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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以為你是誰?你還不是大唐的皇帝,你憑什么貶我為庶民?你憑什么流放我。”李賢大驚,房慕青有了身孕,本以為如此一來,父皇應該不會流放自己的,但現在李弘突然而至,竟然要連夜流放自己。
“不憑什么,自己立刻選,如果不選,我便幫你選了。”李弘冷冷的看著李賢說道。
“我要見父皇,除非是父皇答應降罪于我,不然,我決計不會選的。”李賢僅剩的一只胳膊,死也不去抓那‘毛’筆。
李弘冷冷的注視著他,沉默了一會兒后,拿起桌上的‘毛’筆,直接在歷史上,李賢的流放之地,巴州畫了個黑圈,冷冷說道:“宗正寺聽旨,明日一早立刻押送前往巴州,不得有誤!”
“你……。”李賢大驚神‘色’,原本蒼白的臉頰此刻變得更加蒼白惶恐,雖然他犯下了滔天罪行,但他始終不相信,父皇跟母后,會同意李弘流放自己。
“是,殿下。”宗正寺卿接過李弘手里的令牌,有了這一令牌,那么流放沛王就再無任何阻礙了,除非是陛下再次下旨,命令宗正寺停止押送沛王流放巴州。
跟宗正寺‘交’代完后,李弘則是連看都沒有再看李賢一眼,扭頭便帶著熊渠等人,任由身后李賢如何嘶吼,頭也不回的便離開了宗正寺。
而李賢的命運,也在這一夜真正走向了歷史的正軌。
內‘侍’省長官稱監、從三品、置二人,少監同樣為兩人,包括四名內‘侍’,同為從四品上。
而在內‘侍’省之下,則便是所謂的管理宮廷事物的六局:掖庭局、宮闈局、奚官局、內仆局、內府局、太子內坊局。
同樣,與內‘侍’省職能有些重疊,又有各自職能的,便是管理皇帝日常諸事的殿中省,統管著:尚食局、尚‘藥’局、尚衣局、尚舍局、尚乘局以及尚輦局。
在內‘侍’監以及掖庭局令的陪同下,李弘此時能夠帶的人只有太監跟宮‘女’了。
而熊渠等人,則是不允許進入此地的,就連李弘,如果不是有皇后的旨意,這里他也不是能夠隨意進入的。
一間靠近南墻的房屋,靜靜的矗立在夜‘色’里,隨著太監一聲太子殿下到,房間內原本昏黃的燈光,便開始把燈芯挑撥的亮了一些,整間房屋也隨之比剛才亮了不少。
看了看身后十幾個太監跟宮‘女’,李弘淡淡說道:“在外面候著吧。”
“奴婢恭迎殿下。”房慕青與一個老‘婦’人,一同行禮道。
“沒必要如此多禮了,坐吧。”李弘打量了下與其他房間陳設差不太多的屋子,都是一樣的素潔、干凈。
“謝殿下。”房慕青跟房夫人二人一直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裙面,而后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
經過一天的沉淀,昨日里的一切鬧劇,都已經在每個人的心里寂落了下來,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甚至是讓人還來不及反應,所有的厄運便接踵而至的降臨到了她們身上。
待兩人抬起頭,臉上的表情果然如李弘所料,寫滿了麻木跟疲憊,眼神充滿了呆滯與茫然,對于未來的生活,她們甚至已經懶得去想,甚至……就像是兩具行尸走‘肉’般,坐在李弘的身前,‘迷’茫而無助。
聽完李弘的敘述,房慕青的淚水就像是決堤了般,止也止不住的往外溢出。晶瑩的淚珠無聲的沾濕了衣襟,雙手因為聽到李賢被貶為庶民,而劇烈的顫抖著。
“奴婢愿意陪同夫君前往巴州,還請殿下恩準。”房慕青像是無意識的從椅子上滑落到地面,無力的跪在那里,低泣道。
李弘靜靜的看著房慕青,凌‘亂’的秀發披散在肩頭,一身衣服還是今日大婚時的新娘子服飾,原本應該是一個‘女’人最為幸福的一天,在她這里,卻成了一個‘女’人最為悲戚的一天。
從幸福的云端一下子跌落到凄慘的地獄,想來就是房慕青如今正在經歷的一切吧。
“你確定?”李弘淡淡的問道,語氣平淡的沒有絲毫情緒。
房慕青跪在地上無聲的點著頭,一旁的房夫人眼神終于有了一絲情緒,同樣乞憐的跪在地上,希望能夠得到太子殿下的允許。
“準。”李弘看了看兩人跪伏在地上的身影,淡淡的說道。
第二日天還未亮,原本就已經早早忙碌起來的內‘侍’省里,兩道清瘦的人影,緩緩的登上了一輛馬車,而后從側‘門’慢慢的駛了出來。
同樣,宗正寺內,一輛馬車在經過宗正寺、大理寺的檢查后,拉著李賢也緩緩駛出了皇城。
大明宮的空中‘花’園內,冬季里難得的鮮‘花’、綠葉,依舊是爭相綻放著自己的美麗與芳香,李治身披厚厚的皮裘,臉‘色’有些‘潮’紅,在武媚的陪同下,望著兩輛馬車車轅上,如同鬼火一般的燈籠,漸漸匯合到了一起。
一前一后的兩輛馬車,充斥著寂寞與蕭條,在城‘門’打開后,被一隊兵士開始押送著往西行去。
李哲站在城‘門’口,望著馬車的背影,旁邊自己的馬車里,原本給李賢準備的御寒衣物,以及等一些路上的用度之物,都被李賢跟房慕青二人無聲的拒絕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非要搶那個位子,有什么好,鬧的現在什么也沒有了,連個……走吧,回去吧。”李哲匆匆鉆進馬車,清晨的冷風漸起,冰冷刺骨的寒意,讓人根本不敢迎風而立。
空中‘花’園內李治的身后,‘花’吉匆匆走了過來,低聲說道:“陛下、皇后,城‘門’口是英王李哲在給沛王送行,并無其他人,太子殿下是今日一早才離開內‘侍’省回到東宮的,并未去送沛王。”
“今日早朝呢?也被他停止了?”李治的視線從模糊的夜‘色’里緩緩回移到皇城,一排排的宮燈照耀下,看不見哪怕一個前來上朝的臣子。
“是,陛下。夜里頭東宮下發了旨意,已經告知各個府衙,三日之后上朝。”‘花’吉低著頭,看著腳下的地面說道。
從昨天開始,整個皇宮一直沉浸一股壓抑的氣氛中,哪怕是如今站在大明宮內,最高的空中‘花’園里,也能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壓抑的氣氛。
早起的宮人們更是各個小心翼翼、謹慎行事,就是連說話的聲音,也是比平時還要低聲三分。
“三日之后上朝!有多人陪著李賢前往巴州的?他的家臣、奴仆有多少人跟隨?”武媚嘴角閃過一抹冷笑,淡淡的問道。
“回皇后,除了房先忠的夫人外……便只有沛王府修纂王勃一人。”‘花’吉再次回道。
李治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神‘色’之間已經頗有不滿,哪一朝哪一代,也沒有說廢黜一個皇子后,讓人只身上路的,家臣奴仆乃是‘私’有,論罪行處,也該是跟著李賢一同,被流放至巴州才對。
“陛下,這是太子讓您做主呢,看見東宮過來的人了嗎?”武媚望著朦朧的晨‘色’間,模糊不清的幾道人影,快速的向皇宮內走來說道:“怕是名單都給您擬好了,只等您批復了。”
李治略微沉‘吟’,又是無聲的嘆口氣,如果是真如皇后所言,是李弘把這份情誼讓給了自己來做,讓李賢記住他跟皇后的恩情,這件事兒,從頭到尾,看來最為委屈的便就是他李弘了。
紫宸殿書房內,一封密密麻麻的名單,不出所料的被擺放在了李治書桌上最為明顯的地方,隨著朱紅‘色’的筆在紙張上起起落落,一份多大三十人的名單,被李治勾畫了出來。
而武媚卻是在一旁無奈的笑了下,看‘花’吉拿起名單就要離開,便伸手給攔了下來,拿過那張多達三十名單的紙張,挑挑選選后,在原本勾畫了的名單上,否決了十個人名,這才再次遞給了‘花’吉。
“二十人足矣,再多的話,怕就到不了巴州了。”武媚淡淡的說了一句。
李治不出聲的擺擺手,示意‘花’吉下去吧,待書房無人了后,才開口說道:“那王勃為何被李弘如此重視?當年做《檄英王‘雞’文》被朕趕出長安,后又被李賢憐惜才華被召回,此人為何要被李弘連同李賢一起流放呢?”
“此人才華橫溢,但李弘卻從小就不看不起此人,不過對于此人的才情,李弘倒是很佩服。前些日子王勃還曾做了一首送華‘陰’縣縣尉的詩賦:‘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與君離別意,同是宦游人。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武媚一邊說,一邊拿起‘毛’筆,把這首詩書寫了下來。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李治念著詩的后兩句,不由自主的說道:“可惜了如此才華,卻是……但愿前往巴州后,還能作出如此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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