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花枝猛人找到了小月,王石讓他們兩人暫時安頓在這里,不需要再跟著他繼續前行。
花枝猛人已經將黑死咒交給了王石,便無所牽掛,一切都聽從王石的安排。
每個地方都有懷著絕對信仰的人,花枝猛人的信仰便是圣魔谷有史以來的最高準則,但凡是可以得到黑死咒認可的人,便是身懷咒印者的王。王石懷有黑死咒,那么他就是花枝猛人的主子。
讓花枝猛人跟小月留在這里,是王石為了對方的安全所做的打算。
陰陽門顯露出了自身的力量,一場席卷天下的大戰恐怕再算難免。越是遠離中心的戰場,就越安全一些。待在王石身邊,就算是寧負天都不會安全。
“主子,已經有近千年的時光沒有人得到過‘圣咒’了,這其中或許有著我等不知道的秘密,您自己要小心一些。另外,我曾經聽到過傳聞,有‘圣咒’,還有‘魔咒’,兩者共同構成了我圣魔谷的力量。不知道真假,還望主子留心一些。”
“好,我都記下了。”王石點了點頭,想起了不久前所經歷的事情,心中的疑惑不由得升起。
或許去查一查圣魔谷的歷史,也可以弄清楚一些疑問。
“那我們……就不再跟隨主子了。若是主子日后有什么需要,只需要下令,我們萬死不辭!”花枝猛人跟小月齊齊對著王石拜別。
王石沖著兩人笑了笑,然后轉身獨自離去。
他的時間不多,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他實在是顧及不了花枝猛人等人。他已經走上了這條路,無法回頭,只能獨自走下去。
很快便遠離了花枝猛人,王石站在一處矮丘上向著遠處望去,視野中只有一片模糊的景色。
“戲子還不出現嗎?他是在等我繼續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嗎,還是說他現在也在準備很多事情?他現在最起碼應該給我留下一點消息。”想到這里,王石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這里屬于南方,盡管燕地飄著大雪,這里卻依舊是霧氣成雨線,將大地濕成一片,將眼前的景色描亂。
王石抬頭看了看這雜亂的雨,心中也著實有些亂。
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換成是旁人,恐怕早已經撐不住了。也唯有王石這種人,才能夠依舊獨自往下走。
很早的時候,他的心中就有了大致的猜測,只是他一直都不太愿意相信。然而現在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在證實著那個猜測。
“是回到東仙域去找仙桃婆婆,還是去無名之地?”
擺在王石面前的,這兩件事是他必須要進行選擇的。一件是他迫切想要證實的事情,一件則是他增長實力的最好方式。無名之主給王石留下的仙力,絲毫不遜色于他氣海中的陰陽魚。
“陰陽門會以何種方式開戰?留給我的時間又剩下多少?”
王石細細探查著體內的陰陽魚以及左手中的黑死咒,感覺自己甚至已經觸碰到了地仙境的門檻。
對于別人來說,窮其一生都無法攀登的巔峰,在他這里顯得格外容易。只要他想,半年之內必定會踏入地仙境!
可是,他有半年的時間嗎?
細雨中透出了一絲冷,從腳下的泥潭中匯聚,順著雙腳傳入到了身體之中,王石便輕輕地咳嗽了起來。
微微低頭,一縷雪白的頭發映入到了視野中。
不論做什么事情,活著都是前提。而王石卻已經病入膏肓,隨時都有可能耗盡最后一點生命。
“你現在,最應該去禪宗。”
聲音傳入耳中,王石心中微動,然后抬起了頭,笑道:“恐怕現在最不想讓我死的人就是你了,畢竟你將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我的身上。”
戲子隨著雨出現,帶著黑色的斗笠,微微低著頭,將面容很好地遮擋住了,說道:“論不想讓你死的程度,我排第一,那么你就排第二。不看到最后的結果,你也不會這么甘心去死的。不為了我,你也該去禪宗。”
王石點了點頭,問道:“陰陽門何時會有所動作?”
“已經開始了。”
王石心中一驚,問道:“他們準備干什么?”
“先滅掉九家。”
“三宗呢?”
“我們要去禪宗。”戲子肯定地說道。
只有在禪宗存在的前提下,人們才能去了禪宗。若是陰陽門集中所有的力量鏟除中域九家,不去顧忌三宗,戰斗恐怕只是單方面的屠殺。
關于陰陽門的消息才傳出來不到四天的時間,這些大宗門又哪里來得及建立起戰線?人們趕到各處,戰斗恐怕早已經結束。
王石問道:“來不及了嗎?”
戲子輕笑道:“陰陽門還不至于立時屠殺掉九家的所有人,他們的目標只是九家的天仙境老祖。”
陰陽門又不是些嗜殺之徒,更何況屠不屠殺地仙境以下的人,根本不會影響到大局。殺人再多,也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
照這樣來看,寧一跟魚紅蓮等人都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但寧小山跟寧家就說不準了。王石想要回到風雪城,此時也已經來不及了。就算他回去了,以他現在的實力也是毫無作用。
默然了很長時間,王石問道:“陰陽門到底是什么目的?”
“這個世上,有兩種人是最可怕的。一種是理想主義者,一種是野心家。很不巧,陰陽門中的人這兩樣都占了。他們只是想要讓‘人’這個物種,完成向‘仙’的跨越!”
“具體的辦法?”
“很簡單,跟當年對待萬族時一樣。殺了萬族,就可以確立‘人’的絕對存在。殺了‘人’,那么就只剩下‘仙’了。這便是陰陽門這么多年來,不斷網羅天下英才的原因,他們是在遴選出有資格成為‘仙’的人,剩下的便都是該清除的‘人’了。”
哪怕之前有大致的判斷,王石也沒有想到陰陽門的計劃竟然會如此的瘋狂。真正聽到戲子說出來,他的心中也不由得一陣發寒。殺死所有人,這個想法實在是太過瘋狂了。
戲子接著說道:“還是先去禪宗,你的時間不多。”
說著,戲子便在地下布置起了一個傳送陣,將七彩的靈石放入其中,很快便完成,散出了空間的波動。
王石壓下了心中的萬千思緒,冷笑著問道:“禪宗之后,你便要讓我去無名之地?”
戲子回報以冷笑,反問道:“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還有,那就是殺了你。”
“可惜你不會選。”
就算王石將刀抵在戲子的脖子上,戲子依舊會堅定著自己的想法。不過現在的王石,根本不是戲子的對手。
戲子可是足夠跟乾主抗衡一段時間,想要殺死王石實在是易如反掌。
王石思索了剎那的時間,說道:“盡量不要傷害寧家。”
陰陽門跟天下各大勢力開戰,這根本就不是王石所能夠左右的事情。他心懷慈悲,也沒有能力去阻止。能夠讓寧家少受傷害,恐怕已經是極致了。
戲子說道:“可以。但你只能在禪宗待三天的時間。”
盡量去保住寧家的人,戲子肯定要大費周章,不過這也值得去做。
王石點了點頭,向著戲子深深地望了一眼,笑著說道:“我真的很想看看面具下的你,到底是一副什么樣子。”
“你會看到。”
“希望不要在你死或者我死的時候才看到。”
不知戲子是在思索還是真的沉默了,沒有立刻說話。
王石踏入到了戲子所布置的傳送陣中,最后又看了戲子一眼,說道:“我會殺了你。”
看著王石離開,戲子露出了笑容,自語道:“你會殺了我。”
離主來到了一處很普通的小山前,看著腳下的土地,說道:“便宜你了,將你葬在這里。你本來是你沒有資格跟可兒葬在一起。到頭來,還是你跟可兒在一起了。”
可能是站著太累,離主緩緩地坐了下來,坐在一塊青石上,向著四周望去。
小山頂還積著薄薄的雪,蕭索的林木上面掛著幾片葉子,沒有風,靜成了一幅畫,很長時間都不會動一下。山腳下有條小溪,邊緣處結了薄冰,里面也見不到什么魚蝦,顯得格外清冷。
實在是算不上什么好的景色,也不存在什么風水之說,這就是很普通的一處小山,卻葬著李逸仙跟可兒。
或許離主死后,再也不會有人知道這個地方。只會有一兩只小雀在此停留,一兩只野兔從這里奔過,連一個人的足跡都不會有。
離主側過頭看向土地,好似看著個人,說道:“你要我辦的事情,有人比我做得更好,你可以放心。只不過我們的勝算依舊很小,小到不可能。還有有些太晚了。”
在此處沉思了很長一段時間,離主重新站了起來,說道:“此去之后,我就不再有機會來看你們了。還望你們在此處安好。”
踏過碎石、細沙、亂草,離主的身影在天地間縮成了一個渺小的點。
“昔我葬故友,今誰來葬我?”
“我,無需葬,無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