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一口咬定就是自己讓她出宮,皇后簡直被氣的心頭絞痛,正要再上前泄憤質問,背后皇上卻是出言攔下,“你不是要聽白薇親口所言嗎?怎么,此刻白薇說出真相,你不敢聽了?惱羞成怒了?”
盛怒之下,皇上的語氣里含了尖酸的嘲諷,“你還真是朕的好皇后,刻薄惡毒狹隘無情!”
皇后頓時伸出的手一僵,轉瞬收身,直直朝皇上看過去,“白薇分明就是被賤人收買,才會在此冤枉臣妾,陛下難道寧愿相信她一個下賤宮婢之言,也不會相信臣妾?”
皇上冷笑,“朕就是信你信的太多,才險些喪命。若非苗二在滴翠齋為了個女人與人大打出手,驚動了巡邏的京衛營,將那被骯臟抹布掩蓋的詭譎伎倆曝光出來,此時,朕還被你蒙在鼓里。眼下事實擺在面前,你倒還沉得住氣與朕在這里狡辯!”
皇后眼底浮上哀絕之色,“陛下不肯信臣妾?”
皇上臉色如鐵,“朕只信自己聽到看到的!”
“陛下可是親耳聽到苗疆逆黨說,臣妾與其勾結?陛下可是親眼看到臣妾與苗疆逆黨共謀毒計?陛下也是從皇子一路經過腥風血雨才榮登帝位,難道陛下不知道,在這奪嫡之路上的荊棘與殘忍?”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前一瞬,她還步步緊逼氣定神閑大有反敗為勝的姿態,這一刻,卻成了被人扣上謀逆通敵帽子的奸惡歹人……
而且這帽子,根本就是在她毫無一絲防備之下,劈頭蓋臉直接砸下。
皇后再怎么強大的心智,也難以承受這倏忽而來的巨變。
情緒激動,一時間口不擇言。
“今日之事,分明就是有人蓄意設計謀害,歷朝歷代,被皇上偏寵的妃嬪毒害皇后的事件,難道還少?陛下熟讀史書,難道就不知這個道理?”
“臣妾是陛下明媒正娶的皇后,是英國公府的嫡長女,怎么會與苗疆之人勾結作亂!皇上難道不覺可笑?”說著,皇后語氣一頓,道:“臣妾若是當真想要謀害皇上,當日密林之內,臣妾便不會替陛下擋下那刺客一劍,沒有當日,何來今朝!”
說是口不擇言,不如說皇后在做最后的奮力一博。
話雖尖刻,可卻字字在理。
然而,皇后到底還是低估了皇上的脾性,在道理與疑心之間,皇上永遠秉承一點:寧可錯殺絕不放過,哪怕這人是與他舉案齊眉的發妻!
可皇后的話,到底還是讓皇上沒有立即就下令處置她,而是忍了耐心,轉頭對白薇厲聲道:“你究竟是如何出宮的?”
君主的威怒,猶如咆哮的怒獅,令人肝膽顫裂。
白薇身子篩糠道:“奴婢得了娘娘的吩咐,便從娘娘寢宮一路行至西北宮門,一路并無遇上任何阻攔。”
西北宮門……
皇宮的西北方向,是當年梅妃所在宮院,更有一處梅林,乃皇上親自批示,內務府著手開墾修建,占地規模在皇宮這四方天地內,可謂巨大,幾乎西北一帶,皆是梅妃所有。
自梅妃出事,皇上心頭一直耿耿于懷,連帶著那片梅林,也不肯再去,只他雖不去,卻也不肯讓人將其鏟除翻新重建,就一直那樣荒蕪下去。
時至今日,那里便成了眾人避忌的冷宮荒院,素日除了灑掃宮人,幾乎無人肯去。
白薇此語,倒也說得通。
只是一點,皇后固然能買通她寢宮門口的把手侍衛,那宮門口的侍衛,她又如何安排呢?
皇后被禁足,這樣的事情,莫說在宮中當值的侍衛,縱是臣子百姓都知道,他們怎么會允許白薇出去的呢?
思緒及此,皇上擰眉對上身側內侍總管,“白薇離宮那日,西北宮門當值的是哪些人,是何背景有何來歷,去問問!”
皇上語落,內侍總管得令當即拔腳離開。
事關皇后生死,他怎么會耽擱一瞬,巴不得皇后即刻就咽氣的他,幾乎是一路飛奔。
內侍總管離開之后,御書房內便陷入凝重到讓人喘不上氣的沉寂。
白薇側身伏地,心頭煎熬難耐中帶著不解,她也不明白,為何顧玉青要特意強調,讓她說是從西北宮門離開的,那日她分明走的就是正東側的宮門。
白薇不解,皇后心中卻是突突一直跳。
或許旁人不知,可她卻是一清二楚,西北角宮門的把手侍衛,有一半以上,被蕭祎許以重利,為的就是通行時的一些方便。
可這件事情,并無人知,此刻被白薇突然以這樣的方式說出,皇后只覺心頭那股惶惶越發濃烈。
內侍總管離開不過片刻,便裹了一身涼氣回來,進門不及行到皇上跟前,目光略過皇后那張脂粉也難掩驚色的臉,回稟道:“陛下,西北角的侍衛,那日當值的幾個人,不過尋常侍衛,并無什么背景可言,若非要尋出一絲半點異常之處,便是與三殿下府中一個叫李尚的幕僚走的比較近,時常一起喝酒。”
內侍總管回稟之時,語氣平常,面色無異,可服侍了皇上大半輩子,見慣各種場合歷經各種詭譎風云的他,又怎么會不知道此言背后的意義為何。
三皇子蕭祎,那可是與皇后結盟的人啊!
內侍稟完,皇上頓時握拳拍桌,“喝酒,好一個喝酒,不過幾個侍衛,竟就同皇子府上的幕僚喝上了酒!”
皇后頂著轟轟作響的頭頂,強行穩住氣勢,道:“好一個毒辣的計謀,不僅要將臣妾置于死地,更要將三皇子一并擊垮!陛下,事到此時,難道您還看不出來,這分明就是一出蓄意而為的陷害,那設計之人,就是要害臣妾與祎兒。”
“這滿皇宮的,除了他蕭煜還能與祎兒一爭皇位,臣妾再想不到還有旁人。”
皇后此言,直指慧貴妃和蕭煜。
蕭煜聞言,頓時道:“承蒙母后看得起,竟然覺得兒臣能與三皇兄并肩相抗,不過,母后倒是忘了一點,這父皇的皇位,除了皇子們想要,那些覬覦我朝的外敵,也是垂涎三尺呢!”
“當日南越皇子楚天鍺不就是一個例子?還有苗疆之人,他們費盡心機的想要毒害父皇,只怕所圖之事,也絕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