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柄寶劍從茂密的樹林上飛過,寶劍上還站著兩名年紀差不多大的少年。其中控制著飛劍的少年,眉宇清秀,雙目如電,身形修長,身體中好似有臥虎藏龍之勢,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兩眼。
而另外一位少年則滿臉的抱怨,雙手緊緊抱住身前的少年,生怕沒有抓緊自己會從寶劍上掉下去。
這兩人便是孟凡與二子。
話說自從昨日孟凡初步掌握了御劍術,第一件事就是駕著白玉劍上天游蕩了一圈。雖說之前孟凡也能做到飛行,但那種感覺和御劍飛行完全是兩碼事。
御劍飛行,那多帥呀!
“二子,你確定往辰支應該走這條路?”孟凡向身后的少年詢問道。
身后的少年原本是負責照顧白敬亭與楊浩楠兩人的,也是劍宗的弟子。算是寅支的老人了,寅支管轄下的弟子也都愿意聽從他的調遣。至于實力嘛,一般般啦,至少跟孟凡是沒得比。
也多虧了他劍宗弟子的身份,這才能混到白敬亭與楊浩楠身邊當個管事的。
在這妖族試煉地中,劍宗弟子的聲望都比較高,也相對團結一點,即便是分屬不同支系也不會像其他宗門子弟那般見面跟仇人仇人似的。這個道理同樣適用于高層,也就是法相境的大修士。
十二支系中,有六個支系的高層出自劍宗,分別是子、丑、寅、卯、辰、巳。其中又屬辰支與寅支的關系最好。
所以孟凡這次前去辰支就是為了獲得辰支中那位法相境修士的幫助。好為接下來的行動做些準備與鋪墊。
二子睜開眼睛看了周圍一眼,又趕緊閉上眼,說道:“沒錯,照直飛就行。”
“二子,你是不是恐高啊?”孟凡冷不丁的問道。
“恐高?不恐高呀。我一個靈神境中期的劍修,如果恐高還不被人笑掉大牙。”二子聲音顫抖的說道。
“是嗎?那我把你扔下去,你自己飛。”孟凡說道。
“別!別!你是我爸爸,我承認還不行嗎,兒子我恐高。”二子哭腔道。
“哎,你這不行呀。身為一個修士,還是劍修,怎么能恐高呢。要是和別人戰斗的時候,別人突然飛上了天,你是追還是不追呢?”孟凡調笑道。
“當然不追啦。打打殺殺有什么好的,我就想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二子回應道。
“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扔下去。”孟凡說道。
“別!別!兒子慫,別這樣!”二子毫無骨氣的說道。
“真弄不明白你是怎么成為劍修的。哦,我懂了。人家修的是劍,你修的是賤。”孟凡調戲道。
二子沒好氣的給了孟凡一個白眼,如果不是身處高空,他恨不得現在就跟孟凡打一架。
經過前幾日的相處,孟凡發現這家伙的嘴巴那叫一個能說會道,而且還毫不知羞恥為何物。和孟凡心目中劍宗弟子的冷傲氣質完全不符。如果不是現在拿住了對方的痛點,還不知道對方能給孟凡懟成什么樣。不過這樣也好,好讓孟凡出出前幾天受的氣。
“快到了,抓穩嘍。我要加速了。”孟凡笑了一聲,心念一動,白玉劍的速度便驟然提升數倍。
不得不承認,自從修煉了御劍術,孟凡的劍道水平是越來越高了。
“啊你加速就加速,干嘛還旋轉著飛!啊!你還倒著旋轉飛!”二子緊緊抓著孟凡,大喊道。
“這不是為了體現我御劍水平高超嘛。”孟凡笑道。
大約一個時辰后,孟凡與二子總算是來到了辰支的地界。據路上的辰支弟子說,這條路上的是一位擅使火焰的妖族修士,而且那火焰還呈三色,詭異極了!不少弟子都死于他的手上,還有好多的弟子被火焰燒傷,至今都沒有痊愈。
二子聽到后當場就慫了,三色火焰,那是三昧真火呀!他以前好歹也是劍宗駐邊荒的弟子,九大種族他都見過,而能釋放出三色火焰的絕對是妖族的九大中排名前三的追火一族。
他還清楚的記得,當時由數百名追火一族的族人組成的一隊妖族騎兵。嗯追火一族只有騎,沒有兵。
那數百頭追火駒共同釋放火焰,有的是兩色的,有的是三色的,當場就燒死了近千名人族士兵。而且大火蔓延數千里,足足燒了三天三夜才熄滅。給駐邊的人族造成了難以想象的破壞。
不過幸好,九大種族的族人數量并不多,那幾百名追火族人也已經是追火一族能夠拿出的最大數目了。
孟凡當場就給了二子一記爆栗,罵道:“慫啥!告訴你,那追火一族的妖孽要是被我碰上,我當場就給他一劍捅穿在地。”
二子連連搖頭,表示不信。
而后兩人便又駕著劍朝辰支那位法相境大修士住處飛去。二子因為隨白敬亭與楊浩楠來過,再加上又同是劍宗弟子,一路上倒也沒浪費太多的功夫,很快便到了那位法相境大修士的洞府外。
“寅支,孟凡,陳安,前來拜會老前輩。”孟凡站在洞府外,向著洞府大門深深鞠躬。
陳安便是二子的真名,因為他在家排行老二,在師父那也排行老二,在劍宗外門弟子里還是排行老二,于是便有人給他取了個外號叫二子。沒想到這貨非但不生氣,反而欣然接受了。
事實證明,當一個人不要臉到一定的境界,真的是想死都難。
洞府里足足沉默了好一會,才有一名灰衣弟子走了出來,向孟凡二人作揖道:“兩位請隨我來。”
孟凡與二子便跟著那人走進了洞府之中。
二子還特熱情的走上前摟著那灰衣弟子的肩膀,好奇的問道:“翟師兄,你見到妖族來的那頭追火駒了嗎?他是不是已經被你們擊殺啦。”
誰料那灰衣弟子臉色一黑,但還是長嘆一口氣,說道:“沒呢,最后還是讓他給跑了。屠殺了我們三百多名子弟,燒傷了二百多名弟子,又與安長老大戰了三百回合,最后不敵,轉頭就跑。如果長老不是為了救我們,早就將他斬于劍下了。”
二子也是搖頭一嘆,表示惋惜。
要知道,這些法相境的大修士常年遭受妖氣的侵蝕,一身強大的修為早已被化解的所剩無幾,再加上每動用一次殺招那都是需要損耗他們生命的。以至于他們才三十多歲就一頭白發,踏入了人生的暮年。
而那些妖族的選手們呢?一個個正處青壯年,又是各個家族同輩中的巔峰實力,再加上身上可能還有族中長輩賜下的護身法寶。想要擊殺他們,可以說是難上加難。
那位翟師兄也問道:“聽說你們寅支也死了不少人,連白敬亭白龍將軍都慘死了。此事可是真的?白龍將軍可是法相境的大修士,竟然還難道這一批的妖族修士這么強悍嗎?這是要對我們人族趕盡殺絕嗎?”
自從白敬亭死后,寅支管轄下的人心便渙散了,不少的人族都紛紛離開了寅支,轉頭投向其他幾支人族勢力之下。若不是楊浩楠及時出現,恐怕寅支已經不復存在了。
只不過現在
二子眼神黯淡,搖頭一嘆:“是啊,這次的妖族實力很強,所以我們才特意趕來向安長老求助。忘了說了,這位是我們寅支暫時的負責人。楊長老需要療傷,所以不便前來,便讓我們兩前來求援。”
楊浩楠離開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就是害怕消息傳開后人心渙散,再引得其他幾支勢力的窺伺。不過這個秘密也瞞不了多久了,所以孟凡才特意趕到與寅支關系相對較好的辰支,來求援,甚至是要說服對方。
翟師兄用懷疑的眼神看了孟凡一眼,而后湊到二子的耳邊小聲嘀咕道:“二子,此人連靈神境巔峰都沒到,能負責整條寅支?我看還不如你來當這個負責人,好歹有些聲望。”
二子只是笑了笑,并未說話。
也就在三人交談間,終于來到了洞府的最深處,只見前方有一扇鐵質的大門,死死的閉合著,像是在透露著一幅生人勿進的意思。
翟師兄看了眼大鐵門,臉上露出一絲的不解,嘀咕道:“剛才我來的時候還是開著的,怎么現在給關上了?”
二子連忙說道:“翟師兄,你快將鐵門打開,放我們進去呀!我們真的是有大事要與安長老相談。”
翟師兄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只能無奈的笑著說道:“這鐵門重數萬斤,只有長老才能打開,我一個靈神境小輩沒那個本事呀。平日這扇鐵門都是開著的,什么人給它關上了,我也沒太注意。”
二子小聲的誹謗了一句:“那還能是誰呀,肯定是那老匹”
二子話還沒說完,便見一道鐵青色的劍氣從鐵門上射了出來,射進他腳下的巖壁里,入石三尺。二子也才連忙捂住嘴巴,不敢再造次。
孟凡倒是穩重許多,來的時候他就猜測,恐怕對方會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畢竟談判前,心理戰是必不可少的。
最終談判的主導權在誰手中,往往看的就是談判前的心理戰。
孟凡搖頭笑了一聲,便緩步來到鐵門之前,而后將手輕輕的貼在鐵門之上。
“他這是要干什么?”翟師兄疑惑的問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二子訕訕地回應了一句。
翟師兄細細打量了孟凡一番,見對方將雙手分別放在兩扇門板上,便疑惑的說道:“他想要推開此門?”
“看上去像。哎,你千萬別告訴我這門不是推開的,而是拉開的。”二子嘀咕道。
“我也不知道呀,我沒試過。”翟師兄道。
“呵呵。有空你可以試試,也不失為另一種修行。”二子道。
只見孟凡雙臂突然綻放出異樣的神光,整條手臂都變得晶瑩剔透,一股恐怖的力量便從他的手臂涌向了兩扇門板上。
“喝!”孟凡暴喝一聲,一股劇烈的震動便出現在鐵門之上。
“這是多大的力量!竟然將這重達數萬斤的鐵門都撼動了!簡直就是怪力!他不是劍修,是肉身修士吧?”翟師兄向身邊的二子問道。
二子卻是聳了聳肩,一幅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的模樣。
“這力量真的是我們劍修在靈神境巔峰也不過擁有萬斤之力,此人不是肉身修士還能是什么?可是我記得你們來的時候是御劍而來,難不成此人是肉、劍雙修?”翟師兄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
而此時,孟凡手臂上的力量還在不停的增長,只聽大鐵門已經開始出現搖動。
只聽“轟、轟、轟”三聲巨響,門倒是沒開,反而是整個洞府搖了三搖。還有數塊不小的碎石從上方落了下來,砸在地上。
“哎!快讓他住手!他這不是在開門,他這是在拆家!再這樣下去,洞府一踏,我們都得被活埋!”翟師兄大呼小叫道。
然而當翟師兄伸手去抓二子的時候,對方已經向洞外飛奔而去。
“臥槽,你跑的時候也不說一聲!”翟師兄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二子,對方那不要臉的性格早就了然于胸,但沒想到對方竟然還能再不要臉一點。
翟師兄也趕忙朝洞外跑去。
至于洞府里的安長老,那完全不用自己擔心,對方好歹也是法相境的大修士,還能被活埋不成?
“二子,你等等我!”翟師兄大喊道。然而二子早就跑沒影了。
孟凡想要靠著蠻力將鐵門推開,然而使了半天勁都毫無作用,反而快將這處洞府給拆了。
“奇怪。這鐵門總共不過數萬斤,以我的肉身修為,再加上不滅經的力量加持,完全足夠了。可為什么推不開呢?”孟凡也覺得一陣疑惑。
不過既然這是法相境大修士的考驗,那肯定不會像想象中的那么簡單,肯定不是單純考驗臂力大小。
孟凡思忖了一會,忽然想起剛才從門上射出的那道鐵青色劍氣。
“難道是”
孟凡直接在鐵門前盤坐了下來,靜心閉目,抱元守一,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體內。
“劍本凡鐵,因執拿而通靈,因心而動,因血而活,因非念而死!形神契合,抱元守一,煉元養素,采先天混元之氣,攢簇五行,合四象,使心肝脾肺腎之五氣朝元,精氣神之三華聚頂!以氣御劍,氣劍合一,則無我無相。以氣御劍,氣劍合一,則物我兩忘。此乃御劍!”
孟凡在體內悄然運轉御劍術,而后雙掌猛地伸出,重重地拍在兩扇鐵門之上。
“御劍術,開!”孟凡暴喝一聲。
只見原本嚴絲合縫的大鐵門竟然緩緩的向內打開,并噴出一股重重的腥臭妖氣。這股妖氣不同于外面空氣中的妖氣,這股妖氣中還摻雜著濃濃的死氣。
那種人之將死,身體上散發出的腐臭死氣。
孟凡一聞到這股腥臭妖氣與腐臭死氣便知道,那位安長老怕也是命不久矣!
孟凡緩緩起身,走進洞府的最深處,在一個蒲團上坐下。
還未待孟凡開口,對面那白發蒼蒼的男子便率先開了口,用一幅醇厚的聲音說道:“你便是孟凡吧。楊浩楠走之前與我提起過你。”
白發男子話里的意思很明顯,他知道孟凡是誰,也知道楊浩楠已經死了,所以談判的主導權在自己這邊。
“你要死了。”孟凡語氣里沒有任何調笑的意味。
“我知道。咳咳人終究難免一死,或輕于鴻毛,或重于”白發男子說道。
“但我能救你。”孟凡雙目如兩盞黑夜里的明燈,直勾勾的盯住白發男子的眼睛。
劍宗之人皆是不怕死之輩,但如果能夠活下去,誰愿意去死呢?便是如白發男子這般的法相境大修士也是如此。而且修為越高,便越知修行不易,便越是怕死。不然怎么會有那么多的大修士,為了突破或是一枚壽丹就大打出手,甚至還結下了死梁子。
這就是人的求生欲在作祟。
劍宗的誓言或許能夠壓制大部分人心中的惡念,但卻壓制不住每個人心中的求生欲。尤其是并不違背良心的求生欲。
我想光明正大的活下去,這有什么不對?
這就像一間漆黑的屋子里突然開了一扇窗,窗外全是陽光明媚,鳥語花香。
“咳咳,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白發男子說道。
“但我能救你。”孟凡回答道。
“咳咳,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白發男子說道。
“但我能救你。”孟凡回答道。
“咳咳,天地無終極,人命若朝霞。我愿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白發男子說道。
“但我能救你。”孟凡回答道。
白發男子徹底凌亂了,這是碰上一個什么樣的人了,你除了一句“但我能救你”,還能不能換句別的了?
咱們兩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