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凰的代號叫黑凰,但實際上黑凰一點也不黑。恰恰相反,黑凰的皮膚極其的白皙細膩。就這么看上去,外人根本無法猜出她的年齡。
有著二十歲的皮膚容顏,卻有著三十歲的性感豐韻,眼神之中更有著四十歲的精明睿智。黑凰身穿緊身鏈甲,緩緩的走來,目光卻一刻都沒有離開過寧月,仿佛寧月身上有著磁力一般要將寧月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看透。
直到來到寧月身前,黑凰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欣喜,一絲欣慰。左突滿臉堆笑的來到黑凰面前,“黑凰將軍果然疾風烈火,說要過來,連半個時辰都沒有就到了,就算是千里快馬,也跑不了這么快吧?”
“馬當然沒辦法跑這么快,但左將軍不知道我有兩只異獸么?別說日行千里,就是日行五千里也不再話下。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幕府鬼狐神捕?”
“不錯,鬼狐見過黑凰將軍,將軍大名如雷貫耳幸會幸會!”寧月滿臉掛笑,客氣的對著黑凰抱拳說道。
“你是驕陽公主的孩子?”黑凰沒有和寧月客套,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如果皇室宗人府沒有亂認親戚的習慣,我應該是!畢竟……從我有記憶開始就沒見過娘,他們說是,那就是了!”寧月淡然的說道,對娘親的感情,寧月可以說沒有。就是對自己的身份,他也覺得無所謂。
眼前的黑凰聽到寧月的回答之后,臉色突然變得無比的嚴肅,再一次認真的上下打量著寧月,“不會錯的,你的模樣和公主有八成相似,而且你的眉眼間和公主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說著,黑凰竟然當眾的緩緩跪倒,“屬下鳳凰軍,三千鳳凰黑凰,參見少主!”
如此當眾,在場至少有數百只眼睛看著這一幕,這讓寧月震驚當場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因為對方是女人,寧月連伸手扶都不好伸手,錯愕了一瞬間,眼神瞬間變得陰郁了起來。
“黑凰將軍快起來,我是天幕府封號神捕,不是你的什么少主。就算鳳凰軍是我娘創建,但我也不是你們的什么少主!”寧月臉色有些不快的喝道。
此刻的寧月,自然不會怕了朝廷。身為武道高手,他有足夠的實力和資本不需要在看皇帝的臉色。但是,不怕不代表他想惹事。皇帝自始至終都沒有對不起他,甚至對寧月信任有加百般維護。
但是,黑凰當眾的如此行為,就是當眾逼宮。黑凰不可能不知道她這一跪的后果,更不可能不知道這樣會替他和莫無痕之間埋釘子。
這一幕要是傳到朝廷,皇上會怎么看他,文武百官會怎么看他?就算寧月不懼,但口誅筆伐的白眼狼三個字,足以讓寧月背負一生恥辱。
“少主就是少主,從你是驕陽公主的兒子這一刻起,你就是少主!少主是在擔心朝廷會因此對少主不利么?那少主大可放心,由我們鳳凰軍在背后支持,少主大可高枕無憂!”黑凰看著寧月凝重的語氣,連忙站起身小聲的安慰道。
“哈哈哈……高枕無憂?”寧月突然有種可笑的蒼涼,原本對黑凰的客氣,也從她那一跪之后徹底的煙消云散,“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我寧月是天幕府封號神捕,是堂堂的武道高手。
這個身份,我何來后顧之憂?我怎么就不能高枕無憂?皇上是我的親舅舅,我有何須鳳凰軍在背后支持?今年年后在皇宮,我就已對小姨說過,我本無欲軍旅發展,更不想統領鳳凰軍。我都說的這么明白了,你們為何就不懂?非要給我和皇上之間上眼藥是么?”
“少主的話,屬下不明白!屬下只知道,我們鳳凰軍上下只忠于公主一人,公主死了,我們就忠于少主。一代一代,香火永傳!”
黑凰也許明白寧月的話,更明白寧月的處境。但是,寧月是鳳凰軍上下唯一的主心骨,就是長樂公主也不行。所以哪怕會讓寧月為難,黑凰還是要為鳳凰軍向寧月效忠。
“是么?那么鳳凰軍看來是沒必要存在了!”寧月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的陰冷,眼神中閃爍著寒芒。
“少主是要解散鳳凰軍?”黑凰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盯著寧月想從他的臉上看到開玩笑的意思。
“鳳凰軍,享用皇朝的正規編制,拿著朝廷的軍餉俸祿,但你們效忠的卻不是大周皇朝?縱觀三千年九州歷史,可有一支軍隊是這個樣子?你們是想逼我造反么?
原本這些,我們可以在私下里說私下里解決。可你竟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逼宮?這是長樂公主的意思?還是你們鳳凰軍上下將軍的意思?如今時期如此敏感,你們倒是不嫌事大啊!”
寧月的暴怒出乎了黑凰的預料,寧月卻也不是蹬鼻子上臉。鳳凰軍真正效忠的是誰,大家都知道。但心知肚明和擺在明面上是兩回事。
如果不是有長樂公主壓著,朝廷在二十年前就該對鳳凰軍下手了,哪怕鳳凰軍為朝廷立下多大的功勞,殺退了多少敵人,保護了多少人。原則性的問題,根本容不得一絲的錯誤。
女人是感性的,所以鳳凰軍上下都任性的感性的行事。二十年了,心中的信仰崩塌了二十年。要不是知道驕陽公主在生前留下了子嗣,也許鳳凰軍在二十年前就該散了。
苦苦等了二十年,終于等到了少主的出現。被壓抑的期盼一下子爆發出來燃燒出了如此炙熱的火焰。也許黑凰這一舉動是沖動了,但黑凰此刻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后悔。唯一的感受,就是那被打翻的五味雜陳。
二十萬鳳凰軍,苦等的少主竟然不要他們。這讓身為三千鳳凰的黑凰如何能接受。仿佛被拋棄了一般,黑凰的心閃過了那如針刺般的痛。
倔強的,巾幗不讓須眉的黑凰眼中閃動著淚水,看著寧月陰沉的眼神,眼眶之中的淚水終于忍不住的滴落了下來。緩緩的躬下挺直的脊背,在寧月面前彎下了腰。
“屬下遵命,屬下會將少主的意思帶回給鳳凰軍的姐妹。但是,屬下希望……希望……鳳凰軍解散之后,三千鳳凰的姐妹可以繼續跟隨少主……”
“哎——”一邊的左突仿佛剛剛從震驚的回神,打了一個冷顫之后急忙尖叫道,“慢來,慢來,鬼狐大人,黑凰將軍,你們不會是開玩笑吧?這樣的玩笑開不得啊——”
“怎么了?”寧月微微側過臉,看著竟然比黑凰還緊張惶恐的左突一時間有些莫名其妙。
“鬼狐大人,你是在開玩笑的對吧?”左突胡亂的擦著額頭的汗有些惶恐的問道。
“軍令如山,豈可兒戲?”寧月還沒說話,一邊的黑凰淡淡的有些失落的說道。苦苦等待了二十年,卻想不到等到的是這個結果。雖然心底有些失落,但這也許是對鳳凰軍最好的歸宿。
鳳凰軍上下其實都知道,她們的任性是不對的。就連長樂公主也不止一次說過,鳳凰軍要是再抱著這樣的理念,早晚會被朝廷所拋棄。但是,她們這群女人,本來就是江湖兒女,本來就是無依無靠,本來就是被驕陽公主救起。
有的是驕陽公主一手帶大,有的是苦命的失去了生存信念的女人。每一個,都有著難以言道的過去,她們將唯一的信仰托付給了驕陽,如果效忠了朝廷,就是背叛了信仰。而解散鳳凰軍,也許是她們唯一的出路。
軍隊,還是軍隊,只是以后不再是鳳凰軍。鳳凰軍除了三千鳳凰,其他的人都是朝廷招募的士卒。沒有了三千鳳凰,沒有了各部的將領,他們也許會淪為普通的軍隊。但至少不會成為叛軍。想到這里,黑凰也有些接受寧月的這個決定。
“軍令如山?但是這么一句輕飄飄的話,就讓堂堂三大強軍的鳳凰軍煙消云散?這還不夠兒戲的?鬼狐大人,你覺得合適么?你覺得朝廷會準許么?在這個緊要的關頭,在草原胡虜虎視眈眈的時候解散鳳凰軍?”
左突的神情很激動,很亢奮。但寧月卻不知為何在左突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興奮,似乎并不是因為激動而興奮。寧月輕輕的一笑,緩緩的轉過身看著身后的黑凰長長一嘆。
“我不會領鳳凰軍,也不會做你們的少主!一支軍隊,效忠的必須是這個國家,你們這樣的理念是錯的。也許鳳凰軍太過于特殊,成立的方式也太特殊。但這個理念必須糾正過來,如果不行,就讓鳳凰軍涅槃重生。
現在也的確是特殊時期,朝廷也離不開鳳凰軍。但鳳凰軍何去何從,希望你們回去好好商量。等到諸事了解,等到草原胡虜被打退。就算皇上打算對你們置之不理,我也會啟奏皇上對你們進行整編。
我不是怕了朝廷會對我怎么樣,而是我身上的麻煩已經夠多了。等忙完了這些,我只想卸去一切重擔過安靜平穩的日子。眼下重要的事就是對付玄陰教,具體計劃我么進去說。”
寧月柔聲說著,率先大步向軍帳之中走去。而黑凰臉色變化之后緊跟著寧月的步伐走進軍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