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說話間,陸婉珺還保持著那個屈膝的動作呢,腿都要麻了,又是尷尬又是羞惱又是難受,正懊悔的不行,暗惱早知如此就不該給顧玉青行那個賠罪的禮。
太后也真夠偏心的,竟然由著顧玉青如此!
這般沒禮數,也不知她給太后灌了什么迷魂湯,竟是讓太后對她百般縱容。
此時好容易得了一個說話的機會,陸婉珺立刻站起身來,道:“是啊,四殿下英俊瀟灑,想必真心愛慕之人不再少數,妹妹也貌美能干,怕是暗下里惦記妹妹的人也不少呢!”
陸婉珺自以為說的巧妙,為之后的行事留下鋪墊,卻是語落,顧澤慕就涼悠悠道:“別人是不是愛慕四殿下不要緊,只要婉珺姐姐別愛慕四殿下我就放心了!”
陸婉珺頓時……
這個顧澤慕,真是……眼見太后一道厲光射來,陸婉珺忍著心頭氣惱,勉強扯出笑來,“怎么會!”
顧澤慕卻是對她這個答案毫不滿意,“怎么會是怎么會喜歡呢還是怎么會不喜歡呢?我腦子笨,你還是說的明白點,你到底對四殿下有沒有覬覦之心?”
昨日夜里,陸婉珺和滇陽王妃的話,他可是聽個清清楚楚。
雖然此刻就讓陸婉珺保證什么她也必定做不到,可能讓她心頭堵一堵也好,萬一她心理素質差,一氣之下,也昏厥過去呢!
顧澤慕說罷,等著陸婉珺回答。
陸婉珺被顧澤慕的話逼得面色慘白,恨得牙根發癢,這個顧澤慕,竟然一點臉面不給她留。
且不說她心里的確是歡悅四殿下更是欲要將顧玉青的婚事奪了過來,單單讓她這個尚未出閣的女子在這眾人面前承認對一個男子無非分之想,就已經是對她莫大的侮辱了。
男女之情,無論是有還是沒有,怎么能公然談論。
這個顧澤慕……還真是顧玉青的親弟弟,一樣的惡毒!
“我還未出閣,如何能公然談論男女之事,慕弟弟這話……”陸婉珺低眉垂頭,扭著帕子,滿面微紅。
顧澤慕絲毫不顧她這作出的害羞,只道:“就因為你還未出閣,我才問你,若是你已經出閣了,卻還要惦記四殿下,就不是我問你了,自有你的婆家問你。”
陸婉珺再也繃不住心頭的怒氣。
憑什么她要被顧家姐弟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
她是滇陽王府堂堂嫡出長女,身份可是比顧玉青和顧澤慕尊貴多了,顧臻不過一個侯爺,怎么能比的上她祖父這個王爺!
簡直欺人太甚!
有心想要回擊,可再一想到片刻之后的宴會,陸婉珺又深吸一口氣,忍下了滿腔怒火……宴會要緊!
臉色憤的青白,陸婉珺端著一張因為竭力隱忍怒火而略略扭曲的臉,道:“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豈是誰想如何就能如何的,慕弟弟何必要讓我出丑難堪。”
說著,眼淚一閃,低眉順眼低聲下氣道:“我承認,今日為了青鸞一事的誤會,我對妹妹是有些沖動了,可都是誤會一場,我都向妹妹道歉了,慕弟弟也別再和我生氣了,當著太后娘娘的面呢,還當真以為咱們親戚不和。”
太后……哀家又不是傻子!
平西王府世子妃……太后又不是傻子!
顧玉青……我弟弟和太后又不是傻子!
若是旁人,得了陸婉珺這樣低聲下氣的委屈之言,只怕也不會再出言給她難看,偏偏陸婉珺倒霉,遇上的不是別人,是顧澤慕。
她可憐巴巴的眼睛朝顧澤慕一睇,看到顧澤慕一張英俊的面上帶著薄薄的譏誚,登時心頭一抽。
緊接著,顧澤慕略帶漫不經心的刻薄便傳來。
“咱們本來就不和呀!再說了,我也沒和你生氣呀,我問你正經事呢,讓你回答一句到底對四殿下有沒有不該有的心思,怎么就這么難呢?你該不會真的想要對我姐姐和四殿下的婚事動什么歪心思吧?”
說著,顧澤慕語氣一頓,嘖嘖兩聲,“這種事,就有點不要廉恥了!”
陸婉珺再能忍再能裝,到底是個未出閣的女子,更何況,在云南,她的身份地位擺在那里,一路順風順水,何時受過今日這樣的刺激。
心頭的怒火,再也忍不住,眼底面上,對著顧澤慕,立時猙獰起來。
惡狠狠瞪了顧澤慕一眼,轉頭朝太后跪下去,“太后娘娘,臣女就算先前有錯,可臣女已經認錯了,顧家姐弟這樣對臣女不依不饒的羞辱,不僅是羞辱臣女,更是羞辱陛下御封的滇陽王府!”
太后看著陸婉珺,一個是她放至心尖的顧玉青和顧澤慕,一個是她一點不喜的陸婉珺,根本不需猶豫,便道:“慕兒問的又沒錯。哀家倒是覺得,你倒是不必擔心慕兒的話會羞辱了陛下御封的滇陽王府,畢竟……滇陽王府的恩封,到你祖父這一輩,就算徹底結束了。”
陸婉珺嘴角一顫……
太后繼續道:“至于你自己,其實你按著心意回答了慕兒的話,何談羞辱之言,是你自己多心了!慕兒不過是話趕話隨口一問罷了!”
顧澤慕的話已經讓陸婉珺火氣沖頭血液逆行,太后一番話,無疑雪上加霜,陸婉珺頓時頭暈眼花,嗓子眼發甜,胸口一痛,噗的一口血涌了上來,滲出嘴角。
顧澤慕不緊不慢道:“我之前拜過一位神醫做師傅,聽說年少吐血容易夭折,你可得好好保養,切莫輕易動氣啊!”
陸婉珺……胸口又是一痛,只覺頭暈耳鳴的更厲害了。
不行……不行,她不能暈過去,一定不能,暈過去,怎么見四殿下,怎么在宴席上讓顧玉青當眾出丑!
顧玉青不當眾出丑,又如何讓太后和四殿下嫌棄她!
不行,不能暈,不能暈!
陸婉珺使出渾身力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頭暈耳鳴眼冒金星血氣逆流直抵頭頂,又豈是說冷靜就能冷靜的。
本就慘白的臉,此刻更是死灰一片,就連嘴唇,都成了烏紫色。
正說話,外面宮人進來通傳,“啟稟太后娘娘,大殿那邊的宮宴就要開始了。”
陸婉珺頓覺如得綸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