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為什么他們要猶豫一下?為什么!”肖樂天痛心疾首!
“還是不成,還是最后一關沒有沖上去,怎么到最后哪一點我執還是放不下,政客和真正的政治家,其實差的就是這么一層窗戶紙啊!”
“這種東西不是我能教出來的,只能靠他們自己頓悟啊!”
肖樂天今天真的是有點(情qíng)緒化了,很多年后當項英退休了也曾在回憶錄里寫過這段絕密的歷史。狂沙文學網
“那時候的師傅其實根本不在乎所謂的未遂經濟絞殺戰,他所痛心的只是手下人的進步完全達不到他的預期而已!”
“師傅太高了,他的思想一般人很難追的上,當時我以為我能夠從師傅的嘴里聽到關鍵的鑰匙,就以為我找到了方向……”
“但是我錯了,在之后的那一系列天塌地陷的大亂之中,我才清楚的意識到,我自己聽到的答案根本沒有用,必須要自己悟出來的才是真!”
“紙上得來終覺淺,始知此事要躬親!”
暮年的項英百病纏(身shēn),靠在軟塌上望著窗外蔚藍的海水和潔白的沙灘,他當然權勢滔天,但是無論他權勢有多高,只要提到師傅的名字,他的眼神深處總流漏出深深的恐懼還有自責。
“那時候我還是年輕啊,我從師傅嘴里聽到了最后的那一層窗戶紙是什么,我就以為找到了最后的答案,所以我一直努力的讓自己更像那個理想的樣子!”
“其實我錯了,像永遠都是像,而不是是!真正到了重大歷史抉擇的時候,你像什么樣子沒有用,你內心里的那個真實一定會暴露出來的!”
“我錯了……這可能就是我人生最大的失敗之處了!”
項英的領悟要到他的暮年了,也正是經歷過人生一世的繁華才能返璞歸真看清楚事實的真相。
也正是到了那個時候,他才明白師傅的苦心!
“政治家和政客的區別是什么?我想師傅要告訴我的是,政客注重技巧和儀式包括耍弄口才還有暗中交易……”
“但政治家不是這樣的,他們雖然明白這一些從政的技巧,但是他們還能跳出這個層面從另一個角度去看待人世間!”
“破我執啊!人想成為真正的政治家,想看清楚人世間的真相,就應該先破掉我執!”
“自我執著這種東西,民眾可以有,但是真正的政治家你就不能有!”
老百姓可以痛恨英國人、法國人、扶桑人……那是因為在歷史上曾經發生過無數次沖突、戰爭、雙方之間擁有各種各樣的仇恨!
我執的人是跳不出(情qíng)緒的控制的,他們的心總是執著于自我然后被(情qíng)緒化左右!
“因為你歷史上曾經侵略過我們,曾經殺戮過我們,所以我必須要沿著(情qíng)緒化的道路進行復仇,而且不可以又任何其他的妥協!”
“我會否定你的一切,不論你好的還是壞的,你好的地方我會抹黑,你壞的地方我會放大!”
“陷入這種(情qíng)緒的人,總以為自己是正義的,但是事實真的是如此嗎?你瞪我一眼,我要罵你一句,你敢罵我,我就要給你一耳光!”
“你打我一耳光,我就要捅你一刀……你要是敢捅我一刀,我就敢殺了你!”
“大部分所謂正義的復仇,其實不過是擴大仇恨而已,因為你在(情qíng)緒之中就一定會加倍的復仇,這就是普通人和政治家最大的不同!”
項英放下香煙對那個給他記錄回憶錄的速記員說道“仔細觀察你的生活,看看你(身shēn)邊的人是不是大部分都這樣呢!”
“報仇一定要加倍才爽快,這不是無數人的選擇嗎?”
“滿清韃虜殺我漢人百萬,怎么也得滅了他一個族群,讓他們全都消失吧?扶桑膽敢犯我華夏虎威,那么就讓這個小小的島國徹底毀滅吧!”
“歐美膽敢殖民中華,那就屠美滅(日rì)瘋狂的報復吧!”
“哈哈……想一想真過癮啊,其實年輕時候的我就是這樣的,所以我才策劃了對同治帝的刺殺,也險些破壞掉了師傅的大局!”
“但是我要告訴你,告訴所有的后人……這樣的(情qíng)緒是大忌,是普通人晉升到政客甚至晉升到政治家的最大心魔!”
“你破除不了這樣的心魔那就別想走到師傅的精神世界里,你也永遠不可能成為帶領人類往前走的大哲!”
“若我華夏,幾千年來都是用種族滅絕來解決沖突和矛盾的話,那又哪來的華族這個概念?”
“要知道,華夏大于漢族這個概念啊!”
項英用了一生來摸索,可是直到他的暮年快要走完了自己的人生路,他也只敢說學到了師傅三成的精髓。
項英完成了自己的回憶錄之后,病逝于澳大利亞西海岸,死后也沒有埋葬回國甚至沒有埋葬在琉球戰神廟內。
也許這是他對自己一生錯誤的一種懲罰,一種自我放逐吧!
發泄了(情qíng)緒的肖樂天終于平靜下來了,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是我急躁了,我以為我能改變一切,但是人生的慣(性性)何其巨大,他們也是在哪個時代里長大的,他們所經歷過的也是我不可想象的!”
“就算突破不上去,也有(情qíng)可原……項英,到下一個港口急的給琉球發報!”
“告訴他們,這次未遂的金融絞殺戰中,他們做的很好,尤其要表揚坂本龍馬的果斷!而其他人能夠穩定住局勢,也是有功勞的!”
“最后發一句我的問話,這句話可以對工商界傳播……我就問一句……你們到底拿不拿清朝里面的普通百姓當自家人?”
“就這一句話,讓他們去拷問自己的良心去!”
說完肖樂天雙手一推欄桿,就勢轉(身shēn)往船艙走去“開瓶好酒,來點好菜……盡人事聽天命吧!老天爺不賞我一個好繼承人,我又有什么辦法……”
這話可真的太打臉了,項英聽了之后臉紅脖子粗的,但是還沒法反駁!
畢竟琉球這邊鬧出的事兒實在不長臉,就算自己如果拷問一下內心的話,估計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要是把項英放在蕭何信那個位置上,當留守大臣的話,估計這種金融絞殺戰早就開打了!
自己拷問自己,才是最觸及靈魂的,因為你無法自己對自己狡辯,你要是真能連自己的靈魂都騙,那不是瘋子就是圣人了!
“師傅!你說政治家要超越仇恨,超越民族,超越國家……”
“您希望的政治家這不就是神嗎?在天上俯瞰人間,看著兩個國家打仗就好像莊子所說的一樣,蝸角之爭!”
“也許在您的眼中,普魯士和法國發生生死決戰,這樣的戰爭也不過就是蝸牛兩個觸角上的國家之間的沖突……”
“或許您有這樣的境界,可是這個世間多少人都是凡人啊!他們有七(情qíng)六(欲yù),一樣也有痛苦掙扎!”
“那么師傅請您給我解惑,我們究竟應該怎樣對待敵人?我們到底應該怎么戰勝敵人啊?難道天下真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神技嗎?”
“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