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對于任何事情都喜歡猜測,好像這樣就能展現自己有多聰明、見識有多廣一樣,若是被自己說中了則是一副我早就料到的樣子,若是沒說中就跟放了屁一樣,反正一句話又不值幾個錢。這世間的讖語亦非如此?無數人言讖,中不中等著驗證就好,中了就證明自己是雄才大略;不中,誰知道我說過這讖語?
“王石是誰?你們聽說過嗎?”
“沒聽說過,好像是青云山入門六年的弟子。”
“入門六年都沒聽說過?”
“確實不應該,再怎么籍籍無名,都入門六年也應該聽說過的啊!”
“聽說,砍了六年柴?”
“慕辰我倒是認識,九曲山田師叔的弟子,入門五年就已經是凝氣境三段氣了,被米師叔排在了第九。”
“第九?王石可是被米師叔排在了第四!”
“可是你之前聽說過王石嗎?”
“沒有。”
“或許這王石是深藏不露吧,一直在韜光養晦,只為了今天能夠一鳴驚人。”
“大概是了。”
“或者只是一個噱頭?金山的米掌門可是愛財如命,賭坊已經熱鬧地翻天了!”
“那我們下一輪壓誰?”
“等著看看是誰贏了吧!”
若論風度翩翩,遠距離看,王石遠不如慕辰。王石還是那一身洗的發白了的舊衣服,除了干凈些再沒有任何值得看的地方,再加上他還沒長開,還是有點瘦小的感覺,遠看真像一個窮酸書生。慕辰則是大不一樣,一身金絲雕鳳的紫衣,加翡翠裝飾,華貴到了極點,這件衣服光是制作就花了一年的時間,恐怕俗世里的皇子都只有一件這等華貴的衣服。
在東來山,這樣的東西并不少見,畢竟整個東乾國都要仰仗著東來山,一切資源都供給給了東來山,要不然天下大亂了那么多年,為何東乾國皇室依舊不倒?這其中沒有東來山的支持,恐怕做不到。
由慕辰一比,王石那一副窮書生的寒酸相立刻顯露了出來,氣場立刻弱了下來。最起碼在眾人的眼里,高下立判,怕是這王石撐不住二十個回合就得敗下陣來,看樣子王石排名第四還真是有無數的水分在里面。
王石緩緩而來,略微瞇著眼睛,皙長的手指握住了青劍。王石的樣貌細看之下雖說還行,但是絕對不是拔尖的,頂多算是耐看的,唯有這皙長的手指無人能比,就算是蔣雨清的手也比不過他的手,沒人能夠想象這樣一雙精美的手握刀的時候能爆發出多么驚人的力量。
不論是誰,王石都只會全力以赴,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王石老早就明白了。在一次大意中放跑了一直兔子,餓了三天的教訓王石可是一直記在心里。不管對手多么強大,或者是多么弱小,都要全力以赴。
更何況慕辰可是露了殺機,把王石藏起來的野性給激出了一點,又跟大哥說好了一刀,就算有十分的把握也得小心而行。
唯有近距離才能看清慕辰的表情,青筋已經隱隱地暴露了出來,兇狠這兩個字已經在臉上生了出來,就算眼前是一頭猛虎,相信慕辰也能把它撕了。
現在什么念頭都已經不重要,什么打敗排名第四的王石之后風光無限的場景已經不再,原本在心中構造好的劇本早已經拋棄,唯有的念頭便是殺了王石!只因為,蔣雨清對著王石那淺淺的一笑,這便是王石的死亡通知。
王石微微笑了笑,瞇著的眼睛舒展開來,看著眼前這頭憤怒的獅子。
慕辰恨不得立刻上前割下王石的頭顱,將其大卸八塊。有些東西得不到,也絕不能讓別人得到,更不能讓比自己還低賤的人得到。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略帶乏味地看著這場比試,畢竟前面的瀟灑身影還很難從人們的腦海中抹去。
“比試開始!”
裁判一聲令下,慕辰便如箭一般沖了出去。憤怒早就化成了動力,讓慕辰的力量憑空暴漲了許多。
王石的嘴角勾起了笑容。
破綻太大,太明顯,只需一刀,就能輕松地將慕辰殺死。
燕歸刀法可是連莊開都無法阻擋的刀法。
慕辰頃刻而至,五指成爪,向著王石的頭抓取,這一抓之下,就算是一塊大青石都被被其捏碎,更不說人的頭顱。慕辰不想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只想立刻殺死王石,用的自然是自己苦練了五年的絕技——奪命飛龍爪。
一招四式,十六種變化暗藏其中,式式奪命,王石如何躲得過?
臨近了,這鋼鐵一樣的爪探了過來,就算是一柄劍,這利爪也能將其掰彎了。
王石的眼睛瞇了一下。
青劍出鞘!
沉腰,轉身,動腕,揮劍。
一氣呵成,只需一刀。
慕辰立刻飛了出去。
臨近慕辰脖子的時候,王石將刀轉了轉,用刀背拍在了他的脖頸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將其的脖頸拍錯位,慕辰整個人也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要是王石不轉刀鋒,慕辰現在已經死了。
后發制人,不可抵擋,一刀斃命,這便是燕歸刀法。
就算是驚瞬王石都能擋得住,慕辰再快,還能快過莊開?
當人們的心跳隨著慕辰的速度在陡然加快的時候,卻被王石的刀給砍碎了,再也無法跳動了,猛地一窒息。
“師兄,你看清楚他的刀了嗎?”
“沒有。”
“明明出刀了,卻看不見這刀,這樣的刀誰能躲得過去?”
“不弱于莊開!”
不僅是村民,就算是大摘星的人也是目瞪口呆,無數人向著熱情的趙文啟靠攏過去,想去問個究竟。
慕辰的靈魂好像被拍了出來,人淪為了一個軀殼,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腦中只剩下一片空白,好像這一刀把所有的東西都拍去了一樣。當意識慢慢恢復,一個念頭跳到了慕辰的腦海中——我,輸了?
只一瞬間,慕辰的整個世界徹底破碎,整天的幻想,構造出的那個美好世界徹底破碎。原本設想好的東西為什么總是不按自己的意愿發展?幻想出的那么多美好為什么就這樣輕易地破碎?
我以為我運氣夠好已經能夠修行,已經到了三段氣;我以為我能夠戰勝王石;我以為我運氣會足夠好,到時候前幾名相拼消耗掉了實力,我可以順利取得小摘星的魁首;我以為自此之后我將平步青云——得到蔣雨清;我以為……我有著太多的我以為……
一切終究是白日做夢,可是慕辰這夢終究不會醒。
王石甚至沒有去看慕辰一眼,轉身離開。
人都得靠自己,整天去幻想可是屁用沒有。若說計劃,哪一個的計劃不是完美至極?有多少人一輩子都在計劃?有多少在想若是能重來我會如何如何?這樣的人活在溫柔的夢里,若能孤孤單單沉浸在夢里固然不錯,但是終究是渾渾噩噩,宛如一個智障。
從昨天摘星宴時慕辰的突變,王石就能夠猜出了大概,這慕辰對蔣雨清的愛慕真是喪失了理智。王石不由得開始重新思考起蔣雨清,這樣的人若是境界再足夠高,當真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人物。
莊開緊盯著王石,回想著王石先前的那一刀,竟然笑了;秦白還是一臉的溫雅,露著淡淡的微笑,看不透他心里到底在盤算著什么;蔣雨清則是一臉的驚奇,對上來的王石再次淺淺地笑了笑。
王石找了個地方坐下,大哥跑了過來,王石笑道:“說好一刀就一刀。”
第七場比賽。
所有人的心理承受底線再次被打破。
一身白衣的秦白一招都沒出,對手便認輸了。因為秦白是凝氣境五段氣,而對手只是三段氣,對手只是站在秦白面前便汗流不止,秦白只走了三步,對手便崩潰認輸了。境界所帶來的差距猶如鴻溝一般,任何人都無法跨越。
儒雅若君子的秦白對著眾人燦爛地一笑,恐怕無數的少女此生再也無法忘記這笑容,此生都會魂牽夢繞。
只是無人知曉,秦白的院子下埋著一位十七歲的少女,跟著蔣雨清有著五六分相似,卻已經被秦白蹂躪至死。
或許,這庭院來年的紅牡丹會更艷麗一些,畢竟有了少女的血。
這樣的少女,死十個,都不會有人在意,也不會有人去追究。
這就是東來山,這就是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