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那太子側妃真是太不給娘娘面子了,居然敢拒絕娘娘的好意。”身后的新蘭憤憤不平,那可是她辛苦熬出來的藥汁,沒有自家主子的命令,她自然不會在里頭做手腳。
然而只有西月知道,杜遠秀是真的對自己有所芥蒂。若方才自己不主動飲下那藥汁,只怕杜遠秀永遠都會防著,那么自己往后要下手,可就難得多了。
不過,那湯汁確實有蹊蹺。早在離開羿國的時候,西月便為今日類似的情況有所準備。
那藥汁與保胎藥十分相似,只是里頭多了一味禁用的藥材,不過這種藥材只有羿國才有,辰國的大夫只怕鮮少人聽說。西月不擔心杜遠秀飲下之后,會給自己帶來什么麻煩。因為那藥汁并不是叫人落胎的,而是會讓人順利產下嬰孩,不過……卻是先天不足的嬰孩。
到時候,就算自己沒有子嗣又如何,難道辰國太子會立一名有缺陷的皇子為儲君不成。
神不知鬼不覺就能除掉一個心腹大患,何樂而不為。而自己既然尚未有孕,那湯藥對自己就沒有任何的影響。只是西月心中卻大大不悅,方才她對杜遠秀大獻殷勤,沒想到還是浪費了一個大好的機會,當真是可惡。
杜遠秀有永吉縣主照看,而她身邊又跟了那么多的宮女,自己要想對她用藥難上加難,如今她又有防備之心,想到這,西月恨恨的一拍桌面,心中的妒意瘋一般的滋長著。
自己明明比她先入宮,結果現在,卻是太子側妃有喜,這個宮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自己的笑話。真是可惡,如果連區區一個杜遠秀自己都對付不了,他日她又如何能穩坐皇后之位呢。
西月的眼中泛起陰毒的光,隨后抬起頭來望向窗外,忽然靈光一閃,“讓沈青進來。”
很快,那名侍衛便恭敬的出現在西月的面前。
他微微低垂著眼,隨后眼底便出現了那雙精美的繡花鞋。西月就那么安靜的繞著他轉了兩圈,隨后深深笑了笑,“抬起頭來。”
沈青依言,抬起頭便對上了西月那發亮的雙眸。他眼中一閃,卻是不敢避開,生怕西月察覺到什么。
眼前美麗的女子魅惑一笑,“沈青,本宮有件任務要交給你去辦。”
沈青雙手抱拳行了一禮,“屬下竭盡所能。”
“不對,是那枝。左邊,左邊呀。”
“公主,是,是這枝嗎。”梅花樹上,一名宮女滿頭大汗,不斷的在樹干上變換著姿勢,底下,那一身紫色華服的嬌俏女子焦急的指揮著,“對,就是那枝,還有幾朵花骨朵的。”
宮女抬起頭來,看著那離她還有一段距離的花枝,當下便愁了表情,“公主,太遠了,奴婢折不到呀。”
“哎呀,真沒用,還是本宮自己來吧。”
不等眾人阻攔,永寧已經十分靈活的躍上了梅樹,那敏捷的動作,一看便知道輕車熟路。
“你下去,在下面接著本宮。”
樹干上,永寧將那名累極的宮女趕下地去,數名宮女圍在底下,“公主小心,公主快些下來吧。讓奴婢上去就好了。”
“你們笨手笨腳的,折個花枝都要老半天,等著,看本宮的。”永寧撩開衣袖,露出了那白皙纖細的胳膊,嬌巧的身子立起來,靈活的在枝干之中穿梭著。
不遠處,年輕俊美的帝王將眼前的一幕盡收眼底,那不拘小節的女子讓他薄唇微微一勾,“那是……”
“回陛下的話,那是辰皇陛下最疼愛的小公主,永寧公主。”
公主。居然還有這么野性的公主。看來辰皇也不是頑固不化嘛。
“公主小心呀,哎呀,公主快下來。”
底下的宮人們只覺得一顆心快要跳出來了,永寧卻是樂在其中,身邊充滿了盛開的梅花,那隱隱的香氣撲鼻,竟是讓她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銀鈴般的笑聲自樹上傳來,她一抬腳,便站在了最高處。
“哇……這里還有這么多。”
折些梅花枝回去,整個寢宮都會香氣怡人呢。
永寧的目光落在其中一枝花樹上,隨后提起裙擺慢慢靠近。咔嚓……咔嚓……她絲毫不在意腳下傳來的斷裂聲,差一點,就差一點了。
“呀。”
這時,底下不知道誰突然猛叫了一聲,永寧當下低頭看去,不會是父皇來了吧。她只看見那一身明黃色的華服,縱觀天下,除了帝王有誰敢穿這種顏色的衣服。
糟了,是父皇。
永寧一個心急,快速抓過前方的一枝梅花,“我折到了。”
一陣冷風拂過,咔嚓一聲,腳下纖細的樹干應聲而斷,“啊,,”
“公主。”
那紫色的身影立刻從樹上落下,震落無數梅花瓣,小人兒緊緊的閉著雙眸,懷中揣著那梅花枝,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她永寧今日就要死在這里了。
然而,預想之中的劇痛沒有傳來,身子卻是落入了一片溫暖的懷抱,頭頂上傳來戲謔的聲音,“公主殿下昏迷,速傳御醫。”
這個陌生的聲音,讓永寧偷偷睜開一只眼,不想卻是對上了那玩味的目光。
“哦。公主醒了。”
這……是蕭皇。
永寧一個激靈,慌張的掙扎著,蕭亦琛沒有想到她會突然有如此劇烈的動作,懷中的小人兒慌亂之中不小心狼狽的跌落在地,“哎呦……”小臉吃痛的皺在一起,她扶著自己受了傷的纖腰。
蕭亦琛緩緩蹲下身來,“公主可有受傷。”
這輕柔的語氣里還帶著幾分淺淺的壞笑,永寧睜開眼來,嘴角僵硬的扯了扯,“沒、沒有……”
蕭皇呀。眼前的人可是眾人忌憚的蕭皇啊。永寧公主突然無比后悔今日的莽撞,眼前的男子看起來有種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嚴,那雙眼睛,好像時時刻刻都在算計著什么似的。
數名宮女立刻環繞上前,將永寧公主扶起,紛紛對著蕭亦琛行禮,“多謝蕭皇陛下。”
隨后,一行人慌慌張張的離開了蕭亦琛的視線,地上留下一枝被踩踏得零碎的梅花。
俊美的男子幽幽一笑,隨后一個躍身,伸出手去摘下了一枝盛放的梅花,“給永寧公主送去,就說她落了東西。”
“是,陛下。”
“側妃娘娘,殿下有請。”
杜遠秀轉過身去,便看見了一名東宮侍衛。她一眼便認出了眼前人,“你是……”上一次,將她帶去太子屋子的那名侍衛,之后便……
沈青抬起頭來,眼中帶著幾分深意。
遠處,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從側妃寢宮出來的兩人,西月嘴角一勾,果真,這個杜遠秀一聽是殿下喚她,就什么也顧不得了,活該她會死在自己的手里。
趁著現在蕭皇陛下還沒有回宮,不如就給他上演一出好戲,讓他知道自己在這個后宮之中也是有些手段的。
杜遠秀安靜的跟著前面的侍衛,不疑有他。只是心中卻忍不住有些緊張,殿下喚她所為何事。
直到跟著沈青來到了一座偏僻的梅林里,前方的男子才緩緩轉過身來,只是安靜的看著她。
“這是……殿下在哪兒。”
許久之后,沈青才緩緩開了口,“側妃娘娘,這是殿下讓屬下交給娘娘,希望由娘娘親自送去皇后宮中。”
杜遠秀一愣,“可是……”為何要她親自送去。
可是對方是東宮侍衛,殿下身邊的人,上一次又幫了自己,幾番猶豫之后,杜遠秀便選擇相信他,伸出手去接過了沈青手中的東西,“本宮知道了。”
“殿下交代,希望娘娘不要打開此物。”
手中是一塊黃色錦帕,里面是件圓柱體的物什。
沈青抬起手去指著前方的小路,“娘娘可以從此路走,很快便可以到達皇后娘娘宮中。”
杜遠秀抬頭望去,看清楚了前方的道路之后微微點了點頭,正要邁開步伐,卻聽見了身后的侍衛傳來的聲音,“屬下是聽從殿下之命,負責保護太子妃娘娘的。”
太子妃。杜遠秀腳下一頓回過身去,眼前卻早已經不見了那名侍衛的身影。
為何,她總覺得這名侍衛最后留下的這句話別有深意。他是太子妃宮里的人,而太子妃……
而另一頭。
“蕭皇陛下即將歸國,父皇已經在三日后為陛下設宴踐行。”東方旭的臉上帶著淺笑,蕭亦琛坦然的迎上他的目光,“辰皇陛下有心了。”
自己的使者不知去向,蕭亦琛沒有把握究竟是何人下的手,而這個辰國太子,對待自己的態度一如既往,恭敬之中帶著幾分奉承,又帶著幾分不認輸。是他真的太過年輕,在自己的面前破綻百出,還是他心思深沉,懂得如何降低自己的警惕性。
這時,遠處一抹玫紅色的身影款款而來,“臣妾,參見蕭皇陛下,太子殿下。”
“呵呵,太子妃還不快快起身。”蕭亦琛笑著,西月十分自然的回以一個嬌羞的眼神,隨后便站到了太子的身邊。
“陛下,妾身知道一處梅花開得正艷,不如讓妾身帶陛下去那邊賞花可好。”西月的笑容之中帶著幾分深意,蕭亦琛沒有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逝的精光。
“好,歸國之后,朕就看不見這么美的梅花了。”
西月高興的抬起頭來,“殿下。”
蕭亦琛注視著東方旭的眼神,只見這俊美的男子眼中泛著柔情,“若是蕭皇陛下說那花不美,本殿可要罰你。”
西月怎么會聽不出東方旭話中的意思,她卻是伸出手去親昵的挽住了東方旭的手腕,這個動作讓他眼底劃過一絲不悅,可是礙于蕭亦琛在場,只好用笑容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