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院正式開學是在兩個月后。
這也是所有考生最后能和家人一起度過的時間,然后他們就將在潛龍院度過漫長的修行時間。
潛龍院的修行時間并不固定,而是以沸血境為標準。
只要進入沸血境就可以畢業,沒有的則留下來繼續學習。一般而言,這需要十年左右。如果是在十年內到達沸血境的,也可以申請留下,繼續學習修行。
與其他考生抓緊時間與家人團聚不同,蘇沉沒有那么多親人可以重逢。
他拒絕了與蘇成安見面,也拒絕了家族為他召開的盛大慶功會,在那個熱鬧喧騰的夜晚,獨自離開蘇府,來到了蘇府后山。
顧輕蘿早在那里等他了。
睜著一對妙目,顧輕蘿看著他:“我想洗個澡,不知可否勞煩蘇公子為我把風?”
蘇沉苦笑:“是我的不是,沒有早些告訴你。”
顧輕蘿貝齒輕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
好一會兒,她說:“什么時候?”
來的路上,蘇沉就反復思量過,組織好了語言,謊言編織得密不透風。
如果他說出來,他保證可以騙得顧輕蘿不會有半點疑心。
但是那一刻,他看著顧輕蘿,看著她水晶般的眸子,心中微微一燙,終于忍不住道:“我殺死林懈的時候。”
“這么早?”顧輕蘿吃驚的看蘇沉。
她的臉上充滿驚容,漸漸地更開始出現殺氣。
要壞了!
蘇沉知道。
但他沒有后悔。
他看著憤怒的顧輕蘿,柔聲道:“我知道沒有告訴你是我的錯。我很想向你解釋我沒有這么做的原因,但是輕蘿,當我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時候,我發現所有的理由其實都是蒼白的,無力的……是的,我偷看了你,看到了你的一切。不是因為那一天你動作太快我來不及說,也不是因為我怕你生氣不敢說,而是我因為我就是想看……我想看你!”
顧輕蘿怔住。
蘇沉繼續道:“是的,是因為我想看你。想看你裸、體的樣子,想看著你如盛開的芙蓉在水中沉浮,想看你無憂無慮的戲水,想看你那雪白美麗的肌膚,想看你美好的身線……”
他一邊說,一邊走過來:“我不敢說出來,就是因為我怕我說出來的那一刻,我的眼中就會失去這美好。如果那樣的話,我的世界和重現陷入黑暗又有什么區別?”
顧輕蘿聽得怔然。
蘇沉已來到她的身邊。
他將手放在她的臉上,輕撫她的臉蛋,溫聲細語道:“我第一次看到光的時候,是和你在一起;我第一次復明的時候,是為了去看你;我剛剛復明,就看到這世間最美麗的胴、體……這世界是公平的,它讓我瞎了那么久,卻給了我最大的回報,那就是讓我看到了你。如果瞎上三年能看到你出浴的樣子,那我愿意瞎上三十年,只為換來那輕輕的一擁。”
他說著,將顧輕蘿攬入懷中,將她的螓首置于胸前。
顧輕蘿徹底傻了。
她靠在蘇沉懷里,一顆心砰砰亂跳,整個人眼前是一片天暈地轉。
這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我會覺得頭好暈?心跳加快?
為什么,他說的那些話會讓自己不知所措。
這是怎么回事?
她呆滯,她麻木,她神智迷亂。
然而她看到,蘇沉低下頭。
兩張臉漸漸靠近。
他的唇依然靠向自己。
就在要落到顧輕蘿唇上的一刻,顧輕蘿突然意識到什么,喊了聲“不要”,猛地一把推開蘇沉。
蘇沉后退兩步,再看顧輕蘿,滿臉通紅。
她小臉兒紅通通的看著蘇沉,一時間心亂如麻。
怎么回事?
自己不是來探明真相,興師問罪的嗎?
為什么突然間就變成了這樣?
顧輕蘿有些搞不清狀況。
蘇沉已經承認了自己是在裝瞎。
按理自己該憤怒,然后把他從假瞎子變成真瞎子。
可是這一刻,看著蘇沉,她卻半點憤怒的意思都沒有,唯有如鹿撞的心跳,和無法自控的熱血上腦。
一個答案浮上心頭。
難道……我喜歡上這個小子了?
不會吧?
顧輕蘿在心里無力的呻吟。
然而這個時候,蘇沉卻再一次走了過來,不怕死的再次摟住顧輕蘿。
什么都沒說,只是將她攬入懷中,讓自己的體溫去感染顧輕蘿的體溫。
當兩個人身體摟抱在一起時,顧輕蘿心中的情感再一次不可抑制的爆發出來,讓顧輕蘿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
相識一年多,埋藏已久的情感一旦爆發,便如火山噴薄一般,摧毀一切理智,那一刻看著蘇沉,顧輕蘿渾然忘記一切,不自覺的摟住了蘇沉的脖子。
她吻了上去。
突如其來的主動讓蘇沉也蒙了一下。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回以同樣熱情的激吻。
那一刻,再沒有了天,再沒有了地,唯有他與她只見的激情,肆意燃燒。
良久,蘇沉與顧輕蘿松開。
顧輕蘿突然退后幾步,小臉兒紅成一片。
她輕撫額頭:“天哪,我都做了什么?”
蘇沉微笑看她:“做了自己內心中想做的事。”
他想再度抱住她,顧輕蘿卻連退幾步道:“你別過來。”
她滿面狐疑地看蘇沉:“你剛才是不是對我做了什么?說?是不是幻術?還是惑心之術?還是下了什么藥?”
“……”蘇沉無言,他只能柔聲道:“沒有什么幻術,只有愛。”
大概是“愛”這個字的份量太重,壓得顧輕蘿小肩一垮,她縮了下脖子,帶著一臉的驚悚:“呃……我這幾天一直在看你們比賽,臉都沒洗,匆匆忙忙過來,只是想知道你什么時候復明的……你突然來這么一下,我好不習慣……你容我緩緩……容我想想……”
“好啊!”蘇沉點頭。
這句話大概是他今天犯的最大錯誤,愛情本當打鐵趁熱——顧輕蘿聽到這話后如蒙大赦,轉身就跑,煙蛇步發動到極致,轉眼竟沒了蹤影。
她怎么跑了?
蘇沉傻掉,少年懵懂,堪破了陰謀詭詐,卻堪不破兒女情關。
顧輕蘿同樣想不明白,本來是怒氣沖沖興師問罪的,為什么轉眼之間卻如喪家之犬落荒而逃。
這一夜,兩人都是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