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賊是一個古老的職業,這里面有傳承,有師承,有錯綜復雜的關系網,也有明爭暗斗和相互合作。
滿清的海禁政策雖然厲害,但是并不能擋住民間向大海討生活的強烈渴望,走私的、偷渡的、當海盜的這類人縱觀明清兩朝都沒有消失過。
水狗就是福建有名的海賊頭目,在多年的海上生活中不可能不跟同行發生接觸,而日本海賊也是一幫有著悠久歷史的職人,當年的九鬼隆嘉海賊出身還都能在織田信長身邊當個重臣呢,可見日本海賊勢力之大。
水狗六年前曾經和雪櫻這些海賊合作過一次,那一次打劫的是東南亞的一條商船,野平太那時候還客串了一次,那次生意成果豐厚的讓水狗至今念念不忘。
更讓他難以忘懷的就是這個瘋雪櫻了,這個漂亮的四國女人永遠都是先出面當誘餌,不是爬在舢板里當海難者,要不就是當可憐的富家小姐,而且每次生意這個女人都會很有個性的赤裸上身戰斗。
有時候她露出一半的胸脯,有時候她會露出兩邊的胸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這女人吹了那么多年海風,曬了那么多年的太陽皮膚居然還那么白膩。
當瘋雪櫻戰斗的時候,白花花的胸脯就是她的另一種武器,一種心理戰的視覺武器,數不清的敵人就是被這片白膩晃花了眼,當他們稍微分身之后,瘋雪櫻的刀光就能輕松的討取他的小命。
變態的女人,戰斗手法也是如此的變態,水狗見過一次就永世難忘。今天這個女人熟悉的身影又出現了,而且還是尚泰王的貼身侍女,這不是陰謀是什么。
“老爺快逃,這群琉球人要殺咱們,咱們中計了……”喊聲中雪櫻暴起發難,她左手牢牢的抓住剛剛尚泰王坐著的椅子,左腳一個輕飄飄的側踢堅硬的紫檀木椅子就被踹碎了,瘋雪櫻單手一抄,一根鋒利無比的木刺抓到了手中。
這根木刺要是捅到人的身上,殺傷效果絕對不亞于匕首,這種因地制宜的刺殺手段非老手而不能為。
“狗賊,納命來,”雪櫻今天終于義正言辭了一把,她一輩子殺人都是以反派形象出現的,就今天殺人她是站在了道德頂峰上,海賊殺賣國賊這場景足夠編出一篇戲文了。
龔橙不敢怠慢原地來了一個球翻,從臺階上骨碌碌的滾了下去,光溜溜的腦袋裝在青石臺階上,腫起來雞蛋大的包。
老賣國賊現在滿心都是悔恨,他真的是失算了,沒想到山腳下的沖突其實只是疑兵之計,就是故意讓他聽呢。
正是因為聽見山腳下爆發的激烈沖突,才讓龔橙有了一個心理錯覺,潛意識里就感覺自己已經遠離了危險,而沒想到最危險的地方其實就在他的身邊。
肖樂天招的大學生可都是萬里挑一的聰明人,這幫家伙滿肚子都是鬼點子,就算制定暗殺計劃都非常的科學和嚴謹。
他們知道龔橙水狗這類小人都是異常機警的,在加上尚泰王身邊的御林軍的保護,讓刺殺行動變的異常艱難。
想要提高成功的幾率,就要麻木敵人的神經降低他們的警惕性,冷不丁的冒出刺客來刺殺反而不會有好效果。
攻擊就得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表面上看我們好像是憤青沖陣,想用暴動的形式搞死你,但是真正的殺招反而在內部,就在你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出手。
“啊,住手……”尚泰王沒想到事態居然發展成這樣,他下意識的抄起身邊的茶杯向雪櫻砸去,可是這名女悍匪身形輕巧的一躲,就從茶湯雨中鉆了過去。
“陛下,誰是忠臣誰是奸臣您還看不出來嗎。賣國賊的話您怎么能信。法國人狼子野心又豈能善罷甘休。這都是騙局,您醒醒吧……”
雪櫻嘴里在大吼,手上的木刺快如閃電一樣直取龔橙的咽喉,而那些被鈴木太引開的御林軍們現在想回防已經來不及了,老漢奸眼瞅著就要喪命。
水狗豈能讓自己后半輩的富貴靠山倒了,他惡吼一聲鐵臂撥開鈴木太的太刀,整個人勢如瘋虎一樣向龔橙撲去。
“想跑。門兒都沒有……”鈴木太刀光一閃,刀尖在水狗的后背上劃開了一尺多長的口子,要不是水狗有一個向前的沖勁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這一刀沒準連肋骨都得割開。
“瘋女人,我看你敢動手,”水狗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他居然摘下精鋼護臂嗖的一聲拋了過去,直奔雪櫻的面門。
一切的手段都是徒勞的,現在雪櫻距離龔半倫只有不到十米的距離,她手腕輕翻磕飛了護臂,嘴角掛出詭異的笑容。
“真以為老娘我就這點手段了嗎。真以為我們這些丞相的嫡系就這點本事了嗎。你們都錯了,殺招根本就沒用完……”雪櫻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銀牙,粉色的小舌頭在嘴唇上輕輕一舔。
“大郎還不動手,還等什么呢。”伴隨著她的喊聲,一道身影突然從持步槍的御林軍陣內沖了出來,一個標準的刺刀突擊直奔龔橙的后心而去。
“完了,這尼瑪是三連殺啊,”在場的人都絕望了。
我叫津島大郎,來自琉球北方不遠處的九州,就是那個號稱日本最溫暖的地方,列島最南端的九州島。
我也是拔刀隊的一員,只不過我出身于沒落武士家庭,自由讀過很多書也認識漢子,正因為我有文化基礎,所以我不僅僅是外籍軍團的一員,我還是琉球大學里的一名學生,我每月都能從樂天洋行里拿到最高等級的助學金。
丞相是我的明燈,琉球就是我的福地,在國之將破的時候,我們不出頭誰出頭。死亡對于日本人來說就如同歸家一樣簡單。
金長森絕望了,林遠渺絕望了,琉球重臣們絕望了,到最后連尚泰王都絕望了,這群瘋狂的學生們把刺殺計劃制定的如此精妙,這根本就不是他們能防備的住的。
人才啊,都是人才,如果沒有這場戰爭,假以時日這些優秀的年輕人注定是琉球王國興起的希望啊,可是現在全毀了,這些應該當將軍,為重臣的棟梁們卻只能在這里行卑微的刺客事。
水狗瘋了,龔橙也瘋了,他們千算萬算,少算計了這些大學生們的瘋狂。說時候,當龔橙第一次聽到琉球大學生這三個字之后,他的第一印象居然是帝都京師的那些大學生們。
京師太學出來的儒生,也叫大學生,但是他們除了吟詩作對、飲酒作樂之外還會干什么。殺雞干不干。
正因為龔橙的算計中,少算了這群年輕人的反應,這才鑄成了生死大錯,望著那一根雪亮的刺刀,龔半倫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要死了,我的賣國之旅就這樣結束了嗎。報仇啊,法國人、英國人你們要給我報仇啊,老子對你們有恩,是我經手賣給你們的這一國……”
“報仇啊,給老子報仇,”龔橙大喊一聲閉目等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在龔橙的心目中就好像一個世紀一樣的漫長,可是預想中的劇痛沒有出現,反而從耳邊響起一片驚天動地的呼喊聲。
“啊……怎么會這樣,”這是在場所有人集體驚呼,不然根本就沒有這么大的動靜。還沒等龔橙睜開眼睛呢,突然他的后背傳來一股巨大的拉力,那力量就跟拖死狗一樣把他往后拽。
龔橙感覺自己的屁股都要碎了,蹬蹬蹬蹬的一個勁在臺階上墩,疼的他呲牙咧嘴的,可是當他睜眼定睛一看,老賣國賊嘴巴一下子就張大了。
“這是怎么回事。”原來在他的面前,最后那名叫做大郎的刺客根本就沒有殺他,而是把刺刀對向了雪櫻。
“叛徒,津島大郎你是一個叛徒……”鈴木太發瘋一樣的向前沖去,但是一個沒留神讓一群御林軍給撲倒在地,死死的壓在了下面。
“鈴木太,你別掙扎了,看在咱倆經常一起喝酒的情分上,我不難為你,可是你也別逼我啊,”一名御林軍趴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叛徒,叛徒,你這個混蛋是叛徒,”鈴木太掙扎、哭泣、喊叫,表情猙獰的讓人恐懼。
雪櫻也楞住了,不過她沒有罵,只是用木刺來回招架津島大郎的刺刀,嘴里不停的問道“為什么。大郎你為什么背叛丞相。我們到底做錯了什么。”
“你一個破落武士家族,能有丞相給你晉升的機會,你居然敢背叛大人。你也不想想,誰讓你上了大學。誰讓你入了外籍軍團。你胸膛里裝的是魔鬼的心嗎。”
“無恥之徒,我鄙視你,”在雪櫻的罵聲中,津島大郎越打越沒有底氣,手中的刺刀揮舞也軟弱無力了起來。
“我有苦衷,我也有苦衷,我真的有苦衷……”
“放屁,你就是個叛徒,你不配當一名武士,你連最基本的忠君之心都丟了,你只配做一名賤民和奴隸,”雪櫻越罵越恨。
這句話可刺激到了津島大郎,他赤紅著眼睛大吼一聲“閉嘴,老子我不叫津島大郎,我叫島津大郎,我的血管里流的是島津家的純正血脈,我是島津家的一份子……”
此話一出,現場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