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如此,顧玉青越發嘴角噙了一抹戲謔的笑意,偏頭朝他看去,“難道二皇子殿下吃肉,給你喝了一口熱湯?”
說著,顧玉青不理會他面上的瀟瀟怒氣,兀自說道:“按理說,你們四個人中,唯有茍勝德在二皇子面前最得臉,可他的日子依舊過得捉襟見肘,想要養一房外室,都要靠私下接活……”
說著,顧玉青一眼溜過另外兩個黑衣人,見他們面上若有所思,本是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挑撥的話,何須說的那樣直白,留些余地任人遐想豈不更好,說的越多,反倒讓人心生警惕。
猝然而止的話音兒讓另外兩個黑衣人沉默一瞬,再看面前駕車黑衣人的神色,就有了些許的復雜。
他站在前面,渾然不覺,只是滿面怒氣對著顧玉青,“二皇子殿下何其尊貴,豈能由得你在這里胡攪口舌是非!”說著,就要拿了屋角一塊積滿了灰塵的臟破抹布去塞顧玉青得嘴。
顧玉青既是有意挑起這一場攻心戰,心里自然就有準備,莫說是一塊臟破的抹布,換作其他更不堪的東西,她也忍得,只要她的話起了作用就行。
可到底是不是真的管用……隨著那黑衣人彎腰將抹布拾起朝她走來,顧玉青一顆心緊緊縮起。
該說的,已經都說了,眼下能賭的就是陸久政的心性了。
被綁在身后的手心,滑唧唧一層冷汗,十指冰涼,有些發顫。
就在黑衣人的身影遮蓋了顧玉青面前所有光亮,帶著逼人的怒氣,一把揪住顧玉青后腦勺的發髻,將其頭部拽著直直面向天花板,手中一塊抹布就要塞到她的嘴里時,身側陸久政終是張口。
“稍等!”
顧玉青聞言,一顆緊縮的心忽的就松了口氣。
黑衣人手上動作僵在那里,扭頭看向陸久政,“陸大人,我們幾個的任務只是幫著你把她綁架至此,任務完成,似乎我沒有理由再聽你發號施令。”
陸久政緊緊凝著的眉頭略動,面色陰沉,看不出眼底情緒,卻是直直看向他:“你想做什么?”
“她廢話太多,在殿下來之前,還是讓她閉嘴的好。”說著話,心頭疑惑,分明行動前殿下就曾說過,他一定會提前到達,怎么過了這么久,還不見殿下影子。
該不會是出什么變故了吧!
思緒劃過腦海,語畢,一雙長滿老繭的粗糙大手反手捏住顧玉青雙頰,將她嘴巴擠的大張,另一只手中的抹布便順勢塞入。
鋪天蓋地的灰塵隨著這抹布入嘴,頓時嗆得顧玉青劇烈的咳嗽起來,可臉頰被他用火鉗一樣的手鉗著,一動不能動。
屋頂上,透過漏風的小洞,蕭煜將室內情形看的真真切切,分明被鉗住的是顧玉青的臉,可他的心,卻是如同被十只同樣的手捏住一樣,疼的他直痙攣。
瞪著黑衣人的目光,猶如削鐵如泥的匕首,拳頭捏的咯咯作響,卻是一動不能動,此刻他若翻身闖入,此人必將顧玉青挾持在前,稍有不慎,便足夠他懊悔一輩子。
陸久政斜昵了顧玉青一眼,對那黑衣人說:“我不知道殿下搞出這樣一出是何目的是何居心,也體會不到殿下究竟是要如何利用我,不過……在殿下來之前,我盤問她幾句話總是可以的吧,畢竟……我的一批數量不菲的金磚在她手上。”
金磚二字,陸久政咬的格外清晰,一面說,一面目光溜過三個黑衣人面上。
“諸位今兒隨我勞苦一夜,還折損了茍勝德,論情論理,我也該給諸位些好處才是。”陸久政先前并沒有對此次計劃做過多設想,故而根本沒有帶任何隨從護衛。
再說,就算他帶了,他的那幾個蝦兵蟹將,怎么抵得過這三個人。
眼下,他能做的,也只有循循誘導了。
“若那金磚落到二皇子殿下手中,諸位能分多少我不知道,不過,若是讓我提前尋到,我保證,只要諸位拿得動,讓你們拿個夠,疑惑著我們四人,平分也可。”他蠱惑的話說的極是豪邁。
顧玉青聽著心頭冷笑,蛇鼠一窩,可見此話不假。
蕭鐸能和陸久政搞到一起,也絕非偶然。
陸久政若當真能做到與他們平分那些金磚,也不至于就有今夜這一出了,他也就不會被蕭鐸當槍使!
顧玉青聽得出他這是唬人的假話,可有人卻是當真。
畢竟那是貨真價實的金磚啊……他們跟著蕭鐸一輩子,每每執行任務,必是冒著生死危險,就說今日,分明是綁架手無寸鐵的顧玉青,可還死了一個茍勝德呢。
誰知道明兒就會輪到哪一個!
執行任務,做的好那是本分,理所應當,任務失敗便是一通臭罵,至于所得銀錢,蕭鐸已經算是大方的主子,每每賞賜皆不在少數,可比起金山銀山,那又算的了什么。
十次那樣豐厚的賞賜,也抵不過幾塊金磚來的實在。
更何況……
另外兩個黑衣人彼此相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與自己心頭所想一模一樣的心思,登時兩人勾嘴一笑,長臉黑衣人就上前一步,扯了一把那駕車黑衣人,“我說,殿下也沒有吩咐不讓陸大人審問,雖不知殿下為何還不到,可陸大人說的也沒錯,他審問幾句也無妨。”
駕車黑衣人立刻面露警惕,狐疑看向他,“你該不會是被她的話引誘,動了什么不該動的心思吧!”
長臉黑衣人就嘿的一笑,笑中帶著尖利的味道,“不該?什么是該,什么是不該!”
說著話,伸手就要去抽開顧玉青嘴里的抹布。
駕車黑衣人頓時身子一橫,當在顧玉青面前,“有我在,殿下來之前,誰也不許審問,要問也行,等殿下來了!”語氣咄咄氣勢凜凜。
顧玉青眼底,就漾出笑意來。
長臉黑衣人被他身子一帶,向一側偏了幾步,登時面上帶了怒氣,“你?你算個屁!老子還沒發話呢,茍勝德死了,難道你就接了他的班?”
說著,他眼中波光一顫,狐疑看了顧玉青一眼,轉頭鋒利的目光落到駕車黑衣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