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承天王朝離開,王石沒有任何的耽擱,徑直前往了地圖上標注的一處不起眼的山脈,那是大師兄所在的地方。
軒轅昂給的這份情報,可以說是相當的有用,但王石也用承天王朝來換,可以說是互不相欠了。
砍下孤封塵的人頭,必定會讓所有人陷入到一段時間的震驚之中,派出去追殺的人應該都會收縮回去,若是山寨的人還活著,相對來說會安全一些。
都足夠將孤封塵斬下頭顱的王石,整個東仙域又有誰敢正面挑釁?
有了這段緩沖的時間,王石要將山寨的人重新聚攏起來,不能再讓他們出現任何的危險。一切因他而起,不能連累了諸多朋友。
雖然跟孤封塵大戰之后,體內還有著驚人的傷勢,但是對速度的影響還不會太大。僅僅半天的時間,王石便進入到了那片荒山。
無量神隱的感知全開,加上扦針之術的催化,王石能夠感知的范圍能夠覆蓋千里,細致到頭發般的土地。然而他在這片荒山搜索了三遍,還是未曾發現大師兄的足跡。
略加思索,王石就覺得自己有些愚蠢。既然阿芝姑娘已經來到了大師兄的身邊,她也會扦針之術,自然能夠讓他們兩人隱藏的很好,自己這樣大范圍的尋找肯定是找不到的。
王石也沒有什么好的法子,只能單純地靠吼。
“大師兄,我來了。”
用神隱境修為傳出去的聲音,在荒山之中無限制地回蕩著,怕是任何人都可以聽得到。
三聲之后,王石捕捉到了大師兄的氣息,立刻趕了過去。
南懷樂一身白衣,站在茅屋前,神采依舊,看著趕來的老三,罕見地露出了笑容,說道:“老三。”
王石的心中忽然一酸,卻也只能叫出“大師兄”,再也無法說出太多的話語。
經歷了這么多的生死,王石向來都是大笑一聲,未曾在意幾何。現如今,他愈發看重生死。身邊的人,哪怕是一個他都不容許失去。
老色鬼死了,大師兄的身上有著師父的影子。直到現在看到南懷樂的瞬間,王石才體會到自己對山寨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情感。
自小流離的他,帶著二丫艱難地生存,后來也是不斷地轉戰著,唯有在山寨的時候,活的最為安逸,那已經算是他的家。
阿芝姑娘在一旁笑道:“還真是稀罕!這個迂夫子,這么多天都沒對我笑過,你的師弟來了,倒是喜笑顏開了。別愣站著了,快進去吧,我去給你們烤只羊!”
南懷樂沖著阿芝姑娘笑了笑,說道:“多謝阿芝姑娘了。”
篝火升起,焦黃的烤羊散發出淡淡的藥香。
阿芝姑娘倒不是像唐天那般是個頂尖的廚子,但她精通醫術,所以做什么都愿意加上一些藥草,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嘗嘗我的手藝。”阿芝姑娘將整只羊飛快地肢解,每一部分都分割的相當細致,怕是王石的刀都有所不及。
“天下如此烤羊的,也就阿芝姑娘獨一份了。”王石笑道。
“獨不獨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好不好吃?”
“自然好吃。”
阿芝姑娘的眉目一轉,說道:“你可沒南懷樂這么老實,你只適合跟那老頭子對坐,盯著那滿屋子的黃金。”
王石大笑了起來,說道:“阿芝姑娘真的妙言!”
“你們兩個吃去吧,我就不在這里打擾你們了。”阿芝姑娘拿著小塊的羊肉起身離開,走到茅屋的時候,又轉身沖著南懷樂說道:“你今天的藥浴就免了,多吃點羊肉就好了。雖說是藥酒,也不要喝太多,對你恢復并沒有幫助。”
南懷樂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
王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將酒葫蘆拿過來,自斟自飲起來,問道:“大師兄,你的傷,重嗎?”
南懷樂說道:“不重。”
“也對,有阿芝姑娘在這,也不會重到哪里去。”
“你的病呢?”
“還好,有著妙木那個老家伙給我的扦針之術,總算能夠穩定下來。”
“活著才是一切的基礎。”
王石點了點頭,將在孤霞湖發生的事情以及之后所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南懷樂也將那時山寨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兩人都思索著很多事情。
“大師兄,你對戲子怎么看?”
“第一,他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還是你的死敵,即便你的實力強過他一線,也不具備殺死他的能力,這個過程會很漫長,你需要做好長遠的打算;第二,他的目的在于你本身,所以他會想盡一切辦法將你引導或者逼迫到同一條道路上,他對你的了解超過世上的所有人,而你對他知曉的并不多,僅僅是戰斗方面,就足夠你應對的;第三,你應該漏掉了很多東西,需要長久的思考,并且你不能再按照常理來思考戲子。”
王石思索了一下,說道:“按理說,我跟孤封塵對戰之后,正是一個好時機。以戲子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那么他為什么沒有立刻出現?再將我擒住,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南懷樂思考著說道:“只能說明他現在并不需要擒獲你,他在謀劃足夠讓你心甘情愿跟他走到一起的方法,并且十分篤定你一定會就范。”
王石再度將這一路上所發生的事情細細回想起來,心中忽然閃出一個念頭,緊接著他的心中就出現了一股冰涼,他思索了許久后,說道:“我覺得戲子,是故意放我離開的。那么他現在也不來攔我,就變得合理起來。”
南懷樂也重新思考,不由得印證了王石的想法。
“以戲子的能力,當初在斷鴻關的時候,難道沒有看出那瓶‘月平雪’酒內暗藏玄機?難道他不知道我要逃離?還有接下來的一系列逃亡,為什么我總是能夠險而又險地逃離?就算是遇到三三姑娘,我都覺得未免太過巧合!戲子之前的表現出來的戰力,對付那種狀態下的我,應該很簡單才對!這一切巧合放在一起,就很難用運氣來解釋。”
“戲子若是一開始就清楚地知道你要逃往黃仙鎮,那么你所遇到的巧合,也都是他設計好的,他故意讓你逃離,也沒有趁機出現,為的就是給你一個時間,了結東仙域的事情,也是在準備他自己的事情。”
王石的后背忽然冒出了一股涼氣,通透心神,若真的都是如同猜想的那般,那么戲子就太過恐怖,他對王石所做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并且將所有的事情都料定,才會做出如此嚴謹的計劃。
接下來,又會發生什么?戲子所設計的道路,又會是什么樣子?
王石還是第一次真切地感覺到對戲子的恐懼,那張黑白面具下隱藏的臉,實在是讓人無法猜到分毫。
南懷樂罕有地凝神,細細地推敲著事情,說道:“想要逼迫你,唯有一種方法,而戲子必定深知這個方法。”南懷樂忽然抬頭,看著王石的眼睛,認真地說道:“老三,你要小心了。哪怕是對我也不能……”
王石第一次打斷了大師兄的話,說道:“我能夠應付得過來,大師兄,我相信你,也相信很多人。”
南懷樂罕有地沉默了,卻也無法很好地反駁老三的觀點。
兩人都深思著有關戲子的事情,想要從這些翻爛的事情中再次找到有用的線索,卻還是沒有太大價值的發現。
不知不覺,南懷樂竟也給自己倒上了酒,喝上了一大碗。而王石已經將整個酒葫蘆都喝的一滴不剩,身上的冰涼終于驅散了一些。
再也倒不出酒來,王石忽而笑道:“大師兄,何必這么擔心?戲子既然是沖著我來,那么我總會有辦法應付!”
南懷樂面容上也不再有思索,說道:“也好,你總不至于再被人生擒。”
若是有南懷樂在,怎么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老三被帶走?師父所有的希望,怎么可以就此斷送?山寨老三,少了的話,又怎么去打劫?
王石道:“原本,還以為明年就可以吃我院子中的桃子,現在看來,倒是不可能了。”
南懷樂反而豁達地說道:“我們在哪,山寨便在哪。一棵桃樹,總會長出來。”
“回山寨嗎?”
“回去。”
“那好!我去荒古接回小南跟小北!”
“老二那個家伙皮肉比誰都厚實,他自己會回來,倒是你的朋友,不知道生死幾何。”
“他們也都不是那么輕易就會死的。”
“你接下是如何打算的?”
彎月西垂,篝火也成了點點星火,積累了一夜的冷在黎明前都凝聚了起來。南懷樂這個傷者,跟王石那個病人,卻都沒有睡去的心思。
兩人望著逐漸隱沒了星光的夜空,心事也開始隱沒。
天明逐漸來臨,卻有著冬日早晨獨有的陰冷的風。
王石沒有久留,見到大師兄沒有太大的事情,這里又有阿芝姑娘照料,他就可以去往荒古了,接回易小南跟易小北,還有魚紅蓮她們。
他再次一個人踏上了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