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隱蔽之處的寧月三人頓時屏住呼吸,而在寧月的身側,就是軒轅古皇的黃金棺材。清晰的聽著血神的腳步越來越近,寧月也的心也漸漸的陷入死寂。
血神眼神閃爍著莫名的藍光,緩緩的來到棺材邊上,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棺材的邊緣。嘴角微微勾起,一絲詭異的弧線出現在血神的嘴角。
“父皇,我回來了……”一道如清風一般的聲音響起,仿佛離家的游子,跋山涉水之后遠渡千里的回到家鄉,看到親人之后的問候一般。
血神緩緩的盤膝而坐,從懷中掏出了兩個酒杯,又不知從哪里變出了一壺酒,輕輕的將酒杯倒滿。血神沒有喝,而是默默的看著棺材眼神恍惚。
“三千年了,您為了讓太古皇朝千秋萬代,命我們消除了一切對皇朝的威脅。上古兇獸部落,被您的大軍屠滅干凈。遠古異族,被您的大軍滅族絕種。
您了不起,當年您登高一呼,萬里山河一片赤地,北海翻涌都是滔滔的血水。你的功績,覆蓋了中原九州三千年,您的用億萬生靈之鮮血,鑄就了您不朽的功勛。
這一點,您強過了兒臣一萬倍,縱然兒臣在厲害,都比不上您的一絲一毫。您將人族帶出了蠻荒,您給人族帶來了文明。您鑄九鼎,定九州,您收集天地精華,鑄就上古神器。如果兒臣要說您比兒臣強的,縱然兒臣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但是!有一點您卻比不上兒臣。生命有窮時,縱然您是千古帝皇,天地人杰,但歲月悠悠您卻只是天地之間的一個過客。
三千年了,過往煙云,你絞盡腦汁守護的太古皇朝,卻在三千年前就已經消失了。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很難過?我也很難過。
同樣是三千年,我還能坐在這里和你說話,而你,卻只能躺在里面聽過說話。如果我說我比你強,你服不服?哈哈哈……縱然你不服,也拿我沒辦法了!”
血神大笑一聲,緩緩的端起面前的酒杯,輕輕的灑在棺材的面前,“當年你為什么不把皇位傳給我?為什么要立軒轅彥為太子?
難道真的是因為我和無憂相愛?別騙我了,我是你的兒子,這世上還有誰比我更了解您?您說兄妹結合實為。但是你呢?私下里和幾個姑姑就真的干干凈凈?
我和無憂真心相愛,你為什么要拆散我們?拆散我們還不算,你把無憂發配到蠻荒之地,你奪走了我辛辛苦苦積累下來的所有榮譽所有功勛,這真的好么?都是你的兒子,你何苦對我如此絕情?
算了,你都死了。我說什么,你都聽不見!不過作為你的兒子,縱然你對我有諸多不對,但我也要盡我的孝道不是?
太古皇朝煙消云散,在人們的記憶里太古皇朝就是久遠的神話。我會讓太古皇朝重現人間,我會讓世人重新回歸到太古皇朝的統治之下,我會重新延續太古皇朝的輝煌。
不過在此之前,我先要想父皇借一樣東西。帝龍印作為太古帝皇之憑證,你為什么讓他和你一起隨葬?是不是你不甘心走到生命的盡頭?是不是你想在幽冥地府還繼續做你的無上帝皇?
俗,俗不可耐!”
血神說完,緩緩的站起身,眼神卻沒有繼續看向棺木,還是緩緩的掃向四周,最后定格在寧月藏身的位置。
“寧月,無憂,你們覺得能逃過本王的感知么?”血神的聲音幽幽的響起,一瞬間,一道狂暴的氣勢突然間席卷天地。整個太古禁地在氣勢之中劇烈的震蕩,而在氣勢中央的寧月三人,卻再也無法掩藏。
被逼無奈,寧月牽著千暮雪和芍藥的手,緩緩的踏出隱蔽之處,身形一閃,來到了高臺之上。三人站在一起,相互牽著手抵御著血神的氣勢,而血神看到三人的出現,卻突然間收起了氣勢。
血神的眼神緩緩的掃過三人,最終定格在芍藥的臉上。凝視了很久,誰也沒有說話。突然,血神笑了起來,笑容之中仿佛有著難言的灑脫。
“原本以為,再見到你,我會對你有很多話要說。但現在見到你了,我卻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你說的沒錯,你不是無憂。
雖然你和無憂長得一模一樣,但你終究不是我的無憂。我的無憂,永遠只會愛我一人,絕對不會投進別的男人的懷抱。
但是縱然你不是無憂,但你畢竟是她的轉世。只要你愿意回到我的身邊做我的皇后,我可以不殺你。”
“原本我以為,再見到你你說的話會有點新意,現在看來,我還是高看了你一眼。你已經斬斷了生死跳出了輪回,你應該有更高的追求才對,為什么還在這紅塵俗世中掙扎呢?”
寧月輕輕地握緊芍藥的手,不經意的將他擋在身后,滿臉堆笑,露出了一個仿佛狐貍一般的笑容。聽了寧月的話,血神的眼角突然間也掛起了一絲的笑意。
“更高的追求?復國太古皇朝,成為萬世帝皇,這難道不是更高的追求么?寧月啊寧月,原本在我的心底,應該在見到你的一瞬間就殺了你。但現在,我突然想聽聽你想用什么花言巧語來從我手下換下一條命。”
“你當我怕死么?”寧月突然收起笑容,眼神淡漠的問道。
“你要是不怕死,躲進太古禁地做什么?”
“我要是怕死,何必躲進太古禁地?天大地大,哪里沒有我的容身之所?實在不行,我遠走荒漠,東渡重洋,北越北海,實在不行,我去南方十萬火山也行。”
寧月的話音落地,血神的臉色卻變得凝重了起來。雖然不愿承認,但寧月說的的確也不錯。以寧月的武功,天下之大要找一個地方躲起來,自己還真的找不到他。
“我們習武之人,原本就是逆天而行。何為逆天,就是掙脫天地束縛逍遙自在。而在逆天而行的道路上,注定是鋪滿累累尸骸,千秋萬枯,但是為了攀附一座又一座巔峰,我們樂在其中。
武道之路何其艱辛,問道之路何其難得,天道之路何其渺茫。而你,卻如此輕而易舉的得到了無數人窮極一生都無法企及的機遇,達到了無數英杰窮極一生都無法達到的高度。
天地如此鐘愛與你,你卻想著如何皇圖霸業如何統領紅塵千秋萬代?你對得起你這獨一無二的際遇和榮幸么?”
寧月一番話,說的千暮雪握劍的手都微微顫抖。躲在一邊的寧缺都無語的捂住了臉,唯有身后的芍藥,卻是一臉崇拜的看著寧月雙眼放光。
血神的臉色雖然平靜,但眼底深處卻微微動容,過了許久,血神薄薄的嘴唇才微微起合,“我已經達到天道之境,我已經登上巔峰,我已經跳出生死,成就無上魔神。
逆天之路,我已走到了盡頭。就像農夫種下的莊稼,我等到了收割的時候。不成就皇圖霸業,不統領千秋萬代,我還能做什么?”
“盡頭?哈哈哈……猖狂,無知,狹隘!”寧月一連飚出三個詞,每一個都像一記鞭子抽打在血神的臉上。而寧月臉上那種看待白癡的蔑視眼神,更是深深的刺痛了血神的心。
“你想死?”血神眼中兇芒閃動,無窮的氣勢仿佛山川五岳一般向寧月傾倒而來。
“只有弱者,才會用武力來折服對方,以達到認同自己的目的。血神,縱然你有著通天徹地的修為,但你的心,卻如此的小!巔峰?什么是巔峰,你還只是一介凡人,你還沒有褪去凡胎你卻說武道已經走到了盡頭?可笑,可笑!”
“我已經練成了血魔真身,我已經成就萬古不滅的軀體,你竟然說我是凡胎?”血神有些抓狂的喝到,眼神中迸射出犀利的兇芒。
“你的仙靈之氣呢?”寧月輕飄飄的問出了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卻仿佛一根骨頭一把卡在了血神的喉嚨深處。
寧月輕輕的抬起手,一朵氣旋在手掌之中成型,氣旋如煙霧縹緲,如薄紗一般朦朧,在寧月的手掌之中,漸漸的匯聚成一朵冰清玉潔的水蓮。
將手掌輕輕的湊到嘴邊,輕輕的吐出一口氣將手中的氣旋吹散。而伴隨著氣旋飄散,血神的眼中驟然間涌出了一絲羨慕一段可惜。
“我們只是問道之境,但我們的目標卻已經看向了仙道。而你呢?斬斷了生死跳出了輪回,你的眼中卻只有人間道。
你還敢說,是你把武道走到了盡頭?不不不,不是你已經走到了盡頭,而是你的心已經到了盡頭。因為你已經滿足于現狀,你已經沒有了追求,因為你……已經停下了腳步。
身為武者,你應該明白停下腳步意味著什么?我們這些螻蟻,都在命運長河之中自強不息,而你有著我們難以企及的起點,卻已經故步自封。軒轅弈,你真的很讓人失望啊……”
暗中的寧缺,臉頰上的肉不斷的抽動,眼眸深處,卻閃動著深深的迷茫,“這是我兒子?這真的是我兒子?我兒子怎么可以這么賤?驕陽,我對不起你……我沒有教導好月兒……我……”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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