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名不見經傳的土地,已經注定要被載入史冊,成為歷代都會有無數人過來瞻仰的勝跡。今后不論是什么樣的強者,看到這篇土地的時候,都會發出由衷的喟嘆。
依舊是先前那樣忙碌,無數的身影匆匆而過,縱橫交織,好似是龐大的蟻群,正在搬運大象的尸首。
方圓千里,還是沉浸在一種詭異的安靜之中。
隨著時間的推演,人們心中緊繃的那根弦更加細,也就更加脆弱,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有人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率先崩潰。
在場的人,不是在某個方面的宗師,就是整個東仙域中數得著的頂尖人物,可謂是東仙域一半的力量都聚集到了這里。此刻他們竟然都像是囚犯一樣保持著沉默,只知道眼前的工作。
曾經嗜酒如命的梁古,此時也不得不戒掉這個嗜好,在這詭異的安靜之中默默干活。只差一步就能夠進入到神隱境的他,在這里也不過是中下的實力,唯有老老實實被人使喚的權力。
昨天還是能夠在一方呼風喚雨縱橫馳騁的大人物,現在只能淪為苦力,梁古卻沒有任何的怨言。除卻報酬確實豐厚,還有著真正的強者握著他的小命。
原本,梁古以為,這段時光會成為他最不愿意回憶的時光,他沒有想到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才是銘刻到骨子中的恐懼。
見證了那場戰爭,那不會是他的光榮,而是他畢生的恐懼。
腳步聲傳來。
正在忙碌的人,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向著某個方向望去,而這迅速成為了連鎖反應。所有的人,都開始向著那里望去。好像是正在勞作的人們,忽然聽到要發工資。
死也要完成的工作,此時變得一點都不重要了。
眼前,來了三個人。
三個看起來頗為普通的人,只是有一個背著相當大的包裹,每走一步都會陷下一個巨大的腳印。
只是這三個人的畫像,早已經刻在了每個人的心中,所有人都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沒有驚呼,沒有動亂,有的只是更加詭異的安靜。
李逸仙站在略微凸起的土地上,向前望了一眼,不由得說道:“這得有數萬勞工啊!整個東仙域的勞工,恐怕都集中到這里了。”
“一萬三千七十八名。”南懷樂說道。
“人還真不少。”花鐵柱說道。
李逸仙笑了笑,繼續向前走去。
方圓千里的地方,都因為李逸仙的到來而變得更加安靜。
設計的一切,都是為了殺死眼前這個人,而現在這個人就在眼前,眾人不知道自己應該干些什么,只能愣在原地。
手心跟后背都已經全是冷汗,眾人的心臟在顫抖著,目光甚至都不敢落在李逸仙的身上。
眼前這個人明明沒有半點威壓,為什么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難道是因為一直以來的死寂,讓眾人的承受能力到了極限,所以才一觸即潰?
眾人不知這份恐懼到底來源自何處,只能愣愣地站著。
李逸仙從一個個人的身旁經過,好像這些人是陶俑,而這些人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有的發出著輕微的顫抖。
踩過每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根本沒有去理會,李逸仙三人經過了時間頗長的跋涉,終于來到了一處小山處。
“師父,那座山的幾率才是最大的。”南懷樂指著臨近的一座山說道。
他們要找春秋門開啟時的出口,這樣才能很好地接應到老三。
即便這里已經是千里陷阱的中心,他們也選在這里。
“我覺得老三會蹦到這里。”李逸仙坐在了一塊石頭上,其實他是有些走不動了,索性就坐在了這里,不過面子還是要的,要在南懷樂面前保持他高大的形象。
“那就這里。”
花鐵柱聽到這句話后,先是用腳勾出了一個陣法盤,布置好了后,才輕輕地將身上的包裹放了陣法盤上。
嘩啦一聲巨響之后,花鐵柱就一頭扎進了那堆東西之中,心中開始不斷地嘀咕起來。
“嘿!這幫勞工,還真是挺能干的。就連上古時候流傳的‘踏天痕’都能捯飭出來,還有‘獄火煉’、‘災輪’、‘道林’……這樣的玩意兒,要不是準備的東西足夠多,還真的能夠你們給砸的鼻青臉腫的。”
所有的陷阱都這樣的明顯,已經不再是陰謀,而是裸的陽謀,卻沒有任何人想要去破除。
李逸仙向著臨近的小山望了一眼,眼中有了許些回憶。
南懷樂立在師父的身旁,將所有的事情都收到眼中。
因為李逸仙的到來,死寂一直都在持續,包括那間石室中那些真正的巨頭們。他們坐在各自的位置,好似死去了一般。
此時沒有人能夠說出話來,即便李逸仙的到來是在預期中的事情,眾人還是不知道如何應對。
黑白袍站在小山頂,遙望著李逸仙,不顧任何事情。他只是這樣站著,跟李逸仙遙望,目光之中有著些許別樣。
石室中,在沉寂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三大仙族的領導者終于開口說話。
“一切照常。”
命令很快地傳遞到了每個人,眾人在短暫地停滯之后,開始麻木地進行著工作,只是錯誤連連,并且每個人都會不自覺地向著那座小山望去。
依舊是如此的安靜,卻更加的詭異。
就好像是兩只不死不休的大軍,混在一個營地,各自照常干著各自該做的事情,沒有任何的影響,彼此熟視無睹。
這樣的詭異,很快就會結束。
莊開緩緩地推開了緊靠著自己的橫十二,踉蹌了兩步,最終站定,然后將刺入到自己胸口中的劍拔了出來。
拼著最后的力量,莊開最后還是殺死了橫十二,但是他也處在了死亡的邊緣。
努力不讓自己的視野出現模糊,莊開簡單地處理著傷口,拖著鐵劍,踏過橫十二的尸首,向著中界山緩緩走去。
朱雀依舊在悲鳴,宛如一個女子絕望的哭泣。
莊開的目光依舊冷漠,沉默著向著中界山一步一步走去。
這是唯一的念頭,也是他僅能保持的念頭。所以他顧及不上其他人,只能一個人向著中界山走去。
滴落的鮮血開始畫出一道長長的痕跡,好像是莊開被抽出來的生命。
霸王甲已經被砍的七零八落,原本存在的七十二把長刀,只剩下了一把短刀。有著厚重盔甲保護的腿也被斬斷了一條,以致于現在它都站不穩。
唐天的周身已經完全是紅霧,而他更是如同一具干尸,雙眼凸顯了出來,可以清晰地辨認出身上的每一塊骨骼。
呼吸已經極為微弱,唐天還是緊緊地盯著眼前。
還有三名劍侍,依舊持劍!這些劍侍的強大跟難纏,實在是超出了預料。無數的靈符跟靈器釋放,都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
“殺!”
唐天爆發出最后的怒吼,驅使著霸王甲笨拙地向前沖撞著。
霸王甲上的每一道傷痕,都極為清晰地傳到了唐天的身上,將他在生死的邊緣上不斷地拉扯。
已經沒有血肉再供唐天燃燒,霸王甲轟然倒塌下去,終于壓死了最后一名劍侍。就算是唐天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會戰斗到現在。
唐天的氣息已經不剩下多少,他的眼睛卻已經睜著,他還想站起來,還想繼續向中界山走去。
只是,自己終究還是最弱的那一個。
“王石,等著我……”
宋生急速地喘息著,撐著“紫皇”,緩緩地站了起來,他向著倒下的白衣望了一眼,確認沒有幸存之后,就拖著自己斷掉的腿,向著霸王甲走去。
被無數名劍侍追殺,宋生逃的相當慘烈,沒死真的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油花的七竅已經滿是黑血,已經看不見任何的東西,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在他身后史可法跟張珂,也已經躺在了地上,好像已經死去,他們都消耗盡了所有的力量。
這一場戰斗中,唐天等人拼上了所有,終于將七十二名劍侍給拖死在了這里。這樣的戰績,足夠將任何人震驚住。
趙文啟艱難地扯出了一個微笑,向著霸王甲走去,將其中的唐天扒了出來,將自己僅有的靈力灌入到他的身體之中,然后跟宋生一切,架著唐天,共同向著中界山走去。
他跟那名最強劍侍的戰斗,慘烈到無法形容,兩人都是拼死的打法。趙文啟能夠活下來,不得不說其中有著運氣的成分。
油花摸索著,將史可法跟張珂背到了自己的身上,開始邁動寸步,緩緩地移動著。
魚紅蓮的目光在每一個人的身上停留著,心中不知道泛起了什么樣的波瀾跟滋味,她慶幸王石有著這樣一群朋友。
努力平復下心情,魚紅蓮向前走去,走過每個人的身旁,都留下了紅色的花瓣。
她超過了油花、趙文啟三人、莊開,率先向著中界山頂走去。
而此時,中界山再度落下始荒鴻蒙氣,君王加冕正式開始!
不論是誰,但凡是幸存的,都齊齊向著山頂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