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奕誴絕對是一名悲情英雄,話題聊到最后他甚至拋出了一個讓楊智都瞠目結舌的計劃。
“如果真的到了天翻地覆的時刻,如果很多事情真的已經無法改變了,那么我給滿人們留下的這條后路也就排的上用場了……”
“我會在海外貧瘠之地買一些土地,比如英國人的澳大利亞,遠東部分地方……我會組建一個流亡政府,那些有幸逃過漢人屠刀的滿人,到時候總歸還會有一個落腳點啊!”
“當然了,這是最后最無奈的辦法,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走這一步……但是我對朝堂未來的局面非常擔憂,南方長毛都已經被滅了五年了,可是到現在朝廷的權力都沒有集中……”
“未來會怎樣?不出所料就是內戰頻繁,東西兩宮的矛盾已經是不可調和了,甚至奕和奕譞之間也有了理念上的差距……陛下現在福建正在拼命的練兵,他想干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內戰早晚會開打,我們在這場戰爭中絕對不能當看客,我們必須在最關鍵的時刻出手,讓殺戮再少一點,讓戰爭再短一些……”
“我奕誴不敢說有多高的天賦,我跟我那六弟和七弟比當然是不如的,可是我至少還有一顆赤子之心,我想做點事情,哪怕只是杯水車薪呢,至少我還盡了那一杯水的心,總比什么都不做好啊!”
在五爺的判斷中,滿清的政局在未來十多年很恐怕很難太平,各方勢力都已經壯大了,沒有人天生愿意屈于人下,暗戰之后必定會有明戰。
誰都不知道這場戰爭中會隕落多少皇子皇孫,更不知道有多少野心家會趁勢而起,八旗制度本來就傾向于分權,是入關之后,康雍乾三朝拼命的灌輸漢人的儒家思想,這才勉強造就了清朝中央集權的格局。
但是這種格局太需要強勢君主的坐鎮了,一旦主上羸弱,過去八旗內部的分權基因就會立刻死灰復燃,天知道到時候要死幾條真龍。
五爺喝多了,最后是李拓送楊智離開的胭脂虎的家,李拓在胡同里低聲說道“楊哥啊!您心里一定要保持著一絲清明,您是貳臣我們是小吏,說白了都是根基不硬的藤蘿……”
“想要在朝堂上混得好,或者說保住一條小命,那就得依附在大樹之上……眼下京師我能找到的最大的一顆大樹,也就是眼前的五爺奕誴了!也只有他現在勢力還弱小,還允許我們投靠……”
“無所謂忠誠,現在的局面就是這樣,你想活下去不想當被被烹飪的走狗,那么就得向五爺表忠心,這時候您還就是大清朝的忠臣……”
“但是你想活的更長久,平安喜樂到80歲,然后兒孫也能活的更好,那就心里一直吊著一根弦……你壓根就不是誰的忠臣,你就是我們這群灰色群體里的一員,所謂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忠臣、奸臣傻傻分不清楚……咱們就糊涂著往前走吧,天知道后面有什么事情等著咱們呢……”
“五爺要銀子,咱們就好好給他賺銀子,五爺要組建自己的勢力咱們就給他搜羅人才……如果有機會,把黃袍披到他身上,也不是不可能的哦!”
楊智狠狠的揉了揉臉上的皮膚,深呼吸了幾口冬夜的冷風,腦子終于清楚了一些,望著不遠處亮著燈籠的自家宅院,看著管家和一群下人焦急的等待,他晃了晃腦袋。
“不想那么多了,為了榮華富貴,前面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往前拼啊!不就是要錢嗎,只要有人給我撐腰,我有的是辦法賺銀子!”
“來人啊,給李拓大人帶話,讓他密切關注南洋的局勢,我感覺馬上就會有一場大富貴要到手了……”
南洋大馬,加里曼丹島,也就是中國人俗稱的婆羅洲了。這里是世界第三大島嶼,地處南洋中部,地理位置非常優厚,物產極其豐富。
赤道從婆羅洲內穿過,炎熱的氣候帶來充沛的降雨,這里的雨林和植被非常密集。是南亞重要的香料、橡膠、咖啡、可可等經濟作物的主產區,而且島內也有一定的金、銀、錫等礦藏。
富庶之地自然引起多方的覬覦,從最早的葡萄牙殖民者到后來荷蘭、英國殖民者,一批批西方遠征船隊,從這里帶走了數不盡的財富。
中國人當然也不會忽視這座財富之島,現在婆羅洲的華人數量已經超過了馬六甲和獅城,成為南亞華人第二個重要聚集區。
從坤甸到古晉然后再到泗務文萊,所有大型城市都有大量的華人聚集,由于人口越來越多再加上肖樂天的勢力開始在這里擴張,眼下華人的聲望可比歷史上要好的多了。
尤其是在文萊,就是明朝古稱渤泥國的這個地方,更是華人最最集中之地,四海商號和米家糧行,兩家華族超級糧食貿易托拉斯集團,都把這里當成了重要的糧倉開始苦心經營。
沿著文萊的北部海岸線,從白拉奕一直到都東上百公里綿延的海岸線之后,密密麻麻全是一眼望不見盡頭的農田,這些產業全部隸屬于四海商號和米家糧行。
米芾的外甥田琳,還有四海商號派駐在這里的大掌柜牛金財,兩人現在最愛干的事情就是架著馬車沿著白拉奕到都東的海岸大道來回巡視,看著農田一點點的開始向南方眼神,他們的心情是別提有多好了。
田琳和牛金財今天同樣乘坐著西式的寬敞馬車,透過明亮的玻璃再打量周圍的美景,左側是望不到頭的稻田,右側是碧藍的中國南海,農夫還有漁民辛勤的創造著財富,放眼望去只要是干活的那一定是華人,只要是偷懶的,那一定是南洋猴子。
“不出國門我實在是想不到,天底下居然有這么富足的地方,看看國內西北、西南那些窮困潦倒的省份,那是年年鬧饑荒,老百姓想種地都沒有地可種……”
“就是就是,我小時候跟著家里人去過西南省份,真是想不到的窮啊!到處都是石頭山,那石頭破碎破碎的,根本就沒有一點土,人們想種一口吃的根本就不可能……”
“沒錯,還有大西北那邊,我的天井口挖到地下二十丈都不見有水冒出來,別說澆地了就連人喝都成問題,那叫一個窮啊!”
注:心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