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王家莊的村民,因著家家戶戶有魚塘,家家戶戶有生意,個個日子過得富足。
那個墨綠色大門的人家,據他所知,雖不種地種田,可憑著魚塘的收入,維持頗為富足的生活,絕不成問題,怎么好端端的,就要變賣玉佩。
還是祖上傳下的東西!
這種和祖上有關的東西,據苗大所知,中原人看的極重。
還有,這玉佩,到底有何特別之處,能吸引了住在京都的赤南侯府大小姐的目光,不辭辛苦,巴巴跑這一趟。
另外,她怎么知道,她要的玉佩,就在這王家莊呢?
王家莊可是距離京都最為遠的莊子。
一個個疑惑在心頭打滾,苗大凝神片刻,道:“你去打聽一下,那玉佩,有什么特別的,另外,赤南侯府那邊,盯緊些,我們的人已經成功地唆動了公孫牧聯合蕭祎對赤南侯顧臻做出偷換軍需物資的事情,這件事情一旦真能達到我們預期的效果,他們的國家,不戰而亡!這件事,務必不能有什么紕漏出現。”
手下領命,當即點頭,“我知道!赤南侯府那邊,一直都有人盯著,自從我們開始謀劃這軍需物資一事,他們府邸那邊,一切正常,顧玉青并沒有任何發現,倒是一點,就是我們打入公孫牧府中的那人,前兒要求再給她多發些銀兩,說是最近手頭緊!”
苗大聞言,登時一哼,“手頭緊?她不過一個公孫牧府上的舞姬,根本就有沒用銀子的地方,什么手頭緊!”
公孫牧能鐵了心的聯合蕭祎對顧臻遠征的軍需物資做出那樣卑劣的手段,實在歸功與苗大安插到公孫牧府邸的一個舞姬。
她憑著出色的舞姿,絕好的容貌,窈窕的身段,成功的從一個舞姬躍身成為公孫牧新近最最得寵的妾室。
枕頭風自然吹得厲害。
只是一點,她辦事雖然利索,效率奇高,可這花銀子,也是毫不含糊,苗大在她一人身上用的銀子,都要趕上苗大自己一年的用度了。
真不知道,她個舞姬出身的妾室,到底有什么花銀子的地方。
若說胭脂水粉,首飾衣裳,她一個小小妾室是絕對沒有資格自己張羅購買的,一切都有府中集中調度分發。
可于一個女人而言,除了這些,苗大實在想不到,她還能在別的什么地方用銀子!
屬下得了苗大沒好氣的話,不由嘴角顫了幾下,抿著嘴唇,眼底帶了幾分小心翼翼,道:“那……是給她還是不給?”
苗大氣哼哼呼出一口氣,卻最終還是無力一嘆,“給她五百兩就是。”
屬下聞言,當即心頭松下一口氣。
若是沒有要到銀子,他簡直不知道該以何面目去見她。眼下,為了復國大計,她雖是做了公孫牧的姬妾,可在他心中,她是他唯一的妻子人選。
等到將來大事已定,他是要八抬大轎迎她的。
心頭松下,便又道:“哦,對了,昨兒夜里看到二爺氣鼓鼓的出去了,好像到現在也沒見他回來,該不會有事吧?”
提起苗二,苗大只覺體內血氣回蕩,忍不住捂著嘴幾聲咳嗽,“說其他,正好我有事同你講,這幾日,你尋個功夫去一趟滴翠齋,將那個叫嬌嬌的姑娘贖了出來。”
緩了口氣,苗大繼續道:“再買些成親用的喜燭紅被鞭炮煙花之類的東西。”
“要辦喜事?”那人眉毛一挑,頓時面露驚訝的喜色,“大哥給誰辦喜事?”
因著苗大后面的話,他幾乎完全忽略了苗大先前那句給嬌嬌贖身,只是詢問的話音兒一出,頓時又后知后覺回過味來,登時變臉瞠目,滿目匪夷所思,“大哥要把那勾欄女子給二哥做妻室?”
他震驚的話,于苗大而言,無疑是把鋒利的刀子,直插心窩。
苗二可是他的親弟弟啊,他于心何忍……只是,不忍又如何,總不能就眼睜睜看著他天天往那地界跑,萬一真的惹出什么是非來,壞了他千辛萬苦好容易掙來的大好局面,孰輕孰重,苗大心頭,自然有一桿秤。
嘴皮微動,點頭道:“等到我們的大事落定,再回苗疆給他娶一房正經妻室,那個嬌嬌,不過就是暫且替我做條狗,看住他這個人,不讓他再四下亂跑。”
苗大的解釋讓那屬下登時舒出一口氣,“嚇死了我了,我還當大哥真的要給二哥找那樣個媳婦呢!”
說著話,他一身冷汗抬手摸摸頭,訕訕一笑。
倘若苗大當真如是對苗二,為了復國大業,連親弟弟一輩子的幸福都不顧,那他心頭那點小算盤,也要重新撥弄撥弄了。
再得苗大一番囑咐,閑話幾許,他便轉身領命離開。
這廂,苗大抖著蒼白的面皮,凝著窗外來來往往勞作的長工,默默想著心事,那廂,赤南侯府,顧玉青已經洗漱干凈收拾整齊。
原本以為拿了那枚玉佩,天機就要迫不及待的現身來見他這“門當戶對”的另一半,卻不成想,等了足足半柱香的時間,顧玉青腦中將今日在王家莊一事前前后后又重新捋了一遍,也沒有等到天機。
手中摩挲這那枚玉佩,瞧著其上花紋,竟然是與天機身上的,幾乎一模一樣。
難怪天機要說他倆“門當戶對”了!
當年梅妃出事時,顧玉青年紀實在太小,記憶殘缺不齊也就罷了,還模糊一片,這枚玉佩,于她而言,更是陌生,毫無印象可言。
既然從這玉佩上尋不出什么蛛絲馬跡,天機也不出來,顧玉青便用絲帕將那玉佩小心翼翼包好收起,斂了心緒,吩咐如意將她一早帶回的白薇帶進屋來。
關了一個白天,是時候審一審她了。
牛乳這件事,她耽擱不起!
拖得久了,夜長夢多。
昏暗無光的漆黑密室里被關了那么久,被帶出來的時候,如意又是一掌將其劈暈,裝在麻袋中一把扛了過來,此刻幽幽蘇醒,再睜眼,登時眼前亮光刺的白薇將將睜開的眼睛瞇成一條細縫,下意識偏頭伸手,去遮擋眼睛。
羽睫微顫,隔著如翼睫毛,透過那條顫抖的細縫,眼前景象漸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