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報消息的是呂弋陽。
他還活著,只是嚇得全身顫抖,面白唇青,瑟瑟發抖,連話都說不連貫,連著說了三遍才將經過講清楚。
“所以,他只用了一刀,就殺了魯青光?”安嗣源皺起眉頭問。
他不關心蘇沉為什么殺他,怎么敢殺他,只關心蘇沉用了怎樣的手段。
一刀!
只是一刀就殺了魯青光。
哪怕這一刀集中了蘇沉所有的力量,集齊了他所有的精氣神,也已足夠可怕。
難怪他能殺死申元洪了。
安嗣源問:“他還說什么了?”
“他說……他會……親……親自過來……向城主……交代。”呂弋陽結結巴巴的說。
安嗣源看他這樣子,沒來由的就是一陣厭煩。
他摸了摸呂弋陽的臉,柔聲說:“一個蘇沉就把你嚇壞了嗎?你好歹也是我的軍師,謀臣,如此被人嚇破膽,又算得什么謀士呢?”
呂弋陽竟是哭了出來:“那個人,好討厭……他……他嚇唬人家。”
聲音便漸漸的有些細了。
安嗣源便嘆了聲息:“你不該在這個時候做這般姿態的。我雖然舍不得你,卻也沒得選擇了。”
“大人……”呂弋陽吃驚的看安嗣源,然后安嗣源的手已捏住了他的喉嚨。
他拼命想要整張,卻怎么也掙脫不開那手。
一雙眼睛逐漸凸起,最終無力撒手。
安嗣源隨手丟棄,擦了擦手:“親自過來交代么?這到是有些麻煩了。”
殺人的一幕,大多人并沒有看清楚,王戰宇卻是清清楚楚的。
不過他也不奇怪,安嗣源的特殊癖好他早了解,那并沒有什么作用,更無甚意義。
只是此刻他突下殺手,看來心中已是動了真怒。
只不知,后果如何。
王戰宇有些擔心。
因為剛剛談好的交易,看起來似是又要做變化了。
安嗣源一聲不坑的沉默著,等待著。
沒過多久,蘇沉來了。
他真的親自來給安嗣源交代了。
帶齊了所有的人來給安嗣源一個交代。
長清幫,惡虎幫,三江軍,龍家,林家,于家一大群人。
還有衛家!
衛家也降了。
這讓安嗣源感到很驚訝。
他看向蘇沉:“你是怎么做到的?”
蘇沉回答:“我許諾衛沛,只要他同意聽我的,我會為他制作藥劑,讓他在一年內就重歸搖光,”
安嗣源問:“他憑什么相信你有那個能力,又有那個意愿?”
蘇沉回答:“重歸搖光不僅需藥,還需有法,更對藥劑師的精神力有要求。我不但是藥師,也是醫師,更通人體,懂循環之理,此外精神力也還可以,所以在能力上,正好是少數符合要求的。”
然后蘇沉又道:“我現在是開陽境,將來也要沖擊搖光。沖擊開陽與沖擊搖光完全不是一碼事,就算是血脈貴族,也要反復嘗試,成功者百不存一。為了確保成功,我巴不得有多一些搖光境給我研究。衛族長曾經是搖光,現在是開陽,正是最好的研究對象。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我為他煉藥,他供我做研究,兩相得宜,所以我也有那個意愿。”
安嗣源也聽得呆了:“你就不怕他重回搖光后找你的麻煩?”
蘇沉笑答:“我更怕城主放過王族長,我們這里的一群人都會后患無窮。”
安嗣源的臉便沉了下來:“蘇沉,你是想教我該怎么做嗎?”
蘇沉便笑:“蘇沉豈敢。我只是不想養虎遺患。其實蘇沉一直以來想做的就是兩件事。”
“哦?哪兩件?”
“一,盡好自己的職責。我在清河的任期不過十年,十年之后,便是自由之日。但在這十年內,我想把自己該做的事做好。而現在,還剩四年。”
“那另一件呢?”
“就是安心清靜的做我的研究。通常而言,只要不惹我,我也是不愿惹人的。”
“可如果已經惹了你呢?”安嗣源問。
蘇沉回答:“只要不是不可化解之仇,有時我也是可以不計較的。比如五年前就曾有人算計過我,但那時我也未與他計較。”
安嗣源知道他指的是魯青光當初秘密調走血衣衛之事。
他說:“可現在你還是把他了解了。”
“那是因為他又惹了我。”蘇沉回答:“其實我真的只想和平相處,好好過日子,安心做研究。”
“為什么?”安嗣源問:“你有大好前程不要,偏要埋頭苦研?”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蘇沉回答:“我的理想就是以無血之身走到源力的盡頭。而現在,連路程的一半都沒到呢。您說,我哪有那心思去勾心斗角呢?”
“就只怕世事如棋,風波云詭,不容你安心事外啊。”
“那也要盡心竭力,不管將來如何,至少自己先努力過才是。”
安嗣源深深吸了一口氣:“所以,若今日事了,你就會埋頭研究,不問外事?”
“源都署的正常事務還會處理,好朋友的基本境遇也還會關心。”
“若大家無事?”
“那便永遠無事。”蘇沉肯定回答。
話說到這一步,大家的心思也都已明了。
安嗣源的確有算計,但蘇沉不計較,不在意。
他只要一切能重新回到正軌上,偶爾的心思,小小的算計,無傷大雅,更可以理解。
他依然會尊重他,尊崇他,聽命他。
直到四年之后,十年屆滿。
這是求和的訊號。
有些人可能會接。
有些人可能會拒。
而安嗣源選擇了接受。
盡管之前已經有了嫌隙,但蘇沉話已說得如此透徹,明白,安嗣源也愿意相信一回。
說到底,不是每一次摩擦與不快,都必須通過血染長街來解決的。
于是安嗣源點頭道:“好,便依你意。”
他轉頭對王戰宇道:“看來,你的好東西,我是收不得了。”
王戰宇臉色一片慘白:“若我獻上一切后自盡,可否保我王家無事?”
安嗣源看看蘇沉。
蘇沉回答:“我是注定的過客,將來注定閑云野鶴。就算留下仇人,也不怕能奈我何。所以只要安城主不介意,那我也不介意。”
安嗣源把頭一點。
王戰宇長出口氣:“如此,多謝了。”
反手一掌,擊于自己的天靈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