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下的命令,讓天威軍出擊。
這是多日以來,一直縈繞在蘇沉心頭的疑問。
流金要塞幾千年來鮮少對外出動,他們的主要責任就是防守。一旦要出擊,那基本就是大舉反攻,收回失地,也不是流金要塞一支部隊的事。
然而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一支隸屬于滅暴軍團的軍隊突然出擊,進軍哈維爾草原,蘇沉怎么想都覺得反常。
所以他來找蕭飛南,不是為了請支援,要救兵,而是為了查清此事。
面對蘇沉的疑問,蕭飛南也不由沉默了一下,好一會兒才道:“是副帥林文俊提議,主帥同意的。”
“副帥林文俊?”蘇沉楞了楞:“滅暴副帥不是龍破軍龍大將軍嗎?”
說起龍破軍,也是一個傳奇人物。
因為他和蘇沉一樣,也是無血之人。
身為無血,龍破軍卻創下過無數傳奇。早在郡考時,他就異軍突起,奮勇殺出,以無血之身橫掃所有學子,成為郡考第一,因其出手時有黑煙滾滾,遮天蔽日,使日月無光,故史稱黑日之變,名噪龍桑。其后不久,他進入潛龍院,又繼續以強大實力打倒一個個對手,所向披靡,最終以潛龍第一人的身份離開潛龍院。其一路所創的輝煌,比之蘇沉卻是高了不知多少。畢竟蘇沉在三山郡考不過第五,潛龍院中更是持續沒有排名,只在金水遺跡曇花一現,綻放光彩,卻也還是以智而非以力取勝。
在離開潛龍院后,龍破軍便入了軍,并繼續締造他的無血輝煌。他曾無數次領兵主動出擊,迎戰暴族,在沒有高墻堅壁的情況下與敵野戰,竟然還一次次獲得輝煌勝果。不過就算是龍破軍,也只是領兵野戰,追殺殘敵至多百里就會收兵,深入敵境襲擾敵后的事,他也沒干過。
面對蘇沉的提問,蕭飛南嘆了口氣:“兩年前,龍副帥在一次追擊殘敵時遭遇敵人伏兵,遇襲失蹤。然后就是這位林副帥接任了滅暴軍團副帥的位置。”
“林文俊……姓林?”蘇沉皺眉。
旁邊段江山道:“太子殿下。”
蘇沉心頭劇震:“太子監軍?”
他一下明白了。
七國歷來都有太子監軍的習俗,為的自然是明白守護邊疆的意義。只是監軍一般不掌實權,只有建議權,沒有指揮權。
但這次的情況卻有些特殊。
副帥遇襲失蹤,太子沒成為監軍,反成了副帥。雖然說起來沒有監軍高貴,實權卻大。
段江山這么一說,蘇沉立刻明白了許多。
蕭飛南更是嘆氣道:“太子打破常規,出任副帥,本就易惹非議,為了平息廷議,難免急功近利。”
“所以他就讓天威軍進攻勒古哈堡?他就沒想過勒古哈堡能成為正面對陣我流金要塞的前線據點之一,有那么好對付嗎?更沒想過就算打下來又如何守?”蘇沉冷道。
蕭飛南回答:“當然是想過的。但勒古哈堡無論是留守的士兵還是防御工事都遠遠不如我們。再加上紅狼部落兵敗,士氣衰退,應當沒那么好守。副帥定下了奇襲之計,理論上拿下并不困難,就算是我們,當時也不是覺得全無可能。”
蘇沉冷道:“拿下勒古哈堡不困難,是因為暴族巴不得我們進攻。千年以降,從來都是暴族進攻,龍桑防守。暴族不怕我們出來,只怕我們不出來。這種情勢下,他們當然不可能在勒古哈布置重兵。去進攻他們,正中了他們的計,守住那里,可比守流金要塞難上無數倍。”
蕭飛南點頭:“你說得沒錯。所以我們當時就沒打算長期防守,而是想借機洗掠勒古哈堡一番。只想暫時控制,沒想長期擁有。從計劃上來說,這是完全可行的。”
蘇沉便哼道:“所有糟糕的計劃,在被證明糟糕之前,看起來都很美好。”
“是啊。”蕭飛南撫著額頭嘆息:“我們也沒想到,剛占領了勒古哈堡,沙蜥部落竟然就會突然竄出來。他們應當是早有埋伏,就等著天威軍拿下勒古哈呢。天威軍經歷一番苦戰才得以殺入堡中,沒想到卻是自己鉆進了籠子里。”
“那后來呢?”
“沙蜥部落在朝向流金要塞的一方布下重兵,天威軍無奈,只能朝著草原深處突圍,勉強沖出包圍,卻也被逼得一路深入,無法回頭。如今已沒有人知道他們情況如何了。”
“那位太子殿下,林副統帥呢?”蘇沉問。
“他?”蕭飛南冷笑:“戰前自以為智謀無雙,洞察機先,信心滿滿,一到處了問題就立時慌了手腳。不許流金要塞出一兵一卒營救,就是他下的命令。”
“總帥也不行?”
“他到底是太子!”蕭飛南語重心長。
對于這位太子,蘇沉也算聽說過一些關于他的事。
確切的說不能算蠢材,反倒是有些才智,也傳出過一些少年佳話。
不過單純的蠢材其實不可怕,因為這樣的人好糊弄,通常也沒多少野心,最可怕的反而就是有這么一點小聰明,并非全無是處,偏偏能力還沒到一定程度卻就已經坐在高位上,又有著無窮野心的人。
這樣的人,很容易就會高看自己,再加上身居高位,胸懷野心,所以要么不犯錯,一犯就是大錯。
林文俊太渴望證明自己了。
正因此,他才急切的要求天威軍出擊,事后又臨陣畏縮,不敢承擔責任,對外宣稱是天威軍擅自出動,其人其行當真可惡得很。
要說這是他一個人的決定到也未必,在這背后到底還有沒有別人在攛掇,有沒有想要陷害石開荒的意思亦未可知。
蘇沉不清楚,不過在知道了這一切是引林文俊而起后,他日后的行動就有了方向。
至于現在,首要之急還是先救出天威軍。
一念及此,蘇沉對蕭飛南道:“除了詢問是誰下的命令外,我還有筆交易想和蕭將軍做,不知道蕭將軍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