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不由得心頭一驚,連忙伸手在自己的發間摸索著,臉色一瞬煞白,“怎么會這樣。適才本宮還戴著的。怎么會不見了呢。”
一時間,眾人紛紛低下頭來四處找尋,卻依舊沒有看見賢妃的簪子,“娘娘,奴婢已經將花園里找遍了,并無瞧見娘娘的簪子,不知是否會落在別處。”
“胡說。那可是皇上親自賜予本宮的寶貝,本宮一直戴著,怎會落下。”賢妃心里翻騰著,那個簪子意義重大,她一直十分小心,今日怎會突然不見了。
“快,再找。務必要將本宮的簪子找回來。”
此時西月遠遠的便看見了不遠處的東方旭,心中頓時一喜,連忙走上前去。
“臣妾參見太子殿下。”西月盡其可能的在東方旭面前表現得嬌媚如水,而她深信,這辰國的太子總有一日會著迷于自己的這份美貌。
然而,讓她意想不到的是,幾日不見,太子的態度相較以往沒有絲毫改變,不管她如何示好,他卻是連看都未看她一眼,俊朗絕美的五官沒有絲毫的表情,那墨蓮般的眸子里卻透著滿滿的不悅。
東方旭不想見到西月,因為每次見到她,總會讓他想起云姝那番似是處處為他著想卻令人心痛的話語,更是提醒著他,眼前這名女子是羿國蕭皇派來的人。
西月微微蹙眉,卻不放棄,面上笑靨如花,“殿下,為何每次見到臣妾,都是這般疏離,難道是妾身犯了什么錯誤。若真如此,殿下可以告知臣妾。”
東方旭的眸底依舊冰冷,輕抿著的薄唇微微動了一下,似是打定主意不理會面前之人,舉步朝一側走去。
西月再次收到了冷落,面上頓時無光,而正當她準備追上前時,卻又瞥見不遠處賢妃與那幾名宮女略顯慌亂的靠近。
賢妃這時也看見了御花園中的西月和太子,也顧不得其他便朝著西月迎來,“不知適才公主殿下是否瞧見本宮的發簪。”
西月臉上露出一絲疑惑,“西月并未注意娘娘的發簪。”
“這……這真是奇怪,本宮不曾記得把它取下來。”賢妃心急如焚。
“娘娘莫急,不如娘娘再好好想想。”西月在一旁輕聲安撫。
而這時,東方旭卻注意到西月袖子上有一抹熠熠生輝的光芒,他頓時有些疑惑的蹙了下眉頭,緩緩伸出手。
只是還未沾到那炫目的光澤,西月倒是因為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往后退去。
也正因為這突然的動作,那一直勾在袖口的簪子,這時掉在了地上。
清脆的聲響,頓時隨著簪子的落地傳入耳中,賢妃循聲望去,頓時驚呼一聲,“本宮的簪子。”
不想西月反而一緊張,直接一腳踩在了賢妃的那支金釵上。
一時間,鴉雀無聲,場面立刻變得十分尷尬。
賢妃難以置信的看著西月,面色漸漸變得灰白。
西月回過了神,立刻警惕,“娘娘莫要誤會,這簪子與西月可沒有任何關系。”
難道她覺得是自己偷了她的簪子嗎。可是分明眾人都看見這簪子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這又該做何解釋。
西月頓時有口說不清,目光似是求助的看向一旁的東方旭,然而此時東方旭臉上卻沒有過多的變化,反而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那可是,陛下賞給她的簪子啊。賢妃的心情寫在了臉上,可是礙于對方是羿國的公主,只好憋著一口氣。
遠處,云姝淺笑的看著這一幕。
這下西月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了吧。
她隨即沒有再停留,而是轉身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素雅的衣衫在微風中輕輕浮動,最后消失在那華麗的長廊深處。
東方旭敏銳的察覺到了那抹熟悉的衣角,濃墨般的眸子頓時一縮,也不顧在場的西月和賢妃,撩開衣擺追了上去。
然而,眨眼的功夫,那名女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月涼如水,銀光瀉落,點點光斑在皇宮殿宇之間跳躍,偶爾趁著殿里打開的窗子溜進去,朦朧的光影籠在窗臺上一盆沉睡的紫蝶蘭,殿里花香裊裊。
鼻翼呼吸著花香,西月躺在榻上輾轉難眠,一直在回想著今日發生的情況。
她覺得這個永吉縣主實在不簡單,會不會真的跟那個人有關系,要是這樣,是不是可以找到他們一直要找的東西。
西月仰頭望著窗外的星空,長如紗緞的銀河橫貫其間,晚星如綴,爍然生輝,屋里響起為不可察的一聲輕嘆,榻上的人漸漸地陷入了一陣沉思……
天方亮,西月由宮女伺候著梳洗打扮,新蘭站在后頭為她挽發,“公主最適合高聳的云髻,顯得氣質不俗呢。”
西月聞言只是輕輕扯動嘴角,臉上沒有笑意,抬眸看向面前的銅鏡,一夜無眠,饒是氣質如何,也遮掩不住眼角的倦容。
由著新蘭把一顆顆旒珠嵌進緊密的發髻間,西月瞥了一眼外頭,“派人去找了嗎。”
新蘭環顧左右,殿里的幾名小宮女認真做著手里的活兒,俯身貼在西月耳邊道,“公主放心,奴婢挑了咱們從羿國帶來的一個小丫鬟去找,到時候會把人帶到西廂的偏殿里。”
西月聞言微微點頭,新蘭做事她還是很放心的,昨夜想了許久,她知道賢妃難產時,是永吉縣主去接生的,所以才派人去找那時在場的穩婆問詢。可這畢竟是辰國后宮之事,她一個羿國的和親公主,突然提起來就顯得突兀,這才想著悄然行事,瞞著些人眼。
不一會兒,那小丫鬟回來,西月了然,帶著身后的新蘭一起出了大殿,左轉繞過殿前的海棠樹,拐彎進了西廂的偏殿。
一身灰布衣裳的穩婆眼觀鼻鼻觀心,靜坐在側位上等候,聽到腳步聲便立刻棲身行禮,“奴婢見過西月公主。”
“嬤嬤起來回話,”新蘭見此從身后走上前,將不敢起身的嬤嬤扶到椅子上,見她執意不肯就坐,堅持要站著,笑了笑就退回到西月身后。
“其實本宮找嬤嬤來也沒什么大事兒,就是這幾日閑的無聊,聽了些宮主瑣事,聽說賢妃娘娘不久前難產,九死一生,是永吉縣主幫忙接生才保住了母子二人。”西月言語柔和,仿佛不過是主仆之間閑話家常。
這件事在當日之后整個宮中傳的沸沸揚揚,嬤嬤聽了西月公主的話,覺得眼前的公主并不像傳聞那樣高不可攀,相反的待人很是親厚,況且這也不是什么大事,說說倒也無妨。
于是當下將那日的情況,事無巨細的告訴了她,說到最后還心有余悸地補了一句,“奴婢接生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把產婦肚子生生剖開了取孩子,那白肉分離,血淋淋的場面,奴婢這輩子也記得清。”
說著好像回到了當時的場景,嬤嬤下意識捂住心口壓驚,接著感嘆道,“永吉縣主真是非比常人啊。”
剖腹之法。西月公主心下十分震驚。這種方法她只在云家的醫書里面見到過,而且云家之中從來沒有人試過這種方法。
她面色裝作欽佩,“哦。這樣說來確實厲害。”隨即話頭一轉,“那嬤嬤可還記得永吉縣主當日有沒有說些其他的話。比如,她是如何有此神通的醫術。”
嬤嬤搖頭,“沒說,永吉縣主除了為娘娘接生,從頭到尾幾乎從未開口,是奴婢一直在旁邊打下手,指使下面的宮女幫忙配合。”話罷神色間不由帶著些驕傲,事后她也因此沾了不少賞賜呢。
西月隨后揮了揮手讓新蘭把人帶出去,獨自一人坐在殿里陷入沉思。這個永吉縣主怎么會懂得剖腹之法,是巧合還是真如她所想跟那人有關系……
看來這件事情有必要派人回去稟明皇后娘娘再做定奪了。
晨起日暮,恍眼又是幾日過去。
昌榮侯府一切平靜的好似什么都沒發生過,府中上下,照舊過著安生日子。
竹院里,春香三人的傷勢也漸漸有了起色,云姝將她們三人一屋安排在自己臥房的隔壁,整個院子的灑掃雜務都交給了老夫人派人送來的丫鬟手里。
云姝安靜的坐在屋中虛掩著門,沒有人敢進去打擾。
石子路上,一名丫鬟正仔細打掃,極輕細的腳步聲走過來,一雙繡鞋落在她跟前,抬頭一看不是侯府的姐妹。隨即就見來人退后一步微微向她行了一禮,“這位姐姐,我是西月公主的的丫鬟新蘭。”
西月公主。丫鬟立刻放下手里的掃帚上下打量面前的人。
難道她就是把玉兒姐姐三人打傷的公主丫鬟。今日沒有穿金戴玉,態度又如此恭敬,莫非不安什么好心。如此想著,丫鬟同樣朝新蘭行了一禮,說話就多了幾分謹慎,“我們小姐在屋子里,若是有事我帶你直接去見她。”說著讓出半個身子請新蘭走在前。
“不……不用了。”新蘭一聽永吉縣主就在前面的屋子里,心跳不由得漏了半拍,聲音恭敬中帶了些謙卑,“姐姐幫忙代轉縣主,就說西月公主想見永吉縣主,今日整日都會在宮里等著。”
說話間,她目光不經意的瞥見前面屋子開著的窗戶,募然感覺到窗后似有一雙明亮的眸子看過來,迅速的低下頭和面前的小丫鬟告辭,朝屋子方向行了一禮,轉身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
她當真是沒有勇氣再與那永吉縣主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