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的泥漿,在落水者觸及的時候,像是分開一條通道,迅速的將此人放入。
幾乎沒有掙扎,或者說對方的掙扎,別人根本就看不見。
不過是轉眼之間,沼澤的表面就恢復如初,連一點落水的痕跡都沒有。
一位六級戰皇,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沒泛起一朵浪花,烏黑的泥漿也只是稍稍的晃動了一下,一切都沒有改變。
“我的天……”岸上的人暗自僥幸,不由得叫出了聲。
親眼見證六級戰皇的隕落,而且不曾經歷過激烈的戰斗,使得眾人心中嘁嘁。
打頭的落入沼澤喪命,后面的六位更加小心,只希望能安全活下來,即便是沒能得到寶物也無所謂。
然而,悲劇并未結束,又有人慘叫起來。
“救命啊……”
“啊……”
“不……”
能喊出救命的那位,是七位飛躍沼澤的六級戰皇中最幸運的一位。
畢竟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喊出了三個字,其余的有三位發出了驚叫。
最后的三位,居然沒能在這個時間上,留在生命中的最后聲音,就直接成為了沼澤的一部分。
罪魁禍首就是那些爆裂開來的水泡,而水泡的主人,便是毫無覺悟依然挺著肚皮曬太陽的那條魚。
說來也怪,飛躍沼澤的七位六級戰皇,無一例外的喪命與沼澤之中。
而那條一人多長,怎么看也得有兩三百斤的魚,卻能在沼澤表面隨意的扭動。
一會兒翻翻死魚眼,一會兒把肚皮挺一挺,有時候還甩起了碩大的尾巴,弄得淤泥四下亂濺。
唯獨不會被沼澤吞噬,甚至連一點威脅都不曾看見。
“那條魚是故意的!”總算有人腦子管用,在一片驚呼聲中說出了問題的關鍵。
在沒有遭遇橫風的情況下,六級戰皇飛躍沼澤簡直是輕而易舉。
岸邊的各位曾經有過懊悔,直到水泡準確無誤的擊中了戚威六級戰皇之后,他們又一起深感慶幸。
卻極少有人在想,是誰導致了七位飛躍者的喪命,巨大的震撼使人忘卻了那條魚的存在。
“對,就是那條魚。”
“斷臂老者……魚腥味……莫非是?”
“襲擊者!”
稍微梳理一下,就能明白的事情,讓眾多六級戰皇繞了好大一個圈子才弄清楚。
大胡子臨死前傳出來的消息,就有魚腥味三個字。
之前有人懷疑,所謂的魚腥味是從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特別是接受過高個子信息的那些人,知道刀臉屬下提到過背簍,便理所當然的認為,襲擊者便是背著背簍的漁夫。
卻不曾想,親眼見證了沼澤中那條魚的可惡,終于醒悟過來。
哪里是什么漁夫,魚身上本來就會散發出濃烈的魚腥味,這一點連三歲孩童都明白。
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根本就沒聞到任何的魚腥味,也不曾看見那個斷臂老者,還以為襲擊者銷聲匿跡了呢。
偏偏沼澤中間,忽然就冒出來一條魚,頃刻之間要了七位六級戰皇的性命。
如果這樣的魚都不算襲擊者,還有誰夠資格?
呼啦啦——
眾人猛地往四下散開,和不熟悉的保持距離。
這些冒險者,不是來自于同一勢力,甚至有的還是對頭。
為了同樣的目標,暫時放下之前的仇怨,表面上做出一副聯手的姿態。
被混元金罩的閃亮登場所刺激,原本緊繃著的那根弦早就松弛了下來。
飛躍者的集體喪命,讓他們意識到危險并沒有離開,便又重新進入謹慎狀態。
身邊的各位,都有可能是自己的敵人,特別是在利益驅使的前提下,誰都能趁機殺人。
“唉,沒勁……”躺在沼澤中的小魚兒,見岸邊的眾人如臨大敵畏葸不前,不由得大為失落。
擁有極致水屬性的小魚兒,別說在沼澤的表面,就算鉆下去百十米,也絕不會被沼澤的淤泥吞沒。
相反,在沼澤之中,小魚兒的實力可以凌駕于幾乎所有的同級別對手之上。
剛才是六級戰皇企圖穿過沼澤地帶,小魚兒沒費吹灰之力,就讓他們全部完蛋。
哪怕是七級戰皇出手,在沼澤地帶都不是小魚兒的對手,只要不是好幾位同時出現,小魚兒就能輕易地搞定。
小魚兒有點后悔,剛才用力過猛,一下子弄死了七位六級戰皇,把后面的給嚇住了。
一趟頭的生意,恐怕想要繼續有點難,誰也不敢冒險飛躍了,至少目前看起來是這樣。
“可我總不能讓區區六級戰皇,從眼皮底下……上面飛過吧。”小魚兒自言自語的說道,將自己的身體縮小,不再惦記岸邊的那些人。
“你說那條魚是什么層次的?”
“看不出,估計境界不高,這才躲在沼澤中偷襲的……”
“關鍵是飛躍的時候,經不起折騰,不然的話,一條魚而已,能干點啥?”
另一邊,有四位六級戰皇換一種方法,準備沿著沼澤的表面摸索前進。
盡管沒覺得小魚兒實力有多強,吐出來的水泡未必能真的殺人。
但是,之前的七個活生生的六級戰皇,轉瞬之間消失的震撼,依然讓他們心有余悸。
摸索前進速度雖慢,好歹相對安全,就算遇到同樣擁有六級戰皇層次的對手,只要對方一擊不中,就會有脫險之機。
再說了,四位聯手對付一兩位六級戰皇,問題也不會太大。
“你干啥,吹什么冷氣,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我沒吹呀……是你這小子,別鬧!”
“誰鬧了……啊!”
為首的那位,剛走了一小段,正在小心的選擇前行的路徑呢,就感覺到一陣冷風從后頸襲來,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以為同伴惡作劇,順口就指責呵斥,卻并未回頭。
被呵斥的那位有些憋屈,還沒來得及辯解,便將凌厲的目光射向另一位。
顯然有人在故意搗亂,明明是一起長大的哥們,怎么能在這個時候添亂惹事呢。
然而,后面的那位更冤,啥也沒干就被責罵,義正辭嚴的反駁尚未出口,忽覺身后一陣冷風吹到。
一共四位,前三位都感覺到了冷風吹過讓人瘆得慌,既然不是自己干的,那就只能是最后面走得慢的那位了。
前三位為了謹慎起見,不希望在發生這樣的嚇人事情,一起回頭想告誡最后面的那位。
卻猛地張開了嘴,發出一聲驚叫之后,就呆愣著僵在那里。
一行四人唯獨缺了最后面的兄弟,還沒說出口的警告看來沒有必要了。
陰森的冷風,失蹤的兄弟,讓這三位不由得渾身汗毛直豎,腿肚子不住的發抖。
“我在這兒……救我……”細如蚊蚋的聲音,從沼澤下面傳出。
哥仨低頭一看,只有半個腦袋露出淤泥的表面,最后那位的整個身軀都被淤泥覆蓋,連兩只手都拿不出來。
“怎么回事兒?”哥仨沒有在第一時間伸手搭救,而是警惕的問道。
沼澤中的淤泥吸力極大,一旦有人落入,淤泥超過了胸口,基本就沒有救上來的希望了。
這位必死無疑,卻能廢物利用,在臨死前說出緣由,至少讓活著的哥仨多一些成功的機會。
“冷風……我自己縮進來的……救……”那位或許感覺到沒有了生存的希望,倒也很配合的說道。
被莫名的冷風刺激,這位心里一慌忘記了身在何處。
只是本能的反應著,將自己的身體往下一沉,這倒好,本來還能通過自己的能量釋放,面前行走于淤泥中間稍稍硬質一點的地方,這下是自己作死非得要探尋一下淤泥下面的世界。
盡管沒有增加體重,淤泥也不曾主動將其接納,但兩只腳陷入淤泥,并被施加了一定的壓力后,沼澤表面立即做出反應。
也就是幾息的時間,這位六級戰皇,就剩下半個腦袋在外面,等說道后面的時候,另外三位已經聽不清楚了。
因為口鼻被淤泥塞住,發出來只有嗚嗚的模糊聲音。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同伴被沼澤中的淤泥吞沒,這三位竟然連搭救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此刻的他們并沒有半點自責,甚至連內疚都來不及。
除了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以外,更多的是無窮的恐懼襲來。
什么冷風,根本就是鬼門關吹來的陰風,專門催死的,那位兄弟的喪命就是證明。
“快回去……”其中一位靈光乍現,不等同伴反應過來,就扭轉身體往岸邊走。
既然有古怪,那就不能輕舉妄動,好在距離岸邊不算太遠,這下倒是慶幸自己走得夠慢了。
才邁出去一只腳,這位就感覺到自己還留在沼澤表面的那只支撐腳,忽然之間發軟無法站住。
究其原因,則是迎面吹來一陣風,一個激靈之下,整個人都提不起勁來。
原本就靠著那只腳支撐身體,等另一只懸空的腳落下,即可距離岸邊更近一些。
然而,發軟的支撐腳一下子就把身體給拖累了。
來不及驚叫,只惦記著快點恢復力氣,卻依然直挺挺的趴了下去。
“啊……”
“啊……”
另兩位的處境也沒好到哪兒去,隨著倒下的那位,也相繼腿軟落入沼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