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這樣的接觸,春香立刻明白了皇后與那名男子之間實質上的關系,不過就是單純的利用與被利用,皇后不待見他,卻不得不對他敬如上賓。
然而回過神來,春香卻發現她們現在并不是往椒房宮的方向,整條長廊顯得安靜無比,周圍仿佛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氛圍。
直到她被帶到了一間院子,眼前早已經有四名丫鬟等候在那兒。
“薄雪,從今日開始,本宮要你熟悉這里的一切。”
云媚緩緩轉過頭來,那張嫵媚的面容帶著一個別樣的眼神,春香只覺得仿佛有一把冷刀從她的眼中射出來。
“本宮的身邊需要伶俐機敏的人,薄雪,不要讓本宮失望。”
“多謝娘娘厚愛,奴婢定不負娘娘期許。”
“小姐,那錦盒之中是三個小瓷瓶,所以奴婢只能把藥粉涂在瓶外。”春香將今日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她小心翼翼的看著云姝的臉色,不知道自己當時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
瓷瓶。云姝沒有想到,云媚給那伍家長老帶的賠禮居然會是三個小瓷瓶,里面裝的會是什么。
“做得好,若那瓷瓶里裝的是藥,若你真的按我說的去做了,反而會壞了事。”云姝給了春香一個鼓勵的眼神,對方終于放下心來。
“正如小姐所料,皇后已經動了讓奴婢取代劉嬤嬤的心思,今日還帶著奴婢去了一座別院。里面的宮女與奴婢說了,那座別院是特地為那位貴客準備的,用來準備他的吃穿用度。”
云姝微微一笑,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了春香的手背,“讓你做這么危險的事情,我生怕我做錯了決定。”
“不,是奴婢想要為小姐辦事的,能幫上小姐的忙,這才是奴婢來到羿國的目的。小姐不必擔心,奴婢一定會萬事小心。”雖然一想起那名男子的眼神,春香便覺得渾身不自在。
“時候不早,你早些回去,省得皇后生疑。”
春香點點頭,便轉身輕聲的退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云姝一人,她緩緩從懷中抽出了那本秘術,翻開其中一頁,看著上面古老卻清晰的文字。
伍家長老想要練成秘術。云姝怎么能輕易讓他得手。不論有多少的可能性,她都會想盡一切辦法阻礙他。所以,她便從云家的秘術之中搜出了一種關于破解那致毒之術的方法,其中有一條讓云姝覺得值得一試。
采陰補陽是伍家長老修煉秘術的關鍵,所以,他在練成之前都必須嚴格忌口,不能食用任何熱性的食物。云姝交給春香的藥粉,是一些連伍家人都不曾見過的慢性毒粉,她想要這長老的性命,又要讓他懷疑到云媚的身上,就必須用這種方法。
如今春香已經能接觸到那長老的日常,那么要在他的食物中動手腳,就不再是那么困難的事情。
椒房宮中。
“娘娘可是要再送二十名女子過去。”嬤嬤站在云媚的面前,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天知道她跑了多少次的茅房,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在娘娘面前露出那樣的窘態。
“嗯,這一次帶著薄雪一起去。”
什么。,嬤嬤驚訝的抬起頭來,而皇后的表情卻是沒有絲毫的變化。
難道說那些宮女們說的都是真的,在自己生病的時候,皇后帶著薄雪去了那個院子。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難道說娘娘打算讓薄雪取代自己。
怎么會呢……自己跟了娘娘這么多年,幾乎沒有做錯過什么事情,就因為這一次自己生病了嗎。
“怎么,不愿意。”云媚當然明白這些奴才的小心思,她慢慢的抿了一口茶。
“這些娘,你為本宮做了不少事情,功勞不少,放心,本宮不會虧待你的。薄雪是個伶俐的丫頭,本宮相信她會好好的幫你。”
話說到這個份上,在旁人聽來是十分安慰的話,可是嬤嬤了解云媚,她知道皇后向來認為自己的身邊不需要太多的人,而如今擠進來一個薄雪,他日還有自己的位置嗎。
“多謝娘娘體恤……”
“下去吧,好好的教她。”
“是,奴婢告退。”
然而剛剛離開宮殿,嬤嬤就遇見了迎面而來的春香。
春香微微行了一禮,正想從她身邊擦肩而過,那憤怒的聲音便立刻傳來,“站住,”
“嬤嬤可是有何吩咐。”
那張老臉慢慢轉了過來,眼中仿佛燃燒著火光,“是你,是你對不對。”
春香的臉上盡是疑惑,“嬤嬤此話何意。”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小丫頭好毒的心思,肯定是你……否則,我怎么會……”她的身子向來硬朗,突然鬧了肚子,結果就被眼前這個小丫頭有機可趁。天底下會有那么巧的事情。嬤嬤在這后宮之中生活了一輩子,她的自覺總是敏銳準確。
她覺得自己這一次突然生病,定是和春香有關。
“薄雪不明白嬤嬤的意思。”春香的心中有些動容,這劉嬤嬤確實厲害,不過她也沒什么證據證明是自己做的。不錯,春香那時候趁著嬤嬤不在,去了她的屋子里,在桌上的茶水中放了云姝給她的藥,因為了解嬤嬤平日里的習慣,因此春香才看準了時機得到了這一次機會。
“你不承認也沒關系,不過,老身要告訴你一句話,風水輪流轉,不是什么人都能安安穩穩的站在娘娘的身邊,咱們走著瞧,”
留下了這句惡狠狠的話,嬤嬤一甩衣袖便大步的離開了春香的視線。
御書房里。
“陛下,云妃娘娘求見。”
蕭亦琛頭也沒抬,“什么事。”
祿公公微微抬起眼來注意著蕭亦琛的臉色,他明白陛下對于云妃肯定有了什么看法,連說話的語氣都不一樣了。
“娘娘似乎為陛下準備了補品……”
“朕不餓。”
毫不猶豫拒絕的話語,早在祿公公的意料之中,可是云清風已經在外頭站了許久,這才讓祿公公不忍心便進來試一試。
“奴才這就去請云妃娘娘回去。”
蕭亦琛有些煩悶的放下手中的毛筆,這樣爭寵的手段,見過幾次就煩了。俊美的面容露出了一絲諷刺的笑意,他伸出手去打開一旁的抽屜,從里面取出了兩幅卷軸攤開在桌面上。
其中一幅身穿金色鳳裙,雍容華貴的立在高臺之上,嫵媚的面容帶著絲絲的笑意,那母儀天下的風范無人可以取代。
而另一幅的女子,一身清冷的水藍色長裙,平靜無波的眼眸仿佛透過自己看進了他的靈魂,兩張不一樣的面容,不知為何卻給了蕭亦琛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種感覺揮之不起,讓他覺得自己好像瘋魔了一般。
腦海中不由得回憶起永寧公主初入皇宮的那一日,她一身的女官華服,舉手投足之間盡顯高貴出塵的氣質,那一刻的她,最像畫卷里的這個人。
明明年紀輕輕,可是蕭亦琛卻看得出來,她好像歷經了滄桑一般,她的眼中仿佛無時無刻都藏著秘密,讓他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天下間的女子,只有她們兩個人,從來不曾在自己的面前耍弄過爭寵的手段,可是偏偏,他卻對她們如此在意。
“云姝,你是想告訴朕什么嗎。你是想嘲笑朕,到現在都忘不了你嗎。”
蕭亦琛的手落在那姝皇后的畫像之上,他的心中有些惱火,這樣的話他從來不曾與任何人提起過,他一直以為這是他對她的恨意,可是當這個侯府的庶女出現,總是讓他有意無意的想起她,想要在她的身上找尋姝皇后的身影,蕭亦琛才感覺到一直以來被自己深藏著的思念。
他一直以來都在利用她,用盡一切手段讓她愛上自己,不因為她是云姝,只因為她是云家的長女。
換成是別人,他也會用同樣的方法去接近,可是不知從何時開始,那個愚蠢卻聰慧的女子卻慢慢的走進他的心中,直到永遠失去了她,他才漸漸感受到。
是什么時候開始討厭她的。她是那么的聰明,聰明得叫人厭惡,仿佛天下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一般。就在她的親妹妹向自己示好的時候,蕭亦琛才有了一個念頭,一個報復她的念頭。
想要看見她震驚的表情,讓她知道她無法掌控所有。更要讓她知道,自己就算沒有她,也能讓羿國更加強大。
結果她真的從自己的世界消失了,每每看見云媚的臉,總是有個聲音從腦海中響起。她已經死了,眼前的不過是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罷了。
可是那恨意,卻沒有從蕭亦琛的心中消失。反而更恨了,恨她為何這般輕易就死了。她不是很聰明嗎。為何沒有察覺到自己與云媚之間的不一樣。
他不應該讓她死的,起碼要讓她看看,如今的自己是如何的強大。
而現在出現了這么一個人,一樣的名字,一樣的聰慧,只是她的眼中不再有對自己的愛慕,有的只是莫名的厭惡。這是她的安排吧。她想告訴自己,不會再愛上自己了嗎。
“云姝,朕一定要讓你知道,這個世上沒有朕得不到的東西,哪怕……沒有你……朕沒有后悔……沒有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