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到底在做什么?”寧月黑著臉,眼神犀利的掃過芍藥,而后掃過千暮雪蒼白如紙的臉色。緩緩的向千暮走去,溫柔的扶起千暮雪。而自始至終,寧月的眼神竟然沒有在芍藥的身上停留。
芍藥想要辯解想要拆穿千暮雪的真面目,但是,話到了嘴邊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心底的苦楚,仿佛一把鋼刀不斷的割裂著芍藥的心。
芍藥應該說,哪怕寧月不信也應該說。但是,在那一刻芍藥卻覺得什么都沒有必要了。寧月連看,都沒有看自己一眼。在這一刻,芍藥終于看清了自己和千暮雪在寧月心底的分量。
雖然早已經知道,但卻還是無法承受那樣的殘酷。自己全心全意愛的人,卻并不愛自己。也許愛,但愛的是如此的可憐。
“暮雪,你沒事吧?”
“噗——”話音落地,千暮雪再次噴出一口鮮血。渾身無力的癱倒在寧月的懷里,“夫君……原本……現在恐怕……恐怕不行了……”
“我這就將本命真元渡給你……你會沒事的!”寧月臉色猛然間便的雪白,急切的倉皇的說到。
千暮雪緩緩的搖了搖頭,眼神平淡的從寧月臉上移開平靜的落在對面芍藥的身上,“沒用了,殺了她!”
“好!”寧月默默的應了一聲,輕輕的將千暮雪緩緩的放下。
好,好一個干脆利落的回答。這一個字,卻勝過了所有的山盟海誓,也勝過了所有的刻骨銘心。芍藥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但兩行眼淚卻突兀的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一個為什么都沒有問,直接就是好!何等的絕情,才能回答的如此的毫不猶豫?芍藥心,好疼!但是她卻不想讓寧月看到她的卑微和柔弱。
就算要死在寧月的劍下,她應該帶著微笑去死。雖然寧月現在被欺騙,但早晚有一天寧月會明白真相。她不是希望寧月永遠懊悔,她唯一祈求的是,寧月會永遠記住自己。
輕輕的伸出手,擦干了臉上的淚水。突然芍藥笑了,露出了一個凄美的笑容。
寧月雙指并劍,法訣掐動青蓮劍氣升起。劍氣蕩漾,發出了嗡嗡的蜂鳴。如果不是因為太始劍不在身邊,如果不是因為琴心劍魄與太始劍相融,寧月此刻的劍氣應該是琴聲錚錚。
芍藥哀怨的看著寧月,而寧月的眼神是如此的冰冷。沒有了方才的溫柔,也沒有往日里一點情愫。寧月背后的千暮雪,臉上浮現出了戲虐詭異的笑容。看著千暮雪的笑容,芍藥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嗤——”一道犀利的風嘯響起,芍藥的心猛然間落下。劍氣擊出,死生無悔。芍藥的眼角的淚水,再一次的滴落,也許這一刻,是自己最后一次對寧月愛的流淚了。
但是,突然間芍藥就感受到了異常,因為這一道劍氣竟然不疼。就算心底已經被悲傷掩埋,但如何能感覺不到疼痛?芍藥立刻睜開眼睛,卻看到了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
寧月的劍氣,狠狠的刺穿了千暮雪的胸膛。而千暮雪,卻瞪著不信的眼睛驚恐的看著寧月。寧月的臉上,沒有笑容也沒有陰云。就這么平靜的看著,仿佛在看著一幅淡雅的山水畫。
“夫君……為……為什么……”千暮雪不相信,不相信寧月會殺她,如此的突然,如此的狠辣。
“你叫我夫君?”寧月平靜的聲音響起,眼神卻變得戲虐了起來,“我的妻子是千暮雪,但你卻不是!這世上可以叫我夫君的只有三個,而那個絕對不是你!”
聽了寧月的話,芍藥突然笑了。而對面的千暮雪,卻驟然間臉色大變,“怎么可能……我的易容術絕對不可能出現破綻……你是……你是怎么發現的……”
“千暮雪是我的妻子,如果連自己的妻子都分辨不出來,我這個丈夫得做的多失敗啊?我在觸碰你的一瞬間就知道你是假的了。
為了能一劍必殺你,我不惜傷了一個女孩的心。你到了現在卻還在問我為什么?”寧月說完,緩緩的轉過身,“芍藥……對不起,剛才我……”
話音還沒落地,芍藥仿佛一只歸巢的燕子一般撲進寧月的懷中,“公子……只要你之前對芍藥的冷漠不是真的,芍藥已經很開心了……公子一定要相信,哪怕芍藥殺了自己,都不會傷害公子。永遠,永遠……”
看著相擁的兩人,千暮雪再一次噴出一口血。身形緩緩的萎靡了下來,而到了現在,千暮雪的臉型身材才漸漸發生了變化。
露出本來面目的是輕璇,那個妖嬈的能讓世間所有男人都沉迷的女人。但是,他卻不該易容成千暮雪。在兩個最熟悉千暮雪的人面前玩角色扮演,不是作死是什么?
輕璇的易容的確無懈可擊,因為輕璇所用的根本就不是易容。寧月本身就是易容的高手,在寧月面前,一切易容都是班門弄斧。
但輕璇可以控制自己身體的每一塊肌肉每一寸皮膚,所以她才能將千暮雪的容貌復制的以假亂真。看著輕璇的尸體,寧月輕輕的松了一口氣。但轉瞬間,眉頭卻不由得再一次鎖緊。
“公子,你在擔心暮雪劍仙?”芍藥抬起頭,看著寧月擔憂的眼神問道。
“仙宮已經開始無所不用其極,如今我們遇到了輕璇,獵虎,搖光。那么暮雪他會不會也和仙宮之人撞上?如果狹路相逢,暮雪該如何應對?”
“我們現在再擔心也沒用啊,還是快點動身,希望能在仙宮之人之前找到暮雪劍仙吧!”芍藥知道寧月此刻已經心急如焚,所以也沒提出休息療傷的話直接要啟程。
寂靜的太古禁地,因為寧月等人和仙宮的到來而打破了平靜。在禁地中央,坐落著一個巨大的圓臺,而圓臺之上,卻放著一個如沙盤一般無分巨細的精巧模型。
如果寧月在此,定然能一眼認出這個模型就是太古禁地。太古禁地也果然如寧月猜想的那樣,分為五行八卦奇門遁甲排列。
內外五層,對應五行,每一層都有八個入口,相互交錯又相互折疊。從不同的入口,進入,但路線卻仿佛迷宮一般虛虛實實。就看著這個模型,都能讓人迷失其中。
模型精巧,讓人感嘆鬼斧神工,但更為奇特的是模型之中竟然還有甲蟲一般的小人在里面游走。這是個模型,又是全息投影,所有進入者的一舉一動,都會在模型之中真實的投現。
當然,如果有人在此監視的話,寧月一行人的行為自然無法逃過監視人的眼睛。但是,這個太古禁地的最中央,別說有人,根本就是空無一物。
四周拱形的山壁之上,著落著密密麻麻的山洞,山洞及其巨大,散發出陰冷恐怖的氣息,仿佛有著幽魂在里面居住。而此刻,本來應該寂靜的空間之中,竟然不時地傳來一聲聲虎嘯和少女的哭泣之聲。
山洞之中,別有乾坤。從外部看,山洞之中應該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但是,走進山洞之后卻是如此的明亮。
細密的符文,竟然比走廊之中所見的更加多。而且四周的山壁上,長滿了絢麗的水晶散發著鉆石一般的光彩。在山洞的最深處,所有山洞的交匯之地,更是仿佛白雪銀霜的世界。
一身白衣的千暮雪,仿佛睡美人一般的躺在地上。起伏的胸膛,訴說著千暮雪的生命并沒有消失。突然間,千暮雪的眼睛猛然間睜開。在睜開的一瞬間,手中的羲和劍出鞘,劍氣流轉蕩漾起無盡的蜂鳴。
劍氣隱而不發,不是千暮雪不想,而是她不敢。以前千暮雪以為她永遠不會恐懼,因為世上沒有任何人能讓千暮雪感覺到恐懼。但現在,千暮雪卻感覺自己就像是在貓爪子下的老鼠一般卑微,一般惶恐。
在千暮雪蘇醒過來的一瞬間,她便看到了一雙眼睛,一雙仿佛燈籠一般血紅的眼睛。這是瘋狂,嗜血,喪失了理智的眼睛。就像一條瘋了的狗,一條快餓死的狼。
如果這只是一只野獸,千暮雪絕對不介意給它一劍來了解他的生命。但眼前的野獸,太大了。仿佛山一般大的巨虎,哪怕蜷伏著不動都能讓人感覺到死亡的氣息。
巨虎的脖子上系著一條大腿粗的巨大鐵鏈,鐵鏈烏黑發亮顯然也不是普通的材質打造。但是,能將這么可怕的洪荒兇獸系在這里,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著巨虎被牽制,千暮雪懸起的心微微的放下。緩緩的將羲和劍插入劍鞘。警惕的盯著巨虎的眼睛,默默的向后退去。
“吼——”一聲震耳欲聾的呼嘯聲響起,嚇得千暮雪差點再一次拔劍出鞘。但是,就算巨虎再瘋狂在狂暴,它似乎真的無法掙開鐵鏈。
千暮雪的心微微的放下,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出現在這里。但現在首要的事就是找到寧月,沒有自己在身邊,千暮雪不敢相信他會遇到什么樣的兇險。
再一次緩緩的后退,還沒退出幾步,千暮雪的腳步猛然間再一次頓住。因為就在剛才,千暮雪的后頸感受到了一絲溫熱的氣息,就好像有人呼出的氣一般。
但是,當今世上,有誰能夠靠的如此的近都能讓千暮雪毫無覺察?一瞬間,千暮雪的眼神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