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感覺樓船徹底停止之后,牧易臉上也露出一絲疑惑,然后起身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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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這樓船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在二樓,視野開闊,可以居高臨下看到兩岸風景,也因此,牧易一眼就看到前面水面上停靠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將河道給擋住了。
“前面出什么事了?”
這時,管事也蹬蹬上樓,牧易直接問道。
“回道長,是當地人在祭河神,前面被封了,不讓走。”管事滿臉無奈的說道。
畢竟這種事情誰也不愿意遇到,而且這種事情也沒處說理,前面停靠的那些船只,不也照樣在那里等著嗎?畢竟常年在水上走的,又有幾個不供奉河神的?甚至遇到這種事情少不得也要上炷香,以求河神保佑。
“祭河神?”牧易點了點頭,而且看樣子,短時間內恐怕是走不了了,只能等祭河神結束,前方河道疏通才行。
“道長要不要下去走走?”見牧易沒有怪罪,管事心中也是總了口氣,即便沒有徐樂的鄭重交待,他也不敢對牧易有絲毫的怠慢,雖然他算不得江湖人,可西集崗的事情同樣聽聞了。
有時候他都在忍不住的想,眼前這個看上去柔柔弱弱,尚未及冠的少年,真的是傳言中那個滅掉八方堂的妖道嗎?
每每想起,他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至少在船上這兩日,牧易每次見到他都和顏悅色,從未有半點刁難,跟傳言實在不符。
而妖道,便是江湖給牧易的稱號。
聽到管事的提議,牧易忍不住心中一動,別看他之前所做種種,看上去心狠手辣,城府老道,但有一個事實終究不能改變,那就是牧易的年齡。
真要說起來,牧易年僅十五歲,就算加上虛歲,也只有十六歲,妥妥的少年,只不過因為少年老成,加上一系列所做,讓人下意識的忽略了他的年齡,以為他只是天生面嫩,或者修煉有成,不然也不會稱他為妖道。
如果江湖上真有人知道他不過十六歲,恐怕立即會引起嘩然。
雖然縱觀古今,少年神童不在少數,甘羅十二歲拜相,霍去病十七歲封侯,夏完淳十四歲馬上抗清,但那都是有歷史,有特殊原因的,唯獨牧易,卻是在江湖上生生殺出來的威名,踩著八方堂的尸骨名震天下。
但歸根結底,牧易不是那種活了半輩子的人,心中仍舊有一絲少年心性,加之自從老道死后,他幾乎所有精力都放在修行上,之后更是不斷戰斗,不斷磨礪,從伏牛山一路走來,更是沒有半點松懈。
哪怕他意志再堅韌,也有疲憊的時候。
此刻管事的提議,無疑瘙到了牧易心中那一絲癢意,終于讓他下定決心。
“也好,下去走走。”牧易點點頭。
“那我現在就為道長引路。”管事忙不迭的點頭。
“引路就不必了,管事自可去忙,不必管我,最多一兩個時辰,我便歸來。”牧易直接說道。
聽了牧易的話,管事也不勉強,畢竟跟牧易在一塊,他的壓力實在太大。
一會后,牧易便提著歲月竹下船了,甚至連大奴都沒有帶,畢竟牧易是去游玩,而不是去引起圍觀的,如果帶著大奴去,就算不嚇壞那些人,也必定會引起圍觀,那樣也就失了牧易下船的本意。
祭河神是每年一度的大日子,尤其是對于生活在黃河邊上的人來說更是如此,畢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黃河便是他們的飯碗。
黃河岸邊不遠處修建了一座河神廟,此刻周圍空地上已經聚滿了人,老老少少皆有,儼然是一個集市,也有各種賣東西的。
牧易一手撐傘,一手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白裙小姑娘。
傘雖然是把紙傘,但中間卻是歲月竹,這是牧易剛剛下船的時候見有人在賣傘,特意讓其用歲月竹簡單的做了一把,至于他手里的小丫頭,自然就是念奴兒了。
西集崗一戰后,牧易原本以為這個小丫頭又會沉睡休養一段時間,卻沒想到,短短幾天,她的痊愈,甚至就連境界都穩固了,這個結果讓牧易嘖嘖稱奇。
小丫頭唯一的變化就是眉心多了一點東西,一個古樸的,類似符文的魂字。
對于這個魂字符文牧易可是有著很深的印象,那是用上百個人的魂魄煉制而成,而且這上百人全都是高手,一身精氣神遠遠出普通人,所以由魂魄蘊含著殺意凝聚的魂字符文威力也出了想象。
不然也不可能一擊就擊破了銅燈的防御。
要知道,即便牧易在第一難的時候,那位千子神教已經達到第二難的護法都難以擊破,由此可見銅燈的防御到底有多強,可是,現在牧易已經第二難第二步,實力比之當初提升了何止十倍,銅燈揮出來的威力自然也更強。
但即便如此,仍舊無法擋下那個魂字符文,其威力可想而知,絕對是那位大堂主的殺手锏。
原本牧易都以為自己要飲恨在那個符文之下,就算勉強擋下,不死也要重傷,可沒想到緊要關頭,念奴兒悍然迎了上去,并且輕易的擋下了那個魂字符文。
至少在牧易看來,是這樣的。
哪怕當時小丫頭身體也是一陣不穩,但別忘了,小丫頭不過剛剛突破到猛鬼,遠不是牧易的對手,如果換成小丫頭,絕對無法擊破銅燈的防御,可卻偏偏能擋下魂字符文,不得不說一物克一物。
當時牧易著實擔憂了一陣,但見小丫頭不像是有事的樣子,所以也漸漸放心下來,至于結果就是,等小丫頭恢復以后,眉心就多了一個魂字符文。
按照小丫頭的說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那個符文對她有很大的好處,甚至她腦袋里也多了許多東西。
牧易雖然看似對那個符文漠不關心,但其實,心中卻是警惕到了極點,畢竟這東西來自那位大堂主,而是又是百多人死后殺機魂魄凝聚出來的,他總覺得心中沒底。
好在目前來看,一切正常。
要不是那位大堂主逃的無影無蹤,加之這件事情也是登船以后牧易才知道的,恐怕他早就去找對方弄清楚了。
不過哪怕沒有那位大堂主,牧易也想著等到了滄州,再想辦法弄清楚。
有歲月竹做的傘遮擋陽光,加之小丫頭現在突破到猛鬼,所以即便白天出現,對她也沒多大影響,不過看她此刻的興致,哪怕對她有什么影響,她也絕對不管不顧。
畢竟在她生命中的記憶里,從沒有逛過街,更何況此刻牧易就在身邊,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牧易的身邊,對她而言,沒有什么能比這個更重要了。
“哥哥,我要這個。”
“哥哥,我要那個。”
“哥哥,我要吃冰糖葫蘆。”
“哥哥,我也要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糖人。”
一路上,念奴兒不斷拉著牧易要這個要那個,而牧易也全都一一滿足,甚至看著念奴兒如此開心,他心里也有種滿足感,不知不覺間,西集崗一戰所產生的煞氣也在悄然消融著。
自西集崗一戰后,哪怕牧易表現的再怎么溫和,別人在他面前都會感覺到壓力,徐樂當初便是如此,汪濤,那兩位親兵,甚至是管事,同樣都是這種感覺。
所以如非必要,就連那位管事也不愿意往牧易身邊湊,無他,太過難受,并且總是心驚膽戰。
牧易自然也知道原因,不過這種情況他卻無力改變,畢竟這種煞氣如跗骨之蛆,很難清除,唯有他每天晚上點燃銅燈入定之時,才會消磨掉一點,這這種度同樣很慢,至少也需要半年的時間。
可沒想到此刻僅僅只是陪同念奴兒一游,心境自然放松之下,那些煞氣居然一下子消除了大半,至于剩下的,至少已經不再影響什么。
所以當牧易現這種情況之后,也是吃了一驚,他仔細的回想剛剛的經過,心里漸漸多了一股明悟。
赤子之心!
他明白自己缺少什么了,缺少一顆赤子之心。
牧易心性沉穩,少年老成,雖然這都是夸贊,但從另一方面來講,卻也失了少年心性,尤其是一顆赤子之心,他雖然明悟本心,但更缺少了一種純粹的東西。
直至如今,他看著的念奴兒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模樣,終于也被她的笑聲帶入其中,漸漸放下心底的戒備,放下身上背負的重擔,與她一起享受這難得的快樂時光。
在不知不覺中,牧易那顆被紅塵沾染的心,也恢復了赤子本性,甚至經過這一番洗禮,讓他從里到外都有種通透的感覺,就像是一塊蒙塵的璞玉,逐漸的被打磨出來。
不失本心,不外無物。
牧易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這一刻,牧易真正的放松了下來,變成一個少年郎,陪著念奴兒暢快的游玩。
長相清秀的少年道士,帶著一個粉雕玉琢,氣質絕塵的小女孩,自然也吸引了許多注意力,或許因為小丫頭的可愛,以及牧易感染力的笑容,到了后來,一些小商販甚至不再收取牧易的錢。
“哥哥,那里好熱鬧啊。”小丫頭腦袋上戴著花,脖子上掛著一個面具,手里拿著一個風車,至于牧易手中,則都是吃的,不過等買夠了東西之后,小丫頭又一指不遠處河神廟前,擺明了是想湊熱鬧了。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