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為這飯菜出自蕭煜之手,還是蕭煜的手藝實在好,熱乎乎的雞湯餛飩入口,顧玉青滿嘴味蕾登時被激發,這和了一味叫做愛情的調味料在其中的餛飩,是她前世今生,吃過最最香甜的。
蕭煜滿目小心翼翼惴惴不安,瞧著顧玉青一勺餛飩入口,迫不及待道:“怎么樣?比起我母妃小廚房的那碗,這個味道如何?”
夾著鮮美雞湯,餛飩滑喉而過,顧玉青道:“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毫不掩飾的說道。
蕭煜聞言,頓時挑眉,眼底閃爍著灼灼的熱光,“當真?當真好吃?”
顧玉青點頭,“好吃。”
蕭煜摩拳,笑嘻嘻舒出一口氣,一顆心踏實落下,對顧玉青道:“你愛吃就好,我每天做給你吃,好不好。”
這廂,赤南侯府的飯桌上,春光旖旎,情話不盡,美味佳肴伴著濃情蜜意,雖屋外北風呼嘯,屋內卻是一室芬芳。
那廂,永寧侯府,雞飛狗跳。
因為先前皇后生辰時悄悄派了內侍到永寧侯府傳婉晴入宮,本想著利用婉晴來打擊慧貴妃,結果因著顧玉青提前在宮門前撞上婉晴,皇后的計策事敗,緊跟著,皇后遭禁足,她利用婉晴的念想也就成了有心無力。
可這樁事,皇后那里雖然不了了之,卻是給永寧侯府帶來不小的風波。
白氏惱恨婉晴一個妾室不向她回稟就擅自出府,竟然還進宮赴宴,自然是要對婉晴百般刁難。
而婉晴,一則仗著董淵的偏愛,二則依著進宮一事乃皇后娘娘懿旨,三則怨恨她之所以成為董淵的小妾皆因白氏禍害,根本不把白氏放在眼里。
和白氏明里暗里幾番較量,皆是占了上風,就越發不把白氏當回事,甚至私下央求了董淵給她買正紅的錦緞做衣裙。
董淵也是個裙下無腦的,被婉晴嬌嬌弱弱含淚帶嗔在胸前幾番嘀咕,腦袋一昏,就點頭應下。
錦緞是董淵買來的,婉晴自然有恃無恐,大張旗鼓的送到府上針黹房,量了尺寸,讓做出一件同白氏身上一模一樣的褙子來。
這下,府里就越發熱鬧了。
一個正房夫人,一個行進小妾,卻是穿著顏色質地花樣款式,什么都是一模一樣的褙子,卻是一個面容蠟黃身子豐臃,一個嬌俏明媚亭亭而立。
莫說下人如何說,就是落在董淵眼里,也恨不能立刻就把婉晴扶正。
可妾室到底就是妾室,將妾室扶正這樣不合規矩的事,也唯有商賈百姓之家做得出來。
身為永寧侯,妹妹又是宮里的寵妃,董淵就算腦子徹底被婉晴挖空再重新安裝,也絕不肯做出那種事。
縱然有朝一日,白氏真的沒了,他也只會另娶延妻,婉晴,最高,也只是個貴妾。
這一點,白氏心頭明白,董淵心頭明白,可婉晴卻是不明白。
小家小戶里長大的孩子,她見了太多老爺寵妾滅妻扶妾為妻的事,自打成為董淵貴妾的那一刻起,便無時無刻不做著永寧侯夫人的夢。
無時無刻不盼著,白氏早死且不超生。
暮色漸臨,屋內燃起跳躍的火燭,將一室照的通亮,白氏靠著身后一個靛藍色大靠枕,對坐在她對面的董淵道:“策哥兒搬出去都多少日子了,你心頭就不記掛?你還是不是他父親,我看,你這心里,早就被那小狐貍精迷得連自己個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被白氏當著一屋子丫鬟的面這樣不留情面甚至出言不遜的數落,董淵心里面上登時掛不住。
再加上今日在外面,受了同僚幾句閑話,本就心頭不痛快,當即便沒好臉色道:“策哥兒到底為何搬出去,難道你不是心知肚明,你若不折騰,他好端端永寧侯世子,何必另開府院。”
聽到董淵指責,白氏身子嗖的坐直起來,朝著董淵臉面就是呸的啐了一口,“我折騰,我折騰什么,難道不是你在策哥兒新婚之夜把婉晴給睡了,鬧得策哥兒實在在府里住不下去,才搬出去的!竟然怪到我的頭上來!”
董淵氣咻咻,臉紅脖子粗,道:“你自己的問題,你永遠看不到,就會攀扯婉晴,這干的上婉晴什么事,婉晴又沒錯。再說,哪有兒子娶妻不許老子納妾的道理,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你對月棠橫挑鼻子豎挑眼,死活不給人家好臉色,才逼走策哥兒的。”
“我挑月棠,那是為了他好!月棠雖然姓白,可到底庶女出身,妾室肚子里爬出來的能有什么好貨色。我的話今兒且撂這兒,這婉晴的肚子沒動靜則罷,若是趕明兒生了出來,一樣是個下賤的庶出,到時候不論娶妻還是嫁人,都沒什么好下場。”
聽著白氏惡毒詛咒,縱然婉晴肚子里根本沒有什么孩子,董淵心頭也受不了。
庶出也好嫡出也罷,那都是他的骨肉。
“毒婦,半句不想同你多說。”身子一起,梗了脖子抬腳就要走人。
再說下去,董淵只怕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氣,又把白氏給打了。
上次對白氏動手,雖然是心頭氣急忍無可忍,可事后到底還是有些后悔,畢竟是給他生兒育女,同他相扶相持大半輩子的人,畢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嫡妻。
趁著火氣還未到控制不住的時候,走了了事。
眼見董淵要走,白氏張口冷笑,陰測測道:“走?你是不是又想去找那個賤婦。我告訴你,別做夢了,今兒白天,趁著你不在,我早把她賣了!”
隨著白氏此言一出,董淵當即抬起的步子一頓,倏地轉頭,“你說什么?”說話間,眼中噴出怒火。
眼見董淵如是反應,白氏嘴角扯出一個極是滿意的笑來,哼哼一責嘴,道:“雖是我的娘家外甥女,可到底做了妾室就是個下賤的胚子,哄得主子高興,留她一日,像她那般,根本不把我這當家主母放在眼里的,我留著她作甚,留著她讓你寵妾滅妻不成……”
白氏話未說畢,董淵折返了身子朝白氏逼近一步,“你當真把她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