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飛劍飛出的時候,烏梢踉蹌了一下,半跪在了地上,而飛劍也因此偏離了軌道,甚至都沒能擦中王石。
“你怕了?”王石嘲笑著問道。
烏梢確實有了恐懼,因為王石那冰冷的眼神,烏梢不敢讓王石靠近自己,即便榨干了自己也要繼續使用飛劍,阻止王石繼續前進。要是王石臨近,烏梢真的怕王石跟自己同歸于盡,那樣的眼神實在是太過可怕,完全不像是一個少年應該擁有的眼神。
“我怕了,笑話!”烏梢冷笑了起來。
飛劍!
這次是絲毫不差的飛劍!
王石的脖頸灑出了鮮血!
可是他依舊在前進!
直到再一次的飛劍幾乎斬斷了他的腿!
猶如夸父逐日時的最后一步,王石徹底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任何力氣站起來。
烏梢也徹底力竭,已經控制不住飛劍,飛劍再顫抖了幾下后,也掉落在了地上。烏梢踉蹌了幾步之后,也倒在了地上。
唐天的淚流到冰床上,已經結了冰。
一片死寂,誰還活著,唐天不知道,只能這樣躺著,唯有一股悲傷在侵占著自己。
“真夠難的,要殺死你們!”
烏梢再次站了起來!向著最近的唐天走去!
即便都已經這樣了,烏梢還不死?這樣的戰斗當真是令人絕望!
唐天真的很想破口大罵,用最粗俗最鄙陋的語言,發泄心中所有的憤怒,可是他沒有絲毫的力氣。
這種活著的幸運,一下子淪為死亡的不幸,當真是大起大落。這樣的大起大落對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還是太過殘忍了一些。
王石,說好的,只能死一個,剩下的一個要給對方埋葬,我死了,你就不能死了!
說實話,我還不想死啊,我還沒有吃飽過,這世上還有太多的美味我沒有品嘗過,那么多的好東西啊,我都沒吃過,還沒吃夠啊!
我不想死啊,我才十歲!
然而當烏梢的腳步聲到了耳朵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消散了,躍進唐天腦海的只有他的母親。
唐天清楚地記得虛弱的母親一針一線地給自己縫制衣服,他從小到大的衣服都是母親親手縫制的,包括現在身上的這一件,所以在烏梢刺穿了這件衣服后,唐天會格外地憤怒。
正如烏梢所言,唐天才僅僅十歲就已經出門歷練,他的童年并不美好。母親是唐天唯一的美好回憶,這也是唯一支撐著他出來的力量,遇到王石之前,唐天與這個世界的唯一聯系便是自己的母親。
當唐天意識到自己要死的時候,忽然很想見母親,很想再看燈火下的母親為自己縫制衣服,很想在母親的注視下安然睡過去。說到底,唐天終究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
而唐天能看到的只是幻想,現實中烏梢的劍已經放在了唐天的脖子上。
除了無邊無際的水,只剩下能夠看得見、能夠觸碰到的黑暗。
王石的意識已經徹底沉入了水里,四周的黑暗都壓了過來,身體開始變得無比沉重。
這就是死嗎?王石僅存的意識在疑問。
死就是這樣的感覺嗎?自己就這樣死了嗎?
一切的一切都這樣結束了嗎?
唐天,大哥,師尊,二丫數不清的人跟數不清的事情紛至沓來,盡數涌現在了眼前,競相綻放,之后那些笑容與淚水都逐漸消散,薄的像風,抓不住。
王石唯一能夠感覺得到的便是自己的眼淚流了下來。
自從父母死后,王石就再也沒有流過一滴淚,剛到漳州城時被守城的士兵用尖銳的木棍釘透了手掌,他都沒有流過一滴淚。當他決定自己要帶著二丫活下去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不在乎任何疼痛,自那時起,任何打擊都不能讓一個年僅九歲的孩子流淚!
王石原本以為自己能夠接受失敗,原本認為自己可以不在乎死亡。可是當真正失敗來的時候,王石沒想到自己的心竟然是這樣的不甘,即便烏梢是氣海境的強者,他也接受不了失敗。他的心竟然是這樣的驕傲!驕傲過了一切!
自始至終,驕傲就已經長在了王石的骨子里!
絕對不能輸!
可王石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王石一點都不想哭,他覺得哭是最沒用的事,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內心堅強的像鋼鐵一樣的王石拼命地不讓自己哭,可還是抑制不住淚水,因為輸了。
輸贏真的那么重要嗎?
真的很重要!
自己真的已經輸了嗎?王石還在自問。
為什么自己這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