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穆赫與楚天鍺千算萬算,怎么也沒有算到,穆赫的身份,早就被察覺。”
穆赫聞言,頓時右拳緊握,眼底震驚駭然之余,滿是滔天怒色。
至于楚天鍺,顧玉青不能肯定,此刻他是否還聽得見。
顧玉青一番解釋,臺下賓客聽得面上唏噓大震,心頭暗暗納罕。
這一場及笄禮,當真百年難遇,著實兇險了一把,方才若非四皇子出現的及時,顧玉青只怕就……難道,四皇子的出現,也是顧玉青計劃中的一部分?
可堂堂皇子,怎么會容忍自己被別人計劃。
眾人再看顧玉青,眼神中便多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復雜,有人欽羨,有人嫉妒,也有人誠心實意的祝福。
熱熱鬧鬧,人生只此一次的及笄禮,總不好在簪禮臺上一直擺兩個活死人,解釋完畢,得到一眾賓客諒解,顧玉青當即命人將穆赫與楚天鍺抬了下去。
蕭煜身為皇子,他本就不在顧玉青的邀請之列,此時若要留下也并非不可,可男賓席中,幾乎都是十歲左右的孩童,而他總不能就坐在女賓席里吧。
他倒是為了多看心愛的姑娘一眼,在所不惜,可……只怕顧玉青會以為他是個變態吧!
無奈,蕭煜只好戀戀不舍又看了顧玉青幾眼,起身告辭。
招待著一眾賓客,因著方才的事,眾人極是有話題可聊,這及笄宴也就洋洋灑灑直到暮色時分方才徹底告終。
扶了彩屏回到桐苑,顧玉青已經是累的腰肢酸軟,當即放了熱水,將自己丟進澡盆中去。
熱氣縈繞眼前,將整個身子沉溺在偌大的澡盆中,熱水浸滿全身,顧玉青只覺前所未有的放松。
自發現穆赫身份,她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徹頭徹尾的放松了,渾身的每一個毛孔似乎都在恣意暢享這一刻,難得的一刻。
原本,顧玉青對楚天鍺的手段,一無所知。
只是當穆赫將她的簪子斬斷,那一瞬間,她毫無目標的思緒終于有了一個大概的范圍,那便是她的及笄禮的插簪禮上。
等到了花廳,隨著楚天鍺的出現,穆赫賣力的在人前不斷抹黑赤南侯府,不斷黑化她,不斷強調她與楚天鍺的情分非比尋常,顧玉青心頭也只是覺得,楚天鍺要利用的,大概也只是人言可畏,想要以此挑撥離間,讓皇上與父親分心。
直到平西王府的世子妃因故不能到來,穆赫說出那一句,讓楚天鍺為其插簪,顧玉青心頭才真正的鎖定了范圍。
尤其是花廳院落墻角處出現的那一抹鵝黃色,更是讓她肯定了徐婆子端上的酒水有問題,只不過,這有問題的酒水,早就被她安插在暗處隨時盯著徐婆子的吉祥偷偷換掉。
故而她喝下的,只是普通的果子酒。
至于那杯有問題的酒,則是被扮作小廝的如意給楚天鍺送了上去,不過是又在其中另行加了幾味黃嬤嬤配的藥罷了。
如意扮作小廝,給楚天鍺送酒,最初倒也不是就為了讓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但發現了徐婆子在酒中做手腳,如意便干脆將計就計,讓其自食惡果,反正最初顧玉青吩咐她送上的那杯酒,其中也是放了藥粉的。
藥嘛,總不嫌多。
因為深知楚天鍺要作亂,顧玉青一早便將那炳削鐵如泥的利刃藏在寬大的衣袖間,隨時準備奮力一博,楚天鍺的登臺,正好給了她絕佳的機會。
按照顧玉青與蕭煜早先的約定,由吉祥如意出其不意將穆赫制服,卻并不將其一擊擊潰,只迫使他逃離出府,尋求救兵來救被顧玉青重傷的楚天鍺。
以此,一直守在門外的蕭煜便能跟著穆赫,順藤摸瓜,一路尋到童子軍隱身之處。
所以,當今日是蕭煜猛然出現,代替吉祥如意,一掌劈翻穆赫的時候,顧玉青是震驚的,震驚之下,捅向楚天鍺的刀,不禁又用力。
蕭煜為何不按照原計劃進行呢?
他是擔心自己的插簪禮錯過吉時嗎?那支翠綠的玉簪,當真是慧貴妃當年及笄禮時所用的嗎?這樣貴重的東西,是慧貴妃親手交給他的還是他偷偷拿了出來的?
他今日這番舉動,難道不怕皇上知道嗎?若是皇上因此怪罪他,如何是好?
一想起蕭煜,顧玉青總是思緒不斷,又患得患失。
所幸熱氣所熏,倒也看不出,她臉頰究竟為何而紅。
吉祥如意立在身后,不斷為她添些熱水,以保證澡盆中的水一直舒適熱乎。
正在此時,黃嬤嬤拿著顧玉青要替換的衣裳進來,顧玉青頓時睜眼,朝其看過去,眼底滿是擔憂牽掛,“平西王府的世子妃,到底怎么了?”
將衣服擱置衣帽架上,黃嬤嬤伸手摸了摸水溫,才說道:“來府里的路上,世子妃的馬車被人沖撞,險些翻車,還好她府上車夫會些功夫,及時的控制了馬匹,才幸免一場禍端,只世子妃驚魂不定,當時就昏厥過去了。”
顧玉青聞言大驚,嚯的從水中坐直身子,焦灼問道:“她現下如何?”
黃嬤嬤舀了一瓢水,替顧玉青將裸露在外的肩膀打濕,說道:“奴婢聞訊就派了妥帖人上門詢問,不過是受了些驚嚇,并無大礙,大小姐放心!“
說著,黃嬤嬤緩一口氣,又道:“只是聽平西王府的人說,沖撞了世子妃馬車的人,是一群嬉鬧的孩子,他們也不好計較,只老世子妃親自坐了軟轎進宮,去向太后娘娘賠不是,本是想要派了人到我們府上致歉的,恰逢咱們府上的人前一腳先去。”
一群孩子?
好端端的,哪里來的這樣一群膽大包天的孩子,竟然趕去沖撞平西王府的馬車……除了童子軍,再無他人!
心頭一陣沉沉憋悶,半晌,顧玉青復才透出一口氣,“穆赫與楚天鍺呢,可是四殿下帶走了?”
黃嬤嬤點頭,“四殿下說,楚天鍺到底是南越皇子,讓他喪命本朝,到底不妥,還讓小姐放心,他不會就這樣便宜了楚天鍺的,讓他死在他南越人的手中,更有價值,姑蘇老將軍在天之靈也能得到些許慰藉。”
顧玉青聽著,只覺心頭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