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無衣還在和他的相政大人商討國家大事的時候,蘇沉這邊也正干得如火如荼呢。
他干的事自然就是刺殺了。
其實刺殺并不是蘇沉的本質需求,但他卻不能不這么做。
因為他必須要給自己留在天空城的做法一個理由。
要想保住諸仙瑤,蘇沉就必須呆在天空城,這樣才能給對方希望,直到人族那邊的壓力大到永夜流光無法承受,釋放諸仙瑤。
可是另一方面,已經擺脫了克雷西達的追蹤的蘇沉,強行滯留同樣會帶給永夜流光疑惑。
所以他必須做點什么。
哪怕是作死,至少表現出他留在這兒有目的。
搶劫是難了,刺殺是個不錯的選擇。
所以金焰一句無心之語,便促成了蘇沉接下來的行動。
羅天監大守神羽千織的死,無疑震動了整個羽族高層。
這個該死的混蛋,聯系不上他也就罷了,竟然還不好好躲著,卻跑出來刺殺羽族,這算什么意思?
這是在挑釁嗎?
他到底知不知道諸家已經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這些問題縈繞在羽族高層的心目中,始終得不到答案。
現在的問題是,對手似乎殺上癮了,在接下來的日子里,竟然接二連三的出手襲殺羽族高層。
獵殺羽族與掠奪重地又有所不同。
天空城各處重地可以布下鎖空源陣,以對付蘇沉的搖光幻影,但是那些羽族高官的身上可沒有鎖空源陣,源陣也不可能跟著他們跑。所以蘇沉專挑高官下手,實際上是打中了羽族的軟肋。
以前蘇沉不這么做是因為這對他沒什么好處,損人不利己的事,蘇沉一向不屑為之。
但這次另有所圖,這刺殺大業做起來便顯得津津有味。
只是十多天時間,羽族就有連續七八名高官被刺,整個天空城被他搞得雞飛狗跳,羽族們無奈的發現,連荒獸他們都滅了,但是對一個偽裝潛入的人族,他們卻沒有絲毫辦法。
當然,也不是真的一點作為都沒有。
關于諸家來使的公告已經發了一輪又一輪,可蘇沉就是不管,不問,仿佛全不知道一般,更不與對方聯系。
這讓羽族也陷入了頭痛中。
對方不聯系,也就沒有談判,沒有交流,更無法知道對方所想,后續計劃便無法展開。
永夜流光的做法原本是極妙的,但是翠玉空痕的做法,卻讓羽族第一次產生懷疑:他們是不是抓錯了人?
抓錯了人到也罷了,問題是因此惹來的后續麻煩。
就像羽族的大動作瞞不過人族一樣,人族的大動作同樣瞞不過羽族,尤其是在有心人的安排下,壓根沒打算瞞……
永晝宮。
永夜流光坐在王座上,正聽著來自下方的匯報。
“與萬毒蟾蜍一戰,消息傳出,人族方面,主戰聲威日益高漲。李無衣已三次下令相政王穰秘入宮中商議,更有傳,李如運也得了命令,已秘密進京。嘉龍關現在鎮守的只是個假貨。”
“諸宸寰去了大都,正到處串聯,鼓動貴族,舉兵征伐,諸仙瑤就是興師之端。”
“有傳言,稱李無衣已譴使空山,水澤,看樣子有聯系兩國,聯合出手的趨勢。”
“大都傳言,說翠羽空痕是李無衣借兩年前交換戰俘之機親自派去的人族密探,其目的就是制造麻煩,削弱我族。”
一樁樁消息傳來,即便是永夜流光都感到無比頭痛。
空山水澤為七國中壓力最輕的兩國,一直以來都是其他五國后援助力,因此也是最有可能出兵的。一旦三國合力,以羽族目前的實力,絕對無力硬抗。當然,憑借天空城天險,守住根本是沒問題的。但是天空城外的大片國土流失,同樣不可容忍。更何況沒有了外部環境的資源供應,僅靠天空城自產也難以維持。
再強大的防守,若無出擊力量,也是注定敗亡的結果。
這也是為什么羽族這么重視浮點計劃的原因。
天空城的強大,終究也是建立在周圍大片國土基礎上的。
“陛下,當務之急,是立刻譴使寥業,勸說他們打消入侵之意……”有臣子已道。
永夜流光冷哼:“狼要吃肉,你能和它打商量嗎?”
眾臣愕然。
永夜流光已道:“對付貪吃的餓狼,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武器,讓它知道這口肉不好吃,就算啃下來,也會咬得自己滿嘴血……傳令,讓羽族之星和混沌妖塔往原光戰堡靠攏,成三足鼎立式,做好戰爭準備。”
羽族現存四個浮點要塞,永夜流光一下就向寥業方向派去三個,可見防御決心之強。
但是這個決定卻讓大家并沒有任何安全感。除了與人族接壤外,羽族與獸族海族也有邊境,海族也就罷了,對方受困于海妖,如今早已處于自保都困難的地步,是五大智族中混得最慘的一個。關鍵還是獸族,而且這個方向的獸族,正是那位烈焰主宰所統治著。
如今烈焰之子失陷羽族境內,獸族只怕早晚也會有動靜。
只剩源能妖市,是絕對抗不住獸族侵襲的。
但這話誰也沒說,現在的局面,永夜流光明顯是拆東墻補西墻,不管獸族方向如何,人族這邊必須先頂住。
“事已至此,也只好這樣了。”眾官員紛道。
天空城南側空域。
一場戰斗剛剛結束。
在滅掉最后一名護衛后,蘇沉直接抓住羽車里的官員,一把將對方揪了出來,道:“看著我的眼睛。”
“賊子,你!”那官員還想展現氣節,但是看到蘇沉的雙眼,就看那雙眼睛烏黑深邃仿佛有無盡神秘在其中,一股強大的意志更是直接沖入他的腦際,讓這官員發出痛苦不堪的叫聲。
只是叫了片刻,那官員便癱在地上,一動不動,如死了一般。下一刻蘇沉手中已冒出黑火,直接吞噬了這名羽族,連骨頭都沒留一根。
這一手暗影火焰用的渾然天成,可見蘇沉的實力再進一步,可惜蘇沉的臉上卻沒半點得色。
從這羽族官員的記憶里,蘇沉已經知道了永夜流光的決定。
這讓他的心情糟透了。
永夜流光的這個決定,無疑一下把羽族推到了戰爭的邊緣,卻也讓蘇沉陷入了為難境地。
天下沒有算無遺策的計劃,世事如棋,但是人人都想做棋手而非棋子。
作為一個種族的至尊領袖,永夜流光也是棋手,又如何能讓別人牽著鼻子走?他不知道人族的動向都是蘇沉的陰謀,卻能感覺到這風雨欲來的陰霾中那濃濃的陰謀氣息。
正因此這位梟雄決定以剛對剛。
你以為我和荒獸干過一架就弱了,就怕了,就想來占便宜了?
你錯了!
我羽族縱便死,也要死得剛烈,豈是你人類可輕易嚇退的?
至于諸仙瑤,他其實并沒有想太多。
在這場關系國家大局的博弈里,諸仙瑤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棋子,所以他也不知道諸仙瑤才是引發這一切的導火/索。
從這方面說,蘇沉的算計是成功的,也是失敗的。
成功是因為他騙過了永夜流光,失敗則是因為過程雖然精彩,結局卻不那么美好。
“好你個永夜流光,打死不低頭是嗎?那我就干脆打死你得了!”蘇沉眼中現出一股狠色。
此時遠處已現羽族追兵的身影,蘇沉也不廢話,身形一閃,已直接消失,再出現時已在麥爾的小屋中。
因為有化身在小屋里的緣故,麥爾一家甚至不知道蘇沉真身已經離開過,這時候正和金焰談笑風生。
或許是多日的相處,漸漸熟悉的緣故,再加上蘇沉他們也沒有什么惡行,麥爾也放下畏懼,可以和他們有說有笑了。
這刻蘇沉剛回來,就聽到麥爾說:“……然后我被我父親一放倒,對著我的屁股狠狠打了一頓,從那之后我就再沒見過那臺鐘。”
屋子里響起了一片歡笑聲。
金焰是唯一注意到蘇沉變化的。
他看了蘇沉一眼,笑道:“你回來了?老麥爾正在講他小時候用干枯液給他父親的鐘做潤滑的事,這真是太有意思了。我都不知道一向嚴謹的匠族也有這么逗的時候。”
“匠族也是智族,也有喜怒哀樂。”老麥爾很認真的說。
“那么你呢?你和你父親之前有過類似的樂趣嗎?”蘇沉問金焰。
“不,父親總是……”金焰正想回答,突然意識到什么,怔了怔,看蘇沉:“你問這個干什么?”
蘇沉沒回答,只是把手臂放在臺子上,就這么逼近金焰,看著他。
金焰吃驚的看蘇沉:“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蘇沉突然抓住金焰的手。
他說:“會有些疼,忍住。”
“什么?”金焰一呆。
下一刻就見寒光一閃,金焰的一只手已被蘇沉斬斷。
“啊!”金焰悲呼著要跑,可是蘇沉的另一只手卻死死按住金焰,不讓他動:“嘿,嘿,別那么緊張。”
“我的手,你砍了我的手!”金焰嚎啕痛苦。
“別那么緊張,還會長出來的……來,喝了這個,很快就不疼了。乖,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蘇沉快速拿出一瓶藥水給金焰灌下,金焰想不喝,卻根本抗不住蘇沉的淫威,至于麥爾和他的兩個孩子,則更是看得傻了。
“為什么?”金焰嚎啕著問。
他不敢反抗蘇沉,只能哭泣。
象個孩子般哭泣。
不過喝了藥后,的確沒那么疼了。
“只是想知道你父親是否足夠愛你。”蘇沉回答。
他小心的把斷手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