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傷的不輕,但誰都沒死。[隨_夢]小說w.SuiMеng.lā
唐天跟魚紅蓮都救了回來。
山寨有些亂,卻沒有眼淚。
江瑤跟丁香忙上忙下,就連唐天的母親都參與到了其中,易小南跟易小北倒是一點傷都沒有受,但是她們不搗亂就謝天謝地了。
唐天跟魚紅蓮中的毒很深,尤其是唐天,被接連虐待了好幾天,無數種毒盤根錯節,稍有差池就必死無疑。不過有著油花,而魚紅蓮本身就是排名第一的殺手,只是并沒有多少人知曉,所以這些毒都可以被穩定下來。
趙文啟跟莊開等人,原本就是一身的頑疾,又拼命一場,還是相當的嚴重,雖說他們實力強橫,暫時沒有死亡的危險,但也迫切地需要治療。
所幸眾人都不是太孱弱,傷勢都可以強行穩定下來,但是他們都需要治療。再加上山寨中沒有半點藥物,眾人著實有些束手無策。
至于王石,情況比所有人都好上很多,恢復的速度驚人。只是他一直都在沉睡,并沒有人去打擾。像他這樣的怪物,大概睡上一覺什么傷都能好了。
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逝。山寨終于安靜了下來,除了易小南跟易小北的嘰嘰喳喳。也幸好她們兩個,才使得山寨有些許生氣。
眾人已經可以下床走路,看起來都暫時脫離了危險。只不過眾人能夠壓制的時間并不長,迫切的需要有效的治療。
魚紅蓮在王石的床邊守了三天,未曾合眼。
沒有人知道,她那冷若冰霜的神情下,虔誠地祈禱了多少遍。
“若是非要死一個人,我可以代替他。”
“他可是要站立在世間巔峰的人,又怎么可以死?他本該就招致這么多的嫉妒,他卻不該死。上蒼你可以不公,但唯獨對他不可以。”
“他必定是喜歡我的,或許很淺、很淡,或許是他不敢,但是他畢竟是喜歡我的,所以他來救我了。”
“我能夠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來,他很關心我,要不然也不會看到我的時候對我笑。他那時笑的,真好看。”
“他必定是喜歡我的……”
“我——很喜歡他,很喜歡!”
“所以他不能死在我的面前,永遠不能。”
陽光斜斜地照射進來,散發著秋后獨有的慵懶,窗戶格將其分成了無數縷,落在了靜坐的魚紅蓮面前,形成了絕美的剪影。
本來,魚紅蓮就是一個極為美麗的女子。冰若霜雪,燦若蓮開,玉冷高潔,孤塵絕世。不論跟誰相比,她都有著自己獨有的氣質。
眼中蓄了很久的淚,滑落了下來,比秋天的雨都要涼一些。
魚紅蓮沒有動,好像沒有感受到自己在流淚,她只是看著王石,不敢眨眼。她拼命壓抑著自己的感情,讓自己看起來如以前一樣冰冷。她想找一些事情來代替,讓自己的心思不在王石身上,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王石的手指微微動了下,然后睜開了眼睛。
魚紅蓮慌了一下,轉過頭,擦干了眼淚,保持著她那冷若冰霜的神情,望著王石,沒有說話。
不論何時,她那堅硬冰冷的外表都是她的防御,足夠抵擋住任何人。生活經歷比王石要殘酷多的她,一直堅信除了母親之外不會有任何人攻破這防御,現在卻是一敗涂地。
即便是目光,魚紅蓮都不敢動一下。
看一個人的臉,從上到下,仔細打量,看上面的溝壑跟風塵,無疑于回憶了一遍曾經所發生的事情。失而復得的心情,最讓人流淚。
王石看著魚紅蓮,這次沒有躲。
這輩子,又能躲到哪里去?
兩個人,相隔不過是三尺的距離,卻就這樣相望著,感覺卻像是兩個世界的人,伸出手都無法觸摸到對方。
魚紅蓮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她強忍著,沒有哭。
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有淚痕緩緩地滑過。
不知道是傷心還是喜悅,她現在就想哭,卻不能哭,只能強忍著。她卻不能逃,只能面對著。她卻還是一朵高山冰蓮,冷傲孤絕。
王石坐了起來,身子前傾,幫魚紅蓮擦去了眼淚,說道:“你沒事就好。”
魚紅蓮笑了,笑的很難看,因為她滿臉都是淚水。
明明是哭的厲害,卻偏要笑的厲害,怎么可能不難看?
她是極喜歡王石的,王石也喜歡她,可是又能怎么樣呢?又能怎么樣呢?又能怎么樣呢?
王石幫她擦眼淚,今后或許都是奢侈的事情。今生,或許就這一次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魚紅蓮沒有哭,沒有哭出聲,她站了起來,遠離了王石,哽咽著,強迫自己說道:“我沒事,謝謝你。”
一句道謝,終于劃出了一道界限,兩個人都再也無法邁過。這世上的最遠的距離,莫過于兩個人的客氣。
魚紅蓮轉身,走了。
王石愣愣地望著,忘了去追。
只是追上了,又能怎樣?
恨自己懦弱嗎?
還真的是很懦弱,這么多年,自以為強大了很多,還是不堪一擊。朋友死的時候,自己會痛哭;師父死的時候,自己還是會痛哭,還會頹廢的不成樣子;現在魚紅蓮要走,自己卻連追上去的勇氣都沒有。
追上去,給人家一個承諾,然后努力去兌現?不論怎么樣,自己都絕對不會同時辜負寧一跟魚紅蓮?
王石不知道該怎么去做,魚紅蓮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做。
兩個都是頂尖聰明的人,此時都不知道該怎么做。
今后或許會有悔恨,或許會悔恨終生,可是他們現在已經做出了決定,今后的事情也已經注定,沒有如果。
王石也無法跳出那個問題:喜歡,真的非要被其他的事情所左右嗎?
喜歡這種的東西,是無法被量化的。
一個人可以同時喜歡兩朵花,為什么不能同時喜歡兩個人?矢志不渝固然很好,可是所有人都是如此嗎?人與人,終歸是不同的。
若是一個男人同時喜歡兩個女人,而這兩個女人,有各自喜歡著兩個男人,要是都住在一起,這樣的事情,是否很滑稽?男人喜歡男人,女人又喜歡女人,這樣的事情又是否很滑稽?是否違背倫理的事情,就一定是丑陋不堪的?從來就有的倫理,就一定是對的嗎?
歸根結底,倫理還是被生存創造出來的東西。諸多的準則,也都是被生存所逼迫出來。
生存這個永恒的主題,永遠制約著很多事情。這是活著必須遵守的法則,人又有什么力量去打破這樣的法則?
不用說現在的王石,就算是以后的王石,歷史長河中驚才艷艷者,又有誰能夠想通這樣的問題?
王石能做的,只是望著無數縷光,懸著的手未曾放下。
那樣好看的剪影,臉上卻有著淚水。
那秋天陽光下的剪影,很好看。
魚紅蓮,是很好看的,很好、很好看。
很大很大的雪,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城,只有幾個米粒般的人影在這片白上行走著,顯得格外靜。
很暖的爐子,冒著淡淡的香氣。
即便是煙雨樓倒下的柱子,終年沉浸在姑娘的胭脂香中,此時也有著熏人的香氣,一般的檀香都是比不上的。
沒有人再來找麻煩,非但如此,煙雨樓已經被某些有心人給修建了起來,只是紅姨已經無心回去了,如今就這樣躺在小屋子中,閉上眼睛數著日子。
“春花啊——”
“紅姨,今天是十七。”春花笑著說道。
“第幾遍了?”
“第幾遍春花都不會嫌煩的。”
“這世上唯有父母不嫌子女煩的,怎么會有子女不嫌父母煩的呢?春花,今天有什么開心的事情嗎,你這么開心?”
“紅姨要聽嗎?”春花明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別人說自己心中的欣喜。
“說來聽聽?”
“他,贏了七大王朝!”很少的字,春花就能聯想到很多的事情,很多畫面都會浮現在她的面前,一篇篇,都是關于雄姿英發的少年,宛如一個蓋世英雄。
“那你確實應該高興。”紅姨笑著說道。
“他是去救魚姐姐,魚姐姐當然值得他去救,不論救不救得了,魚姐姐定然是很高興的,更何況他還成功了!要是我也被抓去了,不知道他會不會這樣來救我……”春花忽然低下了頭,臉上寫滿了失落。
紅姨將春花拉了過來,十分寵溺地摸著她的頭發,柔聲說著:“春花啊,你真的很漂亮,你知道嗎?”
春花只是“嗯”了一聲,低首拿著紅線在自己的手指上繞來繞去,藏著自己的小心思。
“你這樣漂亮的姑娘,又有誰不會喜歡呢?”
“天底下的男人,又不可能都喜歡我啊。”
“可是你清楚,他是喜歡你的。”
“他喜歡他的,我喜歡我的。”春花想起自己曾經說過的話,站了起來,氣勢沖沖地說道:“誰要去關心他!今后,我發誓,再也不去打聽關于他的半點消息了!”
紅姨很開心地笑了起來,說道:“我們的春花呀——可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