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輪結束后同樣有一天的休息時間,這次楊凡和喬依依并沒有再去修煉。
心里總是靜不下來,就算硬逼著自己去修煉也不會有什么明顯的效果,楊凡自然是在擔心海夜雪,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和她解釋。
喬依依一反常態變得很少說話,讓楊凡有些內疚也有些心疼。
南宮紹金和天機還是沒有放過這一天的時間,兩人找了一出無人的山谷練習實戰和戰術配合去了。
畢竟下一場比賽可能就是最后的決賽了,不管遇上哪一隊都將是死戰!
而楊凡、喬依依還有十四,叫上了古醉易和落雪來到了折風谷外的一個小鎮。
鎮上有一間豪華的客棧,來參加三院大比的人員都住在這里,不管是吃喝還是住宿,都由北斗帝國買單。
幾人這次并沒有去冬竹客棧,而是來到了客棧旁邊的一座小酒館。
“這里清凈些,大家一起喝點。”楊凡覺得那里面太吵,所以選擇了這個安靜一些的小酒館。
“隨你。”十四笑著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率先坐了下來。
十壇好酒,八個小菜,幾人圍桌而坐,時不時將手探進那如云煙的熱氣中推杯換盞。
烈酒喝了一壇又一壇,而人在有心事的情況下仿佛更容易產生醉意,比如現在的楊凡。
“落雪,古醉意是個好人啊,你要珍惜。”楊凡對著落雪舉杯,比比劃劃的說著自飲了一杯。
“嗯,我知道。”落雪不喝酒,喝了身前的茶。
“你后悔嗎?和我在一起你后悔嗎?”喬依依看向楊凡,窗外的月光打在她的臉上暈開了一層淡淡的憂傷。
“不后悔,不管是那時,還是此時,哪怕是我可以預見的未來,我都是愛你的,真的假不了!”楊凡雖有醉意眼中卻滿是真誠。
喬依依終究還是笑了,其實她本來還想問步凌煙的,但她覺得不合適,也無需再問,愛已至此,何須自找煩惱。
“愛沒有那么復雜,它就是最簡單,最直觀的一種感受,一切從心就好了。”十四就著月光喝著杯中的酒。
“你是魔族。”落雪看著十四只說了四個字,這四個字將幾人從那種情愛中拉扯了回來。
“也是朋友。”十四笑著舉杯看向落雪。
對于擁有光明之力的她,仿佛和魔族之人天生注定就要成為敵人,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和被灌注的思想,也是要帶領著人族消滅整個魔族,可是她天性善良,純真,她覺得萬物有靈,她并不是十分贊同自己師父的觀念。
落雪看著十四想了很多,還是再次端起了身前的茶杯。
“不愧是我未婚妻,天地大道之下,哪有什么人族、魔族之分,誰又能定義的了好壞。”古醉意看著落雪越看越喜歡。
“如果魔族攻打天元大陸,你們會怎么做?”十四看向古醉意,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他用的不是你,而是你們,看似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但又是這天地間最大的問題!
又或者十四這么多年
來一直浪跡于天元大陸上的意義,就是在今天問出這個問題!
眾人好像都察覺出了什么,一同看向了古醉意。
“天地萬物之間都有一條線,這條線便是度、是規矩,觸之即死!”古醉意說了一句都能聽懂,卻又好似未懂的話。
十四竟然端著酒杯站了起來,對著古醉意舉杯一飲而盡。
“不過,這話是師父很久之前說的,我們也未必就要聽,畢竟每個人的性格不同,悟性也不同,有的人以性制行,也有的人以行制性,線內之事我們往往還是會從心而做!”古醉意笑著看向十四,十四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有些喜歡你了。”落雪看向古醉意眼中多出了一些光芒,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感受。
“真的?要不要我再多說點。”古醉意的氣質瞬間從一個世外高人,切換到了市井小販。
“不要。”落雪輕輕的笑著。
“海夜雪那里你應該過去說幾句的。”十四拋開了剛剛的話題,就像古醉意說的那樣凡事都有一個度,人生就是要知進退。
“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她。”楊凡低頭說著,其實是在逃避,他如果真想找,自然可以輕松找的到,他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說,因為中間還夾著步凌煙,這讓他覺得怎么說都不對,怎么說都別扭。
“看看外面。”
隨著十四的話楊凡抬起頭看向窗外,這里和冬竹客棧二樓的圓窗相對,正好可以看到坐在那里面吃飯的海夜雪,而此刻她也在看著他。
“要不你先幫我去說幾句吧,你最會說了。”楊凡看著十四尷尬的笑了笑。
“哈哈,你可要記下這份人情。”十四笑著看向一直點著腦袋的楊凡。
十四杯中的酒還未靜,他就已經出現在了冬竹客棧的那個圓窗前。
“和你說幾句話,聽嗎?”十四沒有理會可以用眼神殺人的那幾位,只是平靜的看著海夜雪。
海夜雪看了看抬頭看著自己的楊凡,點了點頭,她生氣,也很傷心,但她更加迷茫,她不想這樣,她需要有人可以幫她想明白一些事情。
兩道身影劃過了燈火闌珊的小鎮,落到了鎮外的一個小湖旁。
湖面上投射下來的明月,會時不時被湖中的魚兒咬碎,慢慢的再重歸于平靜,就像人生一樣。
十四走到湖邊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夜里有些微涼,仿佛連青草的味道都帶著幾分清冽。
海夜雪坐在了他的旁邊,不遠也不近。
“他為什么自己不來。”海夜雪看向十四,藍色的眼中倒映著月光里的憂傷。
“不來便是一種在乎,越在乎一件事,人們就會考慮的越多。”
“那你又能和我說些什么?”海夜雪看著十四有些好奇,不在一件事情中經歷過,如何能去說清楚一件事。
“就和你談談愛情。”
‘愛情’這兩個字可以淹沒紅塵,也可以超脫一切!
“嗯。”海夜雪認真的點了點頭,轉過身子與十四相對而坐。
“你認為什么是愛情。”十四的眼睛在這夜色下仿佛有一種特殊的魔力。
“愛情是兩個人在一起的幸福感,是兩人見不到時的思念感,是一種白天黑夜抬眼是你的期盼感。”海夜雪認真的想著,慢慢的說著。
“世間萬物都逃不過一個因果,你說的是因,但它也是果,世間的愛情都起于那種感覺,但是不可否認那時產生的愛情,終究還是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成一種親情,這種轉變并不是你們兩人之間的感情出現了問題,那是一種復雜而又必然的變化。”
“如果可以給感情定義一個分量,這種由愛情通往親情的轉變,基于感情的分量而言是不變,甚至是增加的,這是一種適應,一種基于長伴的進化和需要,兩者都有必然的可取性,但是在之后的生命中,以誰更適合相伴一生而論,親情會優于愛情。”
“因為愛情的開始起于很多的因素,可能包括了身份、樣貌、性格等等等等很多的先決條件,但是有些東西會隨著時間的改變而改變,這種形大于意的事物,總會比意大于形的東西更容易衰減。”
“而你說的那種感覺同時也是愛情產生的一種結果,果便是一條線,一扇門,再往前走一步就是物極必反的因,而留在這線內就是無法再進的果。”
“如果我們拋開這一切,再次拿出愛情來說,變成親情的愛情,還是愛情嗎?”
“不是。”海夜雪看著十四,似懂非懂的搖了搖頭。
“愛情其實就是一種不完美的藝術,是一種距離感,是一種愛而不得的觀望與擁有,只有在特定的情況下,才能夠保證你所說的感覺持續存在,那才更加接近愛情本來的模樣。”
“你的意思愛情和婚姻是沖突的一種存在嗎?”海夜雪皺了皺眉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和湖中的月亮。
“這種事情不能以沖突而論,你可以理解為它們生活在不同的環境中,且只能在那種特定的環境中才能生存。”十四說著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一壺清酒,兩只琉璃杯給海夜雪倒了一杯酒。
“你說的道理我一時很難明白,但我現在就是傷心。”海夜雪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不解半分憂愁。
“如果任何的事情都可以在你心中被賦予意義,那么你的世界將會處處花開,陽光萬里。”十四舉起酒杯盛了一輪明月飲入口中。
十四看著低頭不語的海夜雪再次開口說道:“我們再從另外一個角度聊一聊這件事情,如果在你面前有兩個選擇,一是讓他愛上你,二是讓他這一生都幸福美滿的活著你會怎么選?”
“讓他幸福美滿的活著!”海夜雪仿佛根本就沒有思考,直接說出了她的答案。
“如果我現在去問楊凡,以他的死為條件,換你一生的幸福和美滿,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說出和你相同的答案,這就是你們之間的感情,一種介乎于親情和愛情之間,又超脫一切的情感,這樣不好嗎?既然在你們心中最高的那個目標并不是擁有對方,而是一種更高層次的選擇,為什么還要讓那些不會被選的選項玷污那份神圣的感情呢?”
海夜雪低頭沉思了許久,站起身來認認真真的對著十四行了一禮說道:“謝謝你,能問一下你的名字嗎?”
“他們都叫我十四,你也可以這樣叫。”十四站在月下微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