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鍇和雷天啟點頭后,便不再多言,安靜地看著那片青竹林。
華暮眾人,也相繼沉默,一些如董麗般的小輩,更是不敢出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看著樊鍇,神色沉重。
沒人知道樊鍇因何而來。
事實上,在雷天啟沒有抵達隕星之地前,樊鍇一直都是隕星之地當之無愧的最強者。
此人傳說,于隕星之地流傳甚廣,每一個知道他的人物,都對他深懷敬畏。
包括華暮、宗崢、祁白鹿。
“虛域,他成功跨入了虛域,天宮……會不會已經不甘寂寞?”
“他來找聶天,是想要威脅嗎”
“天宮究竟想做什么?”
每人心中,都不斷浮升出一個個念頭,都在擔憂著。
他們漸漸習慣隕星之地來之不易的安寧,在第二次異族入侵結束,炎神夏羿等人死亡后,隕星之地各大宗門,九大域界,再沒有爆發沖突。
眾人都明白,造成這一切的,乃是聶天。
樊鍇跨入虛域,是否想要打破眼前的平靜,重新掀起波瀾?
然而,當華暮等人的視線,從樊鍇的身上移轉向趙洛峰、凌冬時,他們心中的種種擔憂,忽煙消云散。
趙洛峰和凌冬,雖然也看似平靜,卻有一股淡淡的哀傷,從他們體內散逸開來。
那種哀傷,充斥著不甘心,可是又只能認命的意味……
“難道?”
董王陵神情一動,似忽地想明白了什么,眼睛倏然一亮。
之后,華暮、祁白鹿、宗崢等人,眼中的憂色,也盡數褪去。
便在這時,聶天從青竹林內孤身走出。
他以頗為驚詫的目光,望著聚集在青竹林外面的眾人,心道:“怎忽然安靜下來?”
聶東海讓他過來時,他還能聽到外面巨大的喧囂議論聲,可在他真正走出后,所有的喧嘩,卻戛然而止。
他凝神細看,就發現了趙洛峰,看到了凌冬,還有那樊鍇。
只看了樊鍇一眼,他就明白那蒼老至極的老人,必然就是他聽過多次的“那個人”——天宮至強者。
“虛域!”
見過岳炎璽,江楓,柯金鵬等人,他馬上確信,天宮的“那個人”成功破境,成為許多年來,隕星之地第一個虛域。
要是換了以前,見到一位虛域強者,而這個強者又出自天宮,他絕對會神色大變。
可此刻,他的表情淡定的出奇。
——因為他已見過太多虛域者。
“老朽天宮樊鍇。”那個人在他走出青竹林霎那,往前跨出一步,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垂頭鞠身,言辭誠懇地說道:“老朽是來請罪的。”
“請罪!”
此言一出,安靜的顯得有些詭異的氣氛,如被投入巨石的湖泊,陡然掀起軒然大波。
即使已經有了預感,可真正從樊鍇的口中,聽到“請罪”兩個字,他們還是為之震撼。
樊鍇的一聲請罪,意味著屹立隕星之地不倒,獨尊千百年的天宮,正式在聶天面前,接受了失敗!
就連天宮這位,耗費畢生心血,終于踏入虛域的老人,不但不是來興師問罪,反而是向聶天請罪,隕星之地還有什么宗門,敢和聶天爭鋒?
“請罪?”聶天瞇著眼,莞爾一笑,“怎么一個請罪法?”
從他得到碎星印記起,對他而言,天宮一直都像一座巍峨巨山,沉重地壓在他身上,令他喘不過氣來。
他被迫從離天域撤出,隱姓埋名躲藏在裂空域,不敢冒頭。
他是生怕天宮尋來,剝奪他的一切。
異族入侵時,天宮挾制各方,去玄天域助戰,他也因為種種原因,被迫前往。
最終,他以碎星古殿遺留的秘陣,將那艘邪冥族的星河古艦摧毀,展示出能扭轉乾坤的力量,才讓天宮安分下來。
后來,神火宗的岳炎璽,對他展露善意,讓雷天啟留下震懾各方,真正接近天宮的威脅。
到了今日,若是不借助外力,在樊鍇突破到虛域后,他依然拿天宮沒撤。
可天宮,突然改變態度,主動來請罪,這令他在意外的同時,也不知道天宮究竟會做到哪一步。
“從今起,天宮自愿成為你的附庸。”樊鍇低喝。
“附庸?”
眾人嘩然。
雷天啟愣了一下,深深看向樊鍇,暗嘆道:“也不算太遲。畢竟是隕星之地第一人,他終究想透徹了,知道該如何取舍,才能保全天宮不滅。”
凌冬、趙洛峰眼中滿是哀涼。
聶天沉吟半響,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天宮既然愿意成為我的附庸,那么,我便不再往下追究。”
樊鍇神色稍松,道:“若是沒有別的指示,我們暫且告辭。我們會在玄天域,重建宗門,以后你的吩咐,天宮定當全力遵從。”
“也好。”聶天同意。
樊鍇微微一笑,又率先踏入那輛鎏金戰車,對趙洛峰、凌冬說道:“回玄天域,從現在起,我們就可以著手將宗門,建造出來。”
趙洛峰和凌冬欲言又止,不過還是沒有開口,老實地飛入鎏金戰車。
戰車呼嘯而起。
“還是選址玄天域,重建天宮,這是一個態度。”華暮淡然一笑,已猜透樊鍇的心思,“在他們玄天域,碎星古殿遺留的秘陣依然存在,聶天隨時可以動用。那星辰陣法能摧毀邪冥族的星河古艦,也能將天宮重建的宗門,輕易粉碎。”
“天宮沒有選暗冥域、黑澤域,還是以玄天域為根基,就是將性命交在聶天掌心。”
“他是認為,也唯有如此,才能得到聶天的信任和諒解。”
華暮的一番自語,很多人都聽的清清楚楚,轉念一想,都暗暗點頭。
他們也領會了樊鍇的心思。
“聶少,請問在那片封禁之地,你是否和大長老見過?在那兒,究竟發生了什么?”樊鍇離去后,雷天啟神情嚴峻,輕聲詢問。
因樊鍇的一番話,還在深思的眾人,聽他一問,都再次看向聶天。
這也是他們亟不可待過來的緣由。
“自然見過岳前輩。”聶天咧嘴一笑,“不止是岳前輩,極樂山的江楓,簡家的簡桐,關家的關甫,我都見過。”
“可方便告知?”雷天啟態度放低。
聶天想了想,就撿一些能說的事情,將發生在那片封禁之地的情況,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