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跟她的母親羅素霞也來過了,因為一大早就去田里忙活的關系,蘇芩的事很晚才知道,一老一少又是震驚又是恐懼,更有濃濃的擔憂,所以,但凡家里有存貨,也不管有用沒用,一股腦兒全給帶過來,一個勁要何佳茹全部收下。
蘇北從房間里出來,就見正屋擺了一地藥材,當地產的居多,比如北沙參,牛夕,白芷,也有栽種范圍有限的,比如接骨草、虎尾蘭、空心花等等,甚至有產自南方的藥,比如裸花紫珠。品種繁多,門類齊全,堪稱小型原藥展會。
“手術做完了?”何佳茹驚異于蘇北速度之快。她腦子里有印象,醫院做手術動輒要好幾個小時的,而且是在先進儀器的輔助下。
“完了啊!蘇芩那小子沒什么大事了!”蘇北笑著道。
“這么簡單?家里什么都沒有,你怎么取的子彈?”何佳茹再問。
“山人自有妙計!你好奇的話去問伊娃吧。”蘇北蹲下身,開始檢驗地上的藥材品質。
“既然都好了,那要這些藥材來做什么啊?”何佳茹抹了把臉上的汗,不解道。
“這不是村長大人強行要送我的嗎?盛情難卻唄!”蘇北越看越是滿意,嘴角含笑。
“z國的古話怎么說來著,‘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北,你不知道,剛才那討厭的老頭又來過一次,不敢跟佳茹說話,就拉著我打聽你的事情,跟查罪犯似的。”埃里克森開口,話里話外透著對村長的厭惡。
“呃,前面的諺語用的很好。最后一句錯了,不是查罪犯,是查戶口!”蘇北糾正埃里克森的說法。
“他舉全村之力你煉丹救蘇芩,其實是不信你有這個能力,想讓全村的人看著你鬧笑話,然后信譽崩盤,在張家村待不下去?是這樣吧?”何佳茹總結道。
“哼,他給我藥,我就笑納。至于其他,恐怕就不能如他意了!我倒想看看,接下來他們還要怎么對付我!”蘇北眼神微冷。
“那你想好煉什么丹了嗎?”何佳茹和埃里克森齊齊開口,都對下一步很關心。
“有這些藥材,煉子息生肌丸足夠!”蘇北眉頭舒展,心情大好。子息生肌丸是蘇北向師父吳銳闡述了未來打算后,吳銳一口氣給他羅列的七種丹藥之一,都十分適合普通人用。
所需藥材也不難找,再加上蘇芩有煉假死丹和羨忘丹的經驗,暗影瞬殺術自帶的暗影步法已經修至大成境界,煉子息生肌丸這類丹藥根本沒多大難度。
吳銳說過,世間的原藥遠比它們現如今展現出來的價值要大,用所謂的醫藥科技提煉植物的藥性元素,再根據實際需要,將這些元素融合在一起制成藥丸,是流于表面的做法。
煉丹,在短時間內,用最純粹的真火熬煉出每種草藥的精華藥性,在合適的時機加料,一步步融合,這樣才能將藥效發揮到最大。
當然了,一件事想要做得完美,就必須付出同等代價。投機取巧不可行。煉丹也是如此。
一枚丹藥的煉成,固然需要好的藥材,上等的丹爐,以及煉丹師過關的煉丹技藝,但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
蘇北煉丹的時間很短,基本算剛入門,可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一紙丹方的珍貴。
那是前人無數經驗的總結,是智慧和心血的結晶。
吳銳跟蘇北科普過,即便在修行界鼎盛的時期,丹方和煉丹師都是極少見的。因為,煉丹這事兒極耗資源和精力,往往會影響自身修行進境。所以,不是精神力強大,具備煉丹天賦的人輕易不敢嘗試。
蘇北今天之所以能走上這條全能武修之路,都是獲取了十二道天階這等至寶的緣故。
子息生肌丸,去腐生肌,化瘀養血。對人體創傷治療再好不過。
蘇北有信心,此丸煉成,蘇芩的恢復速度會快的驚人。這樣的話,也算為他做了次了。不愁未來沒人找上門。
省城醫院。
“什么?那小子沒死?你搞什么啊?先前不是信誓旦旦跟我爸保證過嗎?怎么給辦砸了!怎么回事兒,快給我說清楚!”賀紹輝本來優哉游哉準備用午餐來著,接到這個消息后立馬不淡定了,差點碰倒手邊的銀盞。
他皺著眉頭,一邊在偌大的總統病房里踱步,一邊仔細聽著電話線那頭的匯報。
“沒送醫院?那小子有神丹妙藥?你他媽不會給我說夢話呢吧?”賀紹輝怒了,順手抄起一個高腳杯,直接摔在貼著華美壁紙的墻上,“砰”的一聲,碎玻璃四濺。
“還什么隱世家族的傳人?要煉丹救人?我去他媽的,那小子竟然這么逗!”賀紹輝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你說他到崗嶺,是為了收購原藥煉丹?你確定?”賀紹輝重新走回餐桌前,一只手拄著桌面,語速緩慢地問道,好像沒聽太清的樣子。
“嗯,事情我大概了解了。不管這小子說的是真,還是另有目的,故意在這兒放,總之他惹毛我,我就不會讓他好過。你也別說給那高個小子留的是致命傷了!我壓根不信!這世上哪兒有能起死回生的仙丹靈藥?你兒子應該是手抖打歪了吧!”
“行了行了,人沒死,解釋那么多有毛用?不過,你總算辦對了一件事,叫那些沒腦子的藥農拿出點兒藥材,給那愛吹大氣的小子煉丹。嘿,煉不出來的話他表弟一樣非死即殘,他自己也是變相的殺人犯!哼,典型的自掘墳墓!唉,本來我還想派人繼續動手的,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啊!你盯著他們,時不時地去看一下丹成沒成,人有氣沒氣就行了!”
賀紹輝說完,也不管對方還有沒有話說,直接掛斷通訊器。
“爹,他怎么說的?沒讓我再動手吧?”張大勇看父親放下通訊器,立刻開口相問。眼神透著幾分緊張。
“他沒說!只讓我們經常上門盯一盯煉丹進度就可以了!”張保全回道。
“那就好!”張大勇暗暗吐了口氣。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有種直覺,只要他再動手一次,肯定會被蘇北抓個現形。跟那個比自己小十來歲的年輕人打交道,不知道為什么,會令他產生一種非常不安的感覺。好像自己做的事在他眼里無所遁形一樣。蘇北太精明與可怕了。
張保全目光放空,思索一小會兒,仿佛自言自語地開口說道,“這小子好像真有幾分不同尋常呢。我們這樣跟他對著干,會不會有什么問題啊?”
張大勇沒想到他爹也有這種感覺,立馬點頭,好意思承認了,“爹你知道的,我的槍法向來很準,不然當年也不能在關鍵時刻打中熊瞎子的命門。我真覺得今天沒有失誤的地方,那個叫蘇芩的小子能活下來,真是奇跡!您說,那小子的丹真有那么神嗎?”
張保全又是一陣沉默,半晌才道,“有沒有這種可能?中槍那小子的心臟沒長左邊,要么長在右,要么位置偏了,跟常人不同。所以才能僥幸不死。叫蘇北的那小子或許就是因為知道這點,所以在大家伙面前故弄玄虛呢。”
張大勇頓時眼睛一亮,臉上的紅疤都似乎更加鮮艷,“爹推測的很對!不然那個叫蘇北的怎么一個勁兒不讓送醫院呢!肯定有這樣的隱情呀!”
“哼!是與不是,接下里會有分曉。看他這幾天什么表現就知道了!”張保全看自己兒子的丑臉一眼,叮囑道,“我們這幾天就督促他煉藥的事兒。藥不成,蘇芩那小子一殘廢,蘇北欺詐的罪名坐實,我們就能順理成章地趕走他們。也算報了太子爺和賀剛少爺的仇了!到時候自然少不了我們的好處!兒子哎,這一筆做成,是時候給你買個媳婦兒回來嘍!”
“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謝謝爹!”張大勇喜形于色,臉上的疤更顯恐怖。
父子倆打定主意,午休過了沒多久,就一起去了蘇北家。
一進門,就見伊娃,埃里克森,何佳茹三個人圍坐在一張小桌子邊,正在悠閑地喝著下午茶呢。兩個女士啜飲碧綠的茶湯,樣子十分享受。埃里克森則喝一口皺一下眉頭,感覺像是在喝藥似的。
“呵呵,都在呢!”張保全老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打了聲招呼。
何佳茹朝他看一眼,就跟伊娃說道,“這天都這么冷了,為什么還有蒼蠅飛進來啊?”
伊娃懵兩秒才反應過來,強忍笑意道,“大概……總有些生命力特別頑強的吧。”
張保全瞬間漲紅了臉,心里又羞又怒。他好歹是個村長,村民見了他向來都還算尊敬的,怎么這幾個黃毛丫頭黃毛小子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早上挨一巴掌,現在又被說是蒼蠅!他的老臉算是丟盡了。
偏偏有任務在身,受天大的侮辱都要忍住,不能撕破臉皮。
“院子多蚊蟲的話,燒點艾草會好些的!”張保全保持笑容開口。
何佳茹望他一眼,懶得再跟搭理他。伊娃吐吐舌頭,開口問他,“不知道村長大人來做什么呢?不是送過藥了嗎?”
“哦!我就來看看進展。蘇北兄弟不在這里,是去煉丹了嗎?”張保全也不兜圈子,直接問道。
“對啊!不是說‘救人如救火’嘛!鄉親們這么真誠的心意,不能被辜負啊!所以北挑好藥材,立刻就閉關煉藥了!”伊娃知無不言。張保全突然覺得這個外國妞兒看著順眼多了。
“欸?這個丹到底怎么個煉法兒呀?難道跟神話傳說中的太上老君一樣,用八卦爐煉?”張保全故作好奇地問道。
“村長不是不信蘇北會煉丹嗎?現在何必多問?”何佳茹冷冰冰開口。
“呃,不是我不信!只是這種事情聽著太匪夷所思了!不過,蘇北小兄弟既然信誓旦旦地說了,又收了鄉親們的藥,按道理是不會騙人的吧。蘇芩兄弟還等著神丹救命呢!這種生死大事可開不得玩笑!”張保全一番話既摘清自己,又在無形中給蘇北施加了壓力。
“啊,我還想問,神丹什么時候能煉成呢?我想讓所有村民見識見識啊!想想看,蘇芩兄弟服下神丹立刻藥到傷愈,這該多么激動人心!到時候,我肯定要為這兩兄弟開席設宴,好好慶祝一下呀!”張保全繼續打探他們的口風。話凈往夸張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