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客大廳里,蘇沉坐在上首,下方站著的是五名穿著下人服裝的五名男子。
為首的是一個形容枯槁的老頭,穿了身墨綠色管家服,自稱叫于文,是于家的管事,另外四人則分別是常,白,張,劉四家管事。
五家管事一起來找蘇沉,自然是為了他們主子的事。
白鷗找蘇沉麻煩的事不是什么秘密,至少他們幾個都是知道的。在白鷗等人失蹤后,稍一打探就知道肯定和蘇沉有關,所以這刻直接找上門來。
那白家管事已沉聲道:“蘇沉,廢話少說,我們到這里來的目的你也清楚,現在立刻把人交出來,可以既往不咎,否則后果自負!”
蘇沉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只是看著茶壺飄動的那幾片茶葉,慢條斯理地道:“你自己都說了廢話少說,偏偏還在我面前耀武揚威,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又是什么意思?又或者你覺得我連你們的主子都敢抓,卻會在你幾句狠話面前顫抖?”
這話說得眾人一起無語。
的確,蘇沉連五家的少爺都抓了,那肯定就是不怕那后果的,這時候放話威脅真的沒有意思。
只不過貴族大家,一向優越慣了,連帶著下人們也是如此,跟人談事情之前若不高高在上一番,顯示一下血脈優越感,那簡直是連話都不會說的。
所以被蘇沉一句話嗆回來之后,還是那常家管事陪著笑道:“是白管事急切了些,其實我們的意思是,冤家宜解不宜結,各家的少爺以前不懂事,得罪了蘇公子。既然現在蘇公子已教訓過他們,是不是也該高抬貴手了?”
蘇沉冷笑:“還是屁話。”
話是軟了,可話里的意思依然是說要人就要人,沒半點誠意。
五家管事見他軟硬不吃,互相看看。
最終還是那張家管事道:“蘇公子若肯放人,我張家愿出一千源石作為答謝。”
蘇沉臉上的冰霜這才稍稍解凍:“終于有句人話了,卻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小人。”
這顯然是指張家太小氣。
五家管事一起心里冒火,卻只能低著頭忍受。
劉家管事道:“蘇公子想要多少?”
蘇沉看了他一眼,這才溫聲細語的說:“首先,我要聲明一件事。那就是我從來沒抓過什么五家的公子。這綁票勒索的事,我是不干的。不過呢,身為一院同學,關心友愛總是要的。既然我的同學失了蹤,我自然有責任幫諸位把同學找回來,是不是?”
五人心中一起暗罵,這蘇沉真是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不過也難怪,這世上還是有法度,不管管不管的到,有些口實還是不要落下的為好。所以蘇沉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人在他手中,只會以幫助尋找的名義來解決此事。
“第二,找人呢,也是件很麻煩的事,難免需要成本。五位同學都是引氣境的精英,這一跑出去,也不知多遠,找起來肯定要費些功夫,也難免需要些火耗。我看,就暫定為一人五萬源石吧。”
“你說什么?”五人全都叫了起來。
五萬源石,這是獅子大開口啊。
常家管事已陰惻惻道:“蘇公子,你還真是不怕得罪五大貴族啊。”
“常管事,你搞錯了吧?”蘇沉一臉驚訝:“我可沒抓過你們家的公子。這錢,是用來幫你們找公子的。當然,你們也可以認為人就是在我這兒,那這導師的這座源能塔,歡迎諸位來搜查。”
五個人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石開荒的源能塔,幾個下人來搜?
這真是死字不知道怎么寫了。
強來是肯定不行了,那就只能談。
奈何無論怎么說,蘇沉就是咬定五萬不松口,說是這些錢最終也是花在他們五個人身上的——這話到沒假。做實驗的花費是很大,這段時間蘇沉各種實驗一起做,花費巨大。
他當初在臨北,發了兩筆橫財,轉了有四十萬源士左右。但在其后的日子里,包括給蘇家的錢,自己的修煉,陸陸續續又花掉了十萬左右,所以最終還有三十萬。
就這三十萬源石,任蘇沉怎么緊著花,也已經去了一半了。
就這還是有永生殿堂在背后支持,每個月固定一筆材料供應,要不然就蘇沉那點家底早沒了。
所以蘇沉也在變著法的撈錢,潘浩是這樣,白鷗五人也是這樣。
石開荒為什么沒那么多實驗?不僅僅是因為他沒有源能之眼,也不僅僅是因為道德觀的問題,更不僅僅是因為現代源技重體驗的問題,最重要的是他沒錢!
身為搖光境大佬,每天埋頭研究,也不出去接個外快什么的,明明有著日進斗金的本事,卻窮得跟狗一樣。
誰叫他信奉專注呢。
賺錢是不專注的表現。
蘇沉注定不是石開荒夢寐以求的那種學生,注定無法專注,所以他逮著一切機會撈錢。
想要人?可以,拿錢來。
對方湊錢的時間里,自己還可以拿人多做一些實驗,可以說是不浪費一絲一毫的資源。
五家管事沒辦法,只能回去想辦法湊錢。
五萬源石雖然不少,但對五大貴族而言卻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過以下人的身份要弄出來卻不容易,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敢告訴家族。
一旦讓上頭知道,雷霆震怒下,自己只怕也得倒霉。
當務之急還是先救出少爺,救出人后怎么都好說。
臨走時,于管事意味深長道:“錢,我們會努力去湊,希望人不會有什么事。”
蘇沉情真意切:“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我的五位同學,現在一定在某個地方快快樂樂,平平安安的生活,甚至連修行都未必有影響。”
于是五人聽得寬心許多,想這蘇沉只要錢不要人,自家少爺在他那兒當不會太受罪。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也就安心回去籌錢了。
目送眾人離開,蘇沉回到自己的實驗室。
張重躍還躺在床上呢,看著他進來,雙眼放出驚恐的顏色,只是一張嘴依舊是歪的,說不出話,只能發出“赫赫”的聲響。
對著他一笑,蘇沉道:“恭喜你,你的家人來找你了,他們現在正在籌錢,你應該很快就能出去。”
張重躍眼中露出狂喜的神色。
“竟然還知道高興,看來我對你的精神刺激還不夠。你要知道,這有可能只是一個幻覺,藥物刺激下的又一場幻覺,它不是真的。你始終都在我的手中,沒有被放出去。至于那些家人,他們不過是魔頭,是用來取得你的信任,侵蝕你的神智的。所以你一定要堅定,堅定意志,保護自己,懂嗎?”
蘇沉輕聲對他說著,拿起一瓶藥劑,給他喝下去:“記住,一切都有可能是幻覺,但你對蘇沉的記憶不是。那是你命中注定的克星,與他作對就是與命運作對。任何慫恿你對付蘇沉的人,都是魔頭……魔頭……”
“魔頭……魔頭……”張重躍艱難的吐聲,在喝下藥劑的時刻,眼珠已開始泛起白光。
他再一次翻起了白眼,意識中卻已翻騰起巨大的波濤……
“對,魔頭……”蘇沉悠悠說著,雙目已泛起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