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只有一條,陳明道遠遠地看到了正在上山的趙文啟跟王石,便在山路最窄的地方停了下來,居高臨下地等著趙文啟跟王石。
“二師兄。”趙文啟跟王石也不得不尊稱陳明道一聲。
“你們是去拜見師尊?”陳明道居高臨下地說道,仿佛這樣他就能比其他人高一等。
“是的。”
陳明道看著趙文啟輕微皺了下眉頭,問道:“找師尊干什么?”
趙文啟笑道:“自然是有事了,師兄你還要問問什么事嗎?”
陳明道冷哼了一聲,明顯對趙文啟的回答不滿意,轉臉向王石問道:“你,又上山干什么?”
“找師尊詢問修行的事。”王石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你能有什么問題?”陳明道不屑地問道。
“我想參加摘星大典。”王石一向很誠實,有話就說。
陳明道便笑了起來,濃濃的嘲笑,整個山間都充斥著嘲笑。陳明道忽然笑聲一止,厲聲訓斥道:“你才修行幾天?竟然想參加摘星大典!可笑,癡心妄想!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別以為打敗了莊開就可以目中無人!夜郎自大!像你這種狂傲的東西該應該繼續待在鹿角山砍柴!”
“師兄,你不覺得你說的過分了嗎?”趙文啟打斷陳明道的話,立在陳明道面前說道。
“我不覺得。”陳明道瞥了一眼遠處的風景淡淡地說道。陳明道并不敢跟趙文啟相對,因為趙文啟已經遠遠超越了他,現在他唯一比趙文啟強的就是二師兄這么名分了。
嘲笑的聲音還在山間回蕩,并沒有消散。
陳明道說的是事實,只不過加大了嘲笑的成分而已。
但是普通人都接受不了這種嘲笑,更不用說自尊心強的人,更不用說脾氣火爆的人。
王石并沒有生氣,反而笑了。
陳明道瞥了一眼王石,問道:“你笑什么?”
王石保持著笑容,看著陳明道并沒有回答。
“我在問你笑什么!”陳明道逼視著王石。
趙文啟無視陳明道可以,因為他已經不如趙文啟。但是王石無視就不可以,在陳明道眼里王石連一只狗都不如,他一直都對王石很反感,王石一上山時陳明道就指派了慕辰去找王石的麻煩,不因為別的,只因為王石跟趙文啟走的太近。就算王石在與莊開的切磋中表現驚艷,他也還是個一段氣的渣滓,陳明道照樣可以輕松踩死他。
王石盯著陳明道,清楚地說道:“二師兄,不知道你敢不敢打賭?”
陳明道轉過頭繼續望著遠處的風景,仿佛沒有聽見王石的話,并沒有回答。
“若是你贏了,我就一輩子在鹿角山砍柴,絕不下山!”王石的話擲地有聲。
“好!你要賭什么?”陳明道立刻轉過頭對王石問道。
“二師兄,你,覺得我會在摘星大典上排名第幾?”
“倒數前三!”
王石盯著陳明道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們賭——我能不能奪得摘星大典第一!”
“一言為定。”陳明道脫口而出。
“等等,若是你輸了呢,師兄?”趙文啟問道。
“我會輸?笑話!你們說條件好了!”
王石剛要說自己的條件,趙文啟立刻拉住了王石,低頭給王石說了一句話,王石立馬笑了起來,王石說道:“若是師兄輸了,師兄需要答應我做一件事,這件事師兄一定能夠辦到!”
“好,什么事?”陳明道急忙問道,生怕王石會反悔一樣。
“等賭約完了之后我再提。”
“不提正好,省的浪費口舌。你只要記著你說的話!”陳明道對著王石說完話之后便向山下走去。
王石跟趙文啟望著陳明道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大笑了起來。
蘇長白養了一片竹子,一年四季青翠,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這些竹子面前靜靜地站立著,什么也不干,就靜靜地站著,偶爾拿一瓢水撒在竹葉上,靜靜地聽著風吹竹葉的聲音,觀察著竹葉的變化。
有時候蘇長白就像是一根竹子,沒有任何的言語,只靜靜地站立著。好似這世間的一切事都與他無關,而他活著的唯一意義就是靜靜地觀看這一片竹林。
山風吹起,竹葉瀟瀟。
古老的銅鐘響了起來,幾只雀鳥飛了起來。
蘇長白在竹林前站了很久,王石跟趙文啟在門口等了很久。
“你們有事?”蘇長白好像才發現王石跟趙文啟。
“師尊,我想參加摘星大典。”
“那就參加便是。”
“我想奪得第一。”
“去山下磨刀石上,磨你的劍,磨你的刀。”
“是,師尊。”
“還有事嗎?”
“沒事了。”
“沒事,留下來吃飯?”
“是,師尊,弟子告退。”
對于這樣的答復可以說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師尊等于什么都沒有說,留給王石的還是一片迷茫。
趙文啟帶王石來到了山腳下的一條泉水前,泉水旁邊有塊大石頭。石頭有兩個磨盤那么大,中間凹陷進去很大一塊,很像一塊磨刀石。傳聞東來山曾經有個人用的是一柄一丈長的大刀,用的就是這塊石頭磨刀。
“大哥,師尊讓我來磨劍,我不明白。”
“不明白吧?我也不明白。師尊讓你磨劍你就磨好了。”趙文啟也是一臉的茫然。
“磨劍怎么可能有用啊?”
“師尊讓你磨你就磨,那來這么多廢話!”
“好好好,我磨。”王石拿出青劍,蘸了泉水在石頭上磨起劍來。
趙文啟在一旁想了很久說道:“你可是跟二師兄打了賭的,輸了可是要一輩子都得待在鹿角山的。”
“你不怕?”
王石繼續磨劍,拿起劍了試了試劍鋒,然后繼續磨劍。
“問你話呢?”
“大哥,你怕死嗎?”
“怕死?”
“我連死都不怕,又怎么可能會怕這點事呢?”王石突然無比認真地說道。“大哥,你知道我為什么能贏莊開嗎?”
“信念?”
“我告訴我自己,我不能輸給任何人,任何人,大哥你能懂嗎?”
“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信念,就足夠支持你打敗莊開?”
“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信念!大哥,就算是與你對決,我都不想輸!”有的人說話有一種魔力,能夠讓你無條件、無理智地相信他,這樣的人天生就是王者。
趙文啟點了點頭,說道:“白癡,看書多了看成了白癡!你也不想想你自身的實力?若是你想要奪得摘星大典的第一,至少需要是凝氣境三段氣的水平。你的刀法確實很詭異,你也有著普通人沒有的氣勢,但是這些優勢只對莊開這樣剛入門的弟子有效。不說別的,你若是遇上了一個跟你四師姐一樣只用暗器的人,你一上場就輸了。”
“大哥,你可以幫我啊!”
“我怎么幫你?師尊都給你指路了——磨劍啊!”
王石只能繼續磨劍。
趙文啟突然說道:“你用盡全力砍我一刀試試。”
“好。”王石停止了磨劍。
王石站在距離趙文啟三步遠的地方,雙手握緊了青劍,保持著將要出刀的姿勢。
趙文啟站在王石面前,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仿佛根本不將王石放在眼里。
在溪水邊的山風格外的涼爽。
趙文啟看到了一條紅魚躍出了水面,帶起了一連串的水珠,陽光被反射的五彩繽紛。不論是這一場景,還是微風都舒適極了,這樣的場景最適合閉目養神。
趙文啟只有這一瞬間的走神。
王石的青劍砍了過來。
三步遠的距離王石卻在一瞬間便跨了過來。
趙文啟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燕歸刀法!
一縷頭發飄散了下來!
王石在粗重地喘息著。雖然只有一刀,但是這是他全力的一刀,砍完這一刀的疲憊一點也不亞于跟莊開大戰一場。王石需要在一瞬間爆發,一瞬間抽空所有的靈力,就好比一個出水口要在一瞬間排盡水池所有的水一樣,這樣做的壓力可想而知,這可以說是王石最強的一刀。
趙文啟看著自己飄落的頭發在沉思。若是王石跟自己一樣的境界,恐怕自己已經被王石砍成了兩半!王石對于時機的把握實在是太恐怖了,難以想象同境界的人可能躲得過他的刀,莊開輸給王石輸的并不冤枉。
“你進步了,我必須承認你現在比以前強了十倍,但你的刀法還需要改進。”
王石繼續粗重地喘息著,許久才緩緩地坐下,說道:
“你知道怎么改進?”趙文啟問道。
“我需要把它們串起來,一刀一刀地砍太被動,也太累。”
“嗯,若是你能把你的刀法串起來就很有威力,若是你再能進入凝氣境三段氣那么就有希望奪得摘星大典的第一。若是你再能學會御風術,那么你能奪得第一的幾率就有了一半。”
“可是,你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你需要好好思量思量!好了,我要走了,要知道我的目標也是摘星大典的第一。”趙文啟沖著王石笑道。
“走好,不送。”王石連頭也不抬一下。
夜未涼,風已止。
四周寂寂無聲,只有泉水叮咚跟磨劍的聲音。
王石已經用泉水磨了半天的劍,劍已經鋒利地不能再鋒利了。
王石停止了磨劍,仔細地端詳著劍端詳著磨刀石,不由自主地練起了刀法。
用劍來當刀用確實不怎么順手,但好在王石只是剛剛修行,這點差別無關緊要。
想要將燕歸刀法串起來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困難到王石每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得停下來大口地喘氣。燕歸刀法要求全身心地投入,全身的每一絲肌肉都要參與進來,都要繃緊,對于刀的角度跟力度有著細致入微的要求,更重要的是對靈力的協調,每一刀都是耗費掉王石所有靈力跟精神的一刀。
只要砍出這一刀,就沒有人能夠擋住這一刀,這是燕歸刀法的要求。
泉水在不停地響,王石的汗在不停地滴落。
夜漸涼,天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