足為奇了。越是如此想,那修士便越是忌憚,但卻也不愿就此罷手。堅持要孟龍取下黑袍,露出面貌,讓自己辨認一番。
“如果真是哪位隱世不出的高人,我再賠禮不遲。可若是”那名修士正想著,便看見城主府的少城主常昊帶著人,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不好意思孟兄,我因為一點事情耽擱了,未能及時來送你。真是抱歉,抱歉。”常昊對孟凡抱拳道歉道,態度頗為恭敬。
而后又走到被黑袍裹身的孟龍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語氣更是恭敬的說道:“卞宜春老前輩,抱歉,是在下怠慢了。未能前去看望前輩,還望前輩莫要怪罪。”
那負責傳送陣的修士臉色一陣紅一陣青,常昊身為此地的少城主,地位可以說是非常超然,更是靈神境的修士,與那孟凡稱兄道弟也就罷了。可看他對那名黑袍人的態度可以說是頗為恭敬,難道那黑袍人真的是哪一位隱世不出的高人?
那修士心里有些打鼓了,若是招惹了這樣一位存在,只怕對方一個不高興將自己拍死,那可就慘了。
于是連忙道歉道:“前輩贖罪,方才是晚輩疏忽了。”
他見黑袍人沒有回應,還以為對方是不滿意自己,心里都膽顫了,慌忙從兜里掏出一個儲物袋,遞到孟龍的面前,“這是在下的一點心意,還望前輩收下。”
孟龍有些回不過神來,沒有想到事情竟然玩的這么大。手掌藏在黑袍下,緩慢的將那儲物袋拿走。還裝作薄怒似的冷哼了一句“滾吧”。那負責傳送陣的修士連連點頭,架著尾巴就逃了下去。
“回來,我們還要你設置傳送陣呢。”孟凡朝那修士喊道。
只見那修士乖的像只小貓似的,連連點頭,回到傳送陣旁。
“我給你們設置的地點是邊荒的寒鐵城,是距離邊荒最近的一座城池。不過聽說最近邊荒有點亂,你們要小心嘍。”那修士說完就后悔了,對方有一個隱世不出的高人坐鎮,還能害怕這些?說不定對方就是沖著那群擾亂邊荒的妖族去的。
要知道一個活著的妖族,那可是能換一百金幣,若是能俘虜一位妖修,那更是價值萬金!不過沒多少人能夠活捉妖族,因為貪婪反而被殺死的人倒是有不少。
孟凡對邊荒的動態也早有耳聞,說是妖族突然派出數支種族對邊荒的幾座城池發起了沖擊,而且還沖破了城池的防御,成功沖進了邊荒內,大開殺戒。雖然之后戰王及時帶領人族兵衛趕到,鎮壓了那群妖族,可還有少部分的妖修逃了出去,并在邊荒的城池內四處作亂,弄的邊荒民不聊生。
現在各大城池都已經有不少的傭兵組團趕往邊荒,為的就是捕獲那群漏網的妖族。只是像孟凡這樣拖家帶口的,見到的可是不多。
“管他呢,反正人家有高手坐鎮,說不定就是為了讓族里的弟子感受一下氣氛,體驗體驗戰爭。”那負責傳送陣的修士如此想道。
常昊在孟凡踏上傳送陣之前,將他攔下,小聲的說道:“孟兄,我這次來送你,可是有消息要告訴你。我聽說劍宗那邊已經派出門下弟子趕往支援邊荒,你與劍宗沒有什么矛盾吧?”
孟凡搖了搖頭,他與劍宗接觸不多。本來想著十三歲以后,也就是今年,回到部落后完成了成年禮,便前往劍宗求學。可是后來部落被滅,此事也就擱置下來了。畢竟他還年輕,便是再等上幾年,也不晚。
“孟兄,我還派人從洛安城打聽到,據說人皇正要頒布征兵令,各大城池、宗門、帝統家族都要派出子弟前往支援邊荒。說不定日后我們在邊荒還有相聚的一天。”常昊說道。
“征兵令?”孟凡微微一驚,“不就是幾條漏網之魚嗎?至于頒布征兵令嗎?”
孟凡開始覺得此事不簡單,只怕是邊荒遠沒有想象中那么平靜。人皇絕不會為了幾條漏網之魚就頒布征兵令,除非
“我也感到奇怪,難道人皇是準備御駕親征了?所以才調兵遣將?”常昊說道。
孟凡搖了搖頭,御駕親征這是不可能的,人皇作為人族的主宰,需要坐鎮首都,統率天下政事,這么可能隨意御駕親征。古來帝王出征,絕對讓太子留守在首都,為的就是萬一帝王出事了,太子能夠及時出現,統率天下,不至于讓天下大亂。而且帝王出征,則必勝。不是指一定會勝,而是指必須勝。如果不勝,士氣必將大挫。無利于國家,也無利于戰爭。
人皇御駕親征是不可能了,那另外一種可能就是人、妖兩族的大戰即將展開。可是距離上一次神妖魔三族合力進攻人族才不過一年的時間,難道妖族已經恢復元氣了?要再度對人族發起攻勢?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先前妖族的一小支部隊沖進邊荒,毀滅城池,那就只是在試探,恐怕真正的大軍還在后頭。”孟凡如此想道。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必須盡快帶族人進入妖族領地。避開這一場大戰。很有可能人妖兩族的大戰會在數個月之內爆發。”孟凡心中暗暗想道。
在戰爭面前,任何人的力量都是渺小的。當百萬雄師擺在你的面前,就是神明也能給你打下來,更別說是修士了。像孟凡這樣的修士,在戰爭的面前實在是太渺小了。
而戰爭又被稱為天驕的戰場,在那里會有無數天驕崛起,又會有無數天驕隕落。所以很多對自己實力有信心的天驕,喜歡去邊荒歷練幾年,可往往回來的只是一地白骨。“孔狄哥說不久之后人族將有大亂,難道指的就是這個?可是說不通啊!”孟凡發覺當他的實力越來越強之后,也就越來越看不清這個世界。
曾經以為人皇昏庸無度,打壓戰王府,抬高武王府,企圖將大權籠絡在手。現在卻發現,這里面似乎還有曹家的身影。
曾經以為妖族、魔族、神族與人族格格不入,都是敵人,都是殘食人族的惡魔,而人族的最終目的就是要反抗這些惡魔,最好能夠將三族滅掉。現在卻發現,人神妖魔四族的仇恨竟都是萬年前大帝們的一個計劃,一個延續萬古,不惜葬送掉一代又一代生靈的計劃。
這個世界太復雜了,像是一個個因果循環,一個個陰謀相套,將整個星球里的人全都套住。讓無數人為之獻出一生,為之舍生忘死。
孟凡甩了甩頭,將心中的疑惑拋棄掉。不論人皇昏庸與否,不論大帝的計劃成功與否,暫時都與他沒關系。他想要做的就是將族人安全的帶走,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讓他們休養生息。畢竟孟凡并不欠這個世界什么,可是他卻欠自己的族人很多很多。
“大戰也好,這樣妖族內部就空虛下來,更加適合走動。”孟凡如此想道,覺得一旦大戰爆發,人妖兩族勢必會將注意力放在戰場之上,對于孟凡這樣的小群體活動就沒有太多的關注度。反而更容易存活下來。
“每次大戰都會有難民從邊荒城鎮往內陸城池遷移,想必妖族也是這樣。到時候天下大亂,妖族里有那么多的部落、種族,只要能裝成其中一員,便可以安然無恙的混入妖族城池,尋到那個北冥妖主,尋求庇護。”孟凡如此想道。
正想著,傳送陣已經準備完畢,孟凡也要踏上前往邊荒的旅途了。
“孟兄,我們有機會再見。”常昊沖孟凡揮手告別道。
雖然他與孟凡的經歷多是不愉快的經歷,但正是這些不愉快的經歷,令他明白了孟凡是有多恐怖,也意識到了自己還有很多可以提高的地方。對于孟凡,他是既愛又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從某一方面來說,孟凡即是他的恩人,又是他的老師。
“孟兄,等你下一次再見到我,必會大吃一驚的。”常昊看著孟凡一伙人消失在傳送陣里,心底暗暗想道。
耀眼的白光很快閃過,眾人都不由得閉上了眼睛。等他們再睜開眼睛時已經是另外一幅場景。
周圍的房屋被大火點燃,一具具人族的尸體橫七八歪的倒在地上,焦黑的濃煙從不遠處隨風飄來,空氣中還彌漫著濃郁的血腥氣味。
孟凡眉頭緊皺,而不少孟氏族人一睜開眼睛便吐了出來,跪在地上或伏在墻邊不停的嘔吐。
“兄弟們,又來了一伙肥羊。男的宰掉生吃,女的留下產仔!”
遠處一伙騎在兇獸身上的蜥蜴人朝孟凡等人沖了過來。那伙蜥蜴人與尋常人差不多高大,只是長著蜥蜴頭顱,皮膚也覆蓋著一層墨綠色的鱗片,四只爪子都如利刃一般鋒利。
在他們的嘴角還有未擦干凈的人血。
他們便是那波漏網之魚中的一波,屬于妖族里比較低下的種族——蜥蜴族。常年生活在人妖邊界處,所以能吐人言,同樣也是性情殘忍,最愛吃人肉。往往也是妖族大戰,派出數量最多的種族,同樣也在戰爭中充當先鋒的角色。
很不幸,孟凡他們剛一傳送過來,便遭遇到這伙漏網的妖族破壞城鎮,屠殺人民。而這伙妖族又恰巧發現了孟凡他們。
一對蜥蜴人騎在兇獸的背上,便朝孟凡等人殺了過來,揮舞著手中的利刃,“嗚嗚”直叫。
“人族不過是我們妖族的食物,乖乖獻出你的腦髓吧!”蜥蜴人士兵興奮的大叫道。
孟凡身后的孟氏族人們都嚇壞了,躲在孟凡的身后瑟瑟發抖。
而孟強幾名戰力也在關鍵時刻站了出來,站到了族人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