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斬斷所有!
所有人的目光跟氣勢,都被截斷,不由得抬頭向著那道劍氣的主人望去。諸位天仙境,也同樣不例外。
試問天下間,還有幾人能夠一劍便斬斷四十八位天仙境的攻擊?足夠以一己之力扭轉戰局的,天下間不過兩人而已!
在那一劍來臨的時候,陰陽主的心中就已經有了答案。
“怎么會是他?坤主會眼睜睜地看著他來嗎?可是他出現在面前,那么坤主此時又在何地?坤主……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思?!”
瞬間聯想到了無數的問題,諸位陰陽主的手中不再是道釬,而是他們最擅長的劍。此時的他們,才真正感覺到了危險。
丹宗跟武宗的七位天仙境,微微錯愕,看著臨在天際上的那人,想象不到竟然還有人會來幫他們,更沒有想到那竟然會是陰陽門的人。
“陰陽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是一個陰陽門的人晉入地仙境斬殺掉了震主,現在怎么又有一人跟陰陽門敵對?”
離主立于天際,手中長劍如虹,面色平靜如常,看著四十八位陰陽主。
氣氛凝固,無人可動。
四十八位陰陽主在等待了片刻的時間后,終于確定坤主不會趕來,心中便有了很不妙的猜測。
與其他境界一樣,天仙境同樣有高低。坤主跟離主這樣極為特殊的人,便擁有著遠超天才的戰力。陰陽門中,唯有坤主可以制衡住離主,坤主不來,其他陰陽主都不是離主的對手。
十位陰陽主沒有可能勝得過坤主,甚至是三十位都不可能。但是,四十八位陰陽主,去掉需要跟三宗對抗的八位,眾人有著七成的把握殺死離主!
然而,沒有人敢立刻出手!
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那便是誰去對抗已經重傷的三宗,誰又去對抗離主!
離主站在這里,不需要說一句話,便是一種威懾,無人敢向前一步。
沒有人清楚陰陽門的離主為什么會站在這里對抗陰陽門,就算眾位陰陽主都不清楚為什么,也沒有人清楚接下來的情形到底會朝著什么樣的結局發展,眾人唯有等待。
真假盯著離主,從未如此迫切地想要見到大風歌,恐怕也唯有大風歌才能將眼前的事情給解釋清楚。
“此人沒有惡意,卻明顯是陰陽門中的人。那么……此人跟王石有什么瓜葛?”
寧小山也愣住了,他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樣一尊人物是站在已方陣營之中的。
“陰陽門內部出現了什么矛盾嗎?如此強悍之人,難道陰陽門中沒有可以制衡他的人?他一個人,可是足以改變整個戰局!”
心思百轉,聯想到了無數種情況,寧小山憋在胸中的那一口氣還是不能吐出來。現在這樣的局面,誰都無法保證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么。不過,心中有了一絲希望。
林立在焦土上的眾人,也都有些茫然。頂上之人未曾表態,他們這些人的戰爭并沒有太大的意義。
陰陽主在跟離主對視了片刻后,終于忍不住大聲喝道:“離主,你真的要就此背叛陰陽門嗎?!”
離主沒有回答,只是平靜地看著眾人,氣勢明顯比眾陰陽主更強。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殺了你!”
“背叛陰陽門,罪該萬死!”
“天下沒有任何人,可以與陰陽門對立!”
四十八位陰陽主身上的氣勢陡然爆發,毫無保留地調動起力量,除卻八位留下應對三宗,其余的皆向著離主攻殺而去。
離主再度揮出一劍,將所有人攔住,冷聲說道:“誰人能過?!”
赤紅色的劍拉出一條長痕,將所有的東西灼燒殆盡。從蒼穹俯瞰,就好像是人臉上的一道傷口。
黑白光束卻猛然擊在這條長痕上,如同重錘擊在剛燒紅的鐵上,頓時發出了刺耳的敲擊聲,將虛空震出無數裂紋,將這赤紅色硬生生截斷。
莫將握劍的右手當即崩開出無數條血線,有的地方甚至直接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可是他沒有退,依舊向前。
鼎主沒有退也沒有進,立在半空中,從容出手,擊出一道道黑白氣,向著莫將弓去。
雖然鼎主一直都如同閑庭信步那般,但是他攻擊的速度明顯變快了。黑袍上的那幾點血跡,成為了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景象。
莫將先前拼命突刺的一劍,目的根本就不是鼎主的性命,他太清楚自己拼盡全力也不可能傷到鼎主,所以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將血濺在鼎主的身上。
以“明月路”突進,落腳在鼎主的左側,手中的雪盧劍上有血,在出劍時便已經甩出,因為不含任何劍氣跟仙力,才得以濺到鼎主身上。
當一方對另一方擁有著碾壓性的優勢,他可以從容不迫地看著對方掙扎。但是,他絕對不會允許發生超出他預料的事情,那將意味著他已經不能再隨心所欲地控制一切事情,無疑會破壞他營造許久的從容不迫。
天仙境的人,太過高高在上,隨之而來的控制欲恐怕也超出了帝王無數倍。
身上濺了幾點血,實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對于鼎主來說,這卻是足夠讓他憤怒的事情。
莫將要做的第一件事,已經做到了!
他在腦海中反復地回想王石跟震主的戰斗,終于明白要讓陰陽主憤怒,才會讓其失去理智跟警惕,才會有殺死對方的可能。
莫將被鋒利的道釬擦中,傷痕將其臉分成了兩部分。他的左眼也被波及,便只能看到一片血色。
然而,莫將握劍的手卻更堅定,因為他知道自己距離最終的目的更近了一步。鼎主已經開始討厭他的眼神,非要將他的眼睛刺瞎才行。鼎主已經不再是波瀾不驚,心中已經有了太多的情緒,這邊意味著莫將有更多的機會。
手中的雪盧劍越來越燙,如同真正的燒紅的鐵,將血肉燒熔,將莫將的這只手跟劍徹底鑄造在了一起。
雪盧劍已經斷了,莫將唯有重鑄,才能讓其發揮出原有的威力。這是他唯一的依仗,也是唯一的可能。
“以血鑄劍,還真的有氣魄!”鼎主明明是贊嘆,但是語氣卻充滿了不屑。
平心而論,除卻坤主,陰陽主中最強的就數乾主,其甚至都可以獨戰數位陰陽主。然而乾主,竟然會死在寧負天的劍下,這實在是出乎了人的預料。
這柄雪盧劍沾著乾主的血,鼎主又如何會夸獎這柄劍?更為重要的是,又有哪個天仙境會承認自己不如人?
乾主死在這柄劍上,鼎主絕對不會!
殺死莫將太過容易,這柄劍依舊是廢鐵,沒有任何的意義。鼎主更想看這柄劍的真正樣子,更想再度將這柄劍給擊斷,以此來證明某個問題。
虔誠的信徒,狂熱的信徒,同樣都脫離不了人的范疇。在他們的信仰之外,同樣具備著人的某些特性,甚至是劣性。
雪盧劍突然爆發出了一陣赤紅色的光芒,如同一輪耀日。莫將的身體當即變得通透,血管跟經脈的紋路皆亮起,血跟仙力瘋狂地灌涌到了雪盧劍中。
鼎主微微瞇眼,暫停了攻擊,手中多出了一柄劍。
天地間突然爆發出了一陣驚人的劍鳴,如同龍吟鳳鳴!
漆黑的蒼穹,突然飄落下了雪,攜帶著寒氣,跟焦土相碰,迅速地結成了一層薄冰,鋪成了一層白色。
“這便是雪盧劍。”鼎主的語氣中不帶任何的驚奇,如同某人見到傳說中的黃金鄉不過是多產了一些銅而已。
灼熱的感覺迅速消散,雪盧劍當即變得如雪般冰涼。
用己身將雪盧劍重鑄,不僅抽干了莫將體內的仙力,更是將他的血都燃燒殆盡,他能夠再揮出一劍都是奇跡。不論如何,他都已經無法再繼續存活。
鼎主耐心地等待著莫將出手。
黑暗之中好似有雪飄落,如同燕地的雪一樣。莫將接住了一片飄落的雪,斬出了手中的劍。
“孤雪!”
鼎主等到那片雪飄到自己的眼前,突然一刺,粉碎了那片雪。
地仙境終究是地仙境,哪怕重鑄了雪盧劍,莫將也沒有絲毫的可能獲勝。
鼎主手中的劍沒有停下,筆直向前,擊在了重鑄的雪盧劍上。
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
咔嚓!
雪盧劍再度被斬斷!
剛剛被重鑄出來的雪盧劍,連片刻的時間都沒有到,便徹底變得如雪般冰涼,成了兩截廢鐵。
早已經失去了意識的莫將便再也堅持不住,倒在了焦土之上,手中卻還握著半截冰涼的雪盧劍。空中的雪飄落,在其身上覆蓋了薄薄的一層。
鼎主將劍收回到了鞘中,看了斷掉的雪盧劍一眼,輕聲說道:“雪盧劍,也不過如此。”
看了還殘留在天地繼續飄落的雪一眼,鼎主轉身離開,覺得這場戰斗也實在是沒有什么意思。然而,他剛剛轉身,身子便徹底僵住了。
不知何時,血從鼎主的身上滴落,染紅了漫天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