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絕色身姿傲立蒼穹,如仙人起舞,如天地蒞臨。千暮雪輕輕地抓起一絲秀發,緩緩的咬在唇間。冷冷的盯著中樞,突然露出了一絲淡淡的淺笑。
緩緩的收劍入鞘,默默的轉身踏出一步。一步咫尺,一步天涯。當千暮雪踏出一步之時,中樞的眼前就再也沒有了千暮雪的蹤跡。
自始至終,中樞也沒有半點制止。直到天地再次靜止,直到天空再次被星幕遮蔽。中樞才默默的轉身,冷冷的看了朱雀一眼消失在空中。
寧月最終還是沒能帶出諸葛青。也許諸葛青的顧慮是對的,這些年,他肩負天下,天下成就了他的武道,但也毀掉了他的武道。因為背負天下,他成了中州巨俠。但因為背負的天下太重,他始終不能為自己追求問道之境。
諸葛青不只是一個人,他身后還有輕舞,還有太子。寧月可以不顧莫無痕的看法而來劫獄,但諸葛青卻不能為了自己而離開地牢。
當寧月帶著眾人踏出天牢之時,莫無痕竟然沒有離開。依舊站在天幕結界之下冷冷的看著。直到寧月踏出地牢,直到他將江州武林盟的人盡數帶出。
“寧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在寧月停下腳步,在寧月的眼神向自己望來的時候。莫無痕陰沉著臉才冷冷的擠出這么一句話。
“做都做了,你還問我在做什么?”寧月淡然的一笑,仿佛真的超脫了紅塵,“寧月一生行事,只求無愧于心。皇上要治罪也好,問罪也罷,悉聽尊便。”
“問心無愧?這些年,朕對你如何?你安敢忤逆朕?你對朋友問心無愧,但你可對得起朕?”
“皇上真的是皇上么?”寧月突然眼神犀利的射向莫無痕的眼眸,緩緩的搖了搖頭,“你不是,我心中的皇上,不會枉顧江山社稷穩定貿然開啟爭端。我心中的皇上,不會坐視天下不穩而迫害忠臣義士。皇上,你再一意孤行,大周天下就要亂了……”
“有朕坐鎮,天下豈會亂?就算會亂,也是因為你!你今日若敢帶走朝廷欽犯,朕必定剝奪你的爵位宣布你的謀逆昭告天下,朕要你在偌大的九州之地無半寸容身之地!”莫無痕突然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喝道。
“就像當年的千崇山大人么?”寧月冷冷一笑,再次輕啟腳步。
“站住!”莫無痕額頭的青筋暴起,一枚隱約的符文在莫無痕的眉心之中若隱若現。寧月眼中精芒一閃,正要探尋符文,突然間眼神一變。在寧月的感應之中,中樞和朱雀正在急速的逼近。
“你能救得了他們,但你救不了其他人。被捕的江州武林盟叛逆,地牢之中只是一小部分,你今日敢走,朕必定將其余的江州武林盟余孽盡數問斬。
這天下,乃是朕的天下。沒有人可以違背朕的旨意肆意妄為,天下武林不行,你藍田郡王更不行。別逼朕,朕言出法隨,君無戲言。”
“你敢!”寧月突然瞪圓了眼睛,一身氣勢仿佛海嘯一般向莫無痕席卷而去。被寧月的氣勢籠罩,莫無痕只感覺自己仿佛置身冰窖一般。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了透骨的寒冷。
“你若敢動江州武林盟一人,我必讓你的天下從此不再安寧。我寧月有資格,也有能力說這話。不信,你可以試試!”話音落地,寧月的周身突然升起了無窮的白霧,白霧籠罩,將整個天幕府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白霧急速的散盡,而莫無痕的眼前,再也沒有一個人影。除了那些在寧月出現瞬間就被定格的天幕府捕快之外,再也見不到一人。
“嗖——”一道流光仿佛鬼魅一般出現在莫無痕的身邊,中樞伸出手指,狠狠的點上莫無痕眉間的符文。瘋狂的氣勢席卷天地,廢了好大的勁,符文再一次隱現在莫無痕的眉間。
“皇上,臣妾無能未能留下千暮雪他們。皇上,您怎么會在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看著中樞一臉擔憂的目光,莫無痕的眼中流過一絲柔情。但當聽到中樞的話語之后,莫無痕的臉色驟然間陰沉了下來,“寧月,好!好!真不愧是我的好外甥……好的很!”
“皇上,寧月救了人,定然走不遠。還請皇上允許臣妾率領天幕府追捕。”中樞眼中精芒閃動,再一次試探的問道。
莫無痕原本想拒絕的,但突然間,一道靈光閃動腦海。在莫無痕的心底,他還是不愿真的那寧月問罪。哪怕被符文控制,但在莫無痕的心底,寧月還是他最為器重的晚輩。
就像莫天涯犯了錯,莫無痕不可能就一棒子將之打死。思緒流轉,莫無痕默默的點了點頭,“也好,只要將寧月和江州武林盟的一眾叛逆重新抓捕歸案,朕也不至于和寧月真的撕破臉皮。愛妃,你即刻動身,傳朕旨意,大周天幕府需全力配合。”
“是!”中樞立刻點頭稱是,但瞬間臉上再次浮現出一抹遲疑,“皇上,寧月手中有上古神器太始劍傍身……臣妾與之交戰勉強可勝,但要將其抓捕……”
莫無痕眼中精芒閃動,臉色變幻之后也沒有猶豫掏出了身上的旻天鏡和豐谷盤,“這兩件神器,朕先借給你。拿下寧月之后,即刻歸還。”
“臣妾遵旨!”中樞接過豐谷盤和旻天鏡再次躬身一禮,話音落定,便化作清風消失不見。
京城一戰的消息,還是被莫無痕以雷霆之勢壓制了下來。不僅僅的是京城的交戰,就是江州武林盟的人被寧月劫走,也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風聲。
寧月帶著江州武林盟離開京城之后,在九州武林盟的幫助下,沈青一行人秘密的離開了中州前往了北海。整個九州,再也沒有一處是安全之地。
在看到莫無痕眉間符文的一刻,寧月的所有猜測都得到了證實。也唯有余浪開創的天下會,才能是江州武林盟的容身之地。在安頓了江州武林盟之后,寧月馬不停蹄的趕往了太古禁地。
臨走之前,寧缺三令五申不許寧月再來太古禁地。但才區區十來天,寧月又再一次的來了。但好在,這一次寧月沒必要再打過關卡來到禁地中央。如何安全的進出太古禁地,寧月已經可以閉著眼睛走了。
“爹——爹——你在么?”寧月來到中央,對著空曠的禁地喊道。話音落地,無數的白光升騰而起,細密的符文,仿佛蝌蚪一般出現在空中匯聚。寧缺陰沉著臉,出現在寧月的面前。
“混小子,我叫你別過來,這才幾天你又來了?是不是不把爹的話當回事啊?”寧缺剛剛現身,便劈頭蓋臉的喝道。
“爹,沒辦法啊,救命啊!”寧月急忙喝道,連忙將自己離開太古禁地之后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和寧缺交代了一邊。聽完之后,寧缺的臉色竟然變得比寧月還要急切古怪。
“原本以為,仙帝至少十年之內發現不了,但現在看來……他似乎已經猜到了……這下難辦了,仙帝已經開始布局滅世,如果沒有人能阻止他,恐怕整個世界都會被打碎重鑄啊!”
寧缺的話頓時讓寧月懵了,感覺老爹似乎還有什么在瞞著自己啊。看到寧月臉上的疑惑,寧缺尷尬的一笑緩緩地說道,“當初,爹用來和仙帝達成協議的無量天碑……”
“是假的?”寧月瞪圓了眼睛好奇的問道。
“是真的!但那只是無量天碑的軀殼。無量天碑為天地孕育的神物,自然不可能只是那樣的簡單。無量天碑的器靈已經被為父抽離藏到了一個無人能想到的地方,而單單得到無量天碑的軀殼,根本沒有什么作用。
仙帝定然是無法喚醒無量天碑,所以才有了猜測。他如此迫切的想要引起天下大亂,就是為了逼迫無量天碑的現身。每逢天地大變,天道就會有感。而無量天碑沉寂了數百年,自然會在大變中重新復蘇……”
“那……我們怎么辦?”寧月瞪圓了眼睛,滿臉擔憂的問道。
“月兒,現在唯一能阻止他的只有你了。爹已經死了,就算保住了三魂七魄,但爹卻也只能被困在太古禁地之中。阻止仙帝滅世,唯有你才能做到。”
“我?我才剛剛突破問道之境,仙帝的修為根本不是人可以抗衡的……”
“你是我的兒子,當然與眾不同。別忘了,你是先天之靈。從你出生的那一刻,你就是半神之體。你是我的兒子,天生有氣運傍身。今后的每一天,你都要努力的抓住一切機緣,只要機緣一到,你自然就會再次突破成就天道之境。”
被寧缺這么一說,寧月心底頓時感覺到了一陣難以言喻的不安。也許從未有過這么重的使命背負在身上,寧月突然感覺自己已經不再是自己,而是一具被命運操控的傀儡。
“至于你見到的那個符文,如果為父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噬魂咒!”寧缺在寧月陷入呆滯的時候,才幽幽的說出了寧月最先詢問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