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議定下后,天威軍接下來的行動就明顯變得瘋狂起來。
他們一邊撤走大量的底層士兵,只留下少數精銳,一邊則開始了針對妖獸的瘋狂攻擊,獵殺妖獸,搜集源晶。同時還不斷派出高手,獵殺在附近的暴族,不給他們發現與報信的機會。
這種行為無疑大大刺激了獸族,一波又一波的妖獸開始聚攏。
只是兩天的時間,暴族中部邊境一帶,已到處是妖獸在咆哮。
人族軍隊這時候已沒有資格再談什么狩獵了,因為他們面對的是一眼望不透的獸群。這些兇獸妖獸山呼海嘯著涌來,發出各種各樣奇怪的聲音,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成堆成堆的獸類,綿延壯觀。
地上固然有大量妖獸,天空中同樣是飛禽密布。各類兇禽在天空中飛翔,當它們同時揮舞翅膀時,天空都為其遮擋,透不過一線陽光,仿佛黑夜降臨。
李崇山坐銀月梭里遠遠望著那成山成海的兇禽猛獸,看著那遮天蔽日的壯觀景象,心中亦不由吃驚。
“這將會是暴族近千年來,遭遇最大的一次獸潮。”
“也是我們送給暴族的一份大禮。”程填海接口道。
大家互相看了眼,一起發出哈哈笑聲,自從進入暴族領地,從未有一刻,他們笑得如此愜意。
“看,它們動起來了。”楚英婉指著遠方道。
于是大家看到,遠方地平線上,獸群驟然動了起來。
就象是海浪濤卷一般,這一動,大地都為之震顫,一波又一波的獸群就這樣狂涌而出。
最先沖出的就是大量兇獸。它們悶頭發出低低的吼聲,有力的鐵蹄踏出震天波浪。它們數量龐大,品種駁雜,但是種類就有近千種。獸族沒有生殖隔離的特點,讓它們每天都在產生新的變種,各種稀奇古怪的獸類層出不窮。
在它們的后方是大量的下品妖獸作為基層指揮官控制著獸群的動向,這些下品妖獸雖然實力一般,但由于智慧已經有了明顯增長,因此也成為聯絡高層與炮灰的重要紐帶。
再往后就是那些上中品的妖獸了。這些妖獸部分是作為中層指揮出現的,也有一些則統率著以妖獸為主的軍團,確切的說,這才是獸潮的真正主力軍隊。它們沒有兇獸群的沸反盈天的動靜,而是以沉穩的,不疾不徐的腳步走出,身周圍繞著一片片的氣團,那是源能在回應它們的召喚。它們的腳步有力,步伐自信,看起來就象是的人類軍隊。在看到這一幕時,你就會真正明白,獸族到底是憑什么屹立于這世界之巔的。
再往后,李崇山他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獸潮太過龐大,那看似沒有盡頭的隊伍甚至讓他們還沒看到后面的隊伍,前面的隊伍到已經逼近了。
“走吧,再不走就別想走了。”石開荒提醒道。
蘇沉調轉梭身飛去。
程填海看著那滿目獸海,唏噓道:“要能把它們全吃掉該多好啊。”
“會的,總會有那么一天。”蘇沉微笑回答。
彌古臺。
察勒百無聊賴的看著天空。
守望的歲月是枯寂無聊的,大多數時間,察勒只能通過數螞蟻來度過漫長的歲月。烽火臺前老樹下的那個蟻窩,已經成了他的老朋友。每天觀察著這些螞蟻忙忙碌碌,偶爾他會投入一些食物給螞蟻們,看它們搬運,爭搶,與隔壁的蟻窩發生戰爭,已經成了他最大的樂趣。
有時察勒會想,這世間如果有神,一定也如現在的自己這般,俯視蕓蕓眾生。眾生在他的眼中,就象蟻群,忙碌而充滿紛擾,但除了給神靈帶來一些觀察的樂趣外,便再無任何意義。他不會去幫助眾生,只會偶爾因興趣投入一些食物,機會,但同樣可能因興趣而制造一些災難。
對于神靈而言,一切都只是處于興趣。
察勒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他只知道自己的想法很有趣,作為一個暴族,能想到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但如果每天每頁都這么無聊的想,再笨的生命也會變得哲學起來。
這刻察勒依然與往常一樣,坐在烽火臺前的那棵老樹下,無聊的看著蟻群。
突然他感到天空暗了一暗。
發生了什么事?
察勒奇怪的抬頭,然后他看到遠處的天空,烏云正飛快的蔓延而來。
不,這不是烏云!
察勒呆呆地看著天空,他看到那分明是成千上萬的兇禽正在展翼飛來。
天啊,這是多少兇禽?
密密麻麻,鋪天蓋地。
獸潮!
是獸潮!
察勒終于反應過來,他急轉身就要去點燃烽火臺。
暴族的烽火臺是特制的,激發后不是燃煙,而是亮起一道源能光束。源能光束的傳播范圍廣,速度快,能夠以最快速度讓后方知曉。
作為烽火勇士,這也是察勒一生唯一的一次任務,任務完成之日,就是他死亡之時——他是沒可能跑過那些獸族的。
然而察勒卻全無畏懼,從接受成為烽火勇士的那刻起,他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
能夠向同族預警,正是他存在的意義,是他英勇無畏的見證,是注定要進入勇士殿堂,永久為后裔祭祀的對象。
縱死無憾!
某種程度上,他甚至期待著這一刻的來臨。
他向著烽火臺上跑去,決絕而一往無前。
但當他來到臺上時,卻發現控制樞紐那里,不知何時竟站了幾個人族,在他們的腳下還躺著一名暴族。
“那合!”他喊一聲。
“他不會回答你了。”一名年輕的人族微笑著回答。
他的笑容淺淡,表情隨意。
察勒卻如墜入冰窟。
陰謀!
這是人族的陰謀!
他狠狠盯著眼前的男子,在發出一聲低吼后,暴起沖出。
可就在要接近那人族男子的一刻,他驟然轉向,沖向控制臺,同時身上一個個圖騰紋亮起。
他不怕戰斗,也不畏懼死亡,但他更知道,此時此刻,點亮烽火警告同族才是最重要的事。
刀風凜冽里,察勒的身體已被斬成兩斷。
然而殘破的身體卻依然堅持著飛向烽火臺,察勒目光凝固,緊緊盯著中樞按鈕。
又是一刀。
察勒的頭顱飛起。
然而就算頭沒了,意志仍不消散,半截身軀繼續前飛,舉起的手臂對著按鈕按下。
就在要拍下的一刻,一名年輕人族卻突兀的出現在烽火臺前。
他的手輕輕一抬,放在樞紐上,也擋下了這一按。
這也是察勒看到的最后一幕。
然后,他的眼便永遠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