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乃太后寢宮,太后都已經亡故,去慈寧宮做什么?
朝臣心頭,驚疑不定。
不知南安王這是又在耍什么把戲,這次,就連陶曄都是一怔,只是不同于其他大臣落目南安王,陶曄扭頭朝蕭煜看過去。
蕭煜給陶曄遞過一個眼神,目光掃過駱志松和明路,轉而看向南安王,眼底深邃,不辨顏色,面上平靜無波,卻也帶著蕭殺的凝重,“你要如何?”
南安王猖狂得意的笑,“臣要如何,殿下自然是知道的,不過,現在多說無益,殿下隨臣去一趟慈寧宮,到時候,再做定論不遲!怎么?不敢?”
狂妄之下,眼底泛著細碎的刻毒。
蕭煜沉默一瞬,起身,“好,我隨你同去。”
“殿下不可!”一眾朝臣當即大呼,“南安王心腸歹毒,殿下……”
南安王不語,只冷笑凝著蕭煜。
蕭煜抬手一揮,“你們在這里等我。”說罷,轉頭吩咐明路,“宮門口著人去清掃。”
平靜的樣子,仿佛他是同友人去品茗手談,而非同這造反的亂臣賊子離開。
蕭煜的行徑,從他坐上儲君那一刻起,朝臣們便捉摸不定,時而乖張不羈時而英明果決,根本毫無章法。
此刻他這般鎮定,朝臣們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慈寧宮距此處頗遠,你還是趕緊的吧,去的晚了,我可不能保證那些人會不會手下沒了輕重。”南安王皮笑肉不笑在一側催促。
蕭煜卻是不理南安王,轉頭又對平西王道:“多煩老王爺在此坐鎮,等我回來。”
平西王一身甲胄,抱拳應道:“殿下放心去,這里有臣在,不會生出什么亂子。”
蕭煜點頭,轉身離開,竟是根本就不等南安王。
南安王刻毒的眼底,一陣怒潮洶涌,提腳追去。
蕭煜身子早就大好,又是年輕體壯武藝非凡,急走起來,步伐若狼似豹,南安王雖一樣武功不差,可到底不及蕭煜,再加上他年老,起初還能同蕭煜并肩,漸漸便有些體力不支,大汗淋漓。
“你走的這樣快,也不怕去的早死的早!”南安王氣喘吁吁,干脆不再追蕭煜。
蕭煜步子一頓,回頭看南安王,嘴角噙著一抹南安王看不懂卻是心頭莫名發慌的一笑,“你私兵數萬,你可想過,你那些身強力壯的兵,為何會那般不堪一擊。”
南安王沒想到蕭煜忽然提及此事,看向蕭煜的目光不禁一深。
“從你的私兵抵京那一刻起,他們的飲食中,便被參了重劑量的大麻粉,在京都盤亙多久,就一日三餐包括飲水,無時不刻在吞下這大麻粉。”
“大麻粉是何作用,想必不用我解釋,皇叔也不陌生吧!”
距離南安王三五步遠,蕭煜笑得一臉乖張,“哦,對了,不僅是你的私兵在日夜服用,就是你的寶貝兒子蕭睿,也服了不少。”
說及此,蕭煜面色微微一變,“他每次登門赤南侯府,迫不及待想要飲用的,就是參了大麻粉的碧螺春,可憐蕭睿,還以為他日思夜想想要去赤南侯府是因為思念我們阿青呢,他哪里知道,是大麻勾著他的魂兒呢,一日不喝,渾身難受。”
“在皇叔出兵的前兩日,我便讓人停了那些士兵的大麻,沒有藥物繼續供給,他們一時間雖然顯不出什么異樣,可兩日后,也就是今天,便會神思不定萎靡不振。”
“哦,對了,皇叔不是一直以為,是蕭睿出賣了皇叔,所以皇叔不論做什么,我都能及時應對嗎?皇叔還真是冤屈了自己的兒子,我能及時知道,那是因為,在皇叔書房的后墻另一側,我的人,在時時刻刻監聽皇叔的一舉一動。”
隨著蕭煜話音起落,南安王一張臉,驟然扭曲猙獰,陰森晦暗的眼底,迸射出如狼似虎的血氣,“蕭煜!”咬牙切齒,南安王將拳頭捏成鐵坨,“你好惡毒!”
蕭煜嗤的一笑,“惡毒?比起惡毒,我不及皇叔手段分毫。”
瞥過一眼南安王因為知道真相而被氣的發抖的臉,蕭煜繼續道:“我今日的手段,一樣一樣,可皆是同皇叔學來的。”
“我父皇登基之前,不就是皇叔為了奪取皇位,引誘我父皇吸食大麻?若非我皇祖母及時發現,你的奸計早就得逞!”
“我父皇登基,可你謀權篡位之心,卻一刻不停,隱忍數年,私屯巨量私兵,在我皇長兄嶄露頭角劍露鋒芒之時,因為你勢力未成又忌憚我皇長兄來日登基你難以應付,便勾結皇后,與我皇長兄那般陷害,你以為這些,你都做的天衣無縫無人知道嗎?”
當年之事,被蕭煜在這烈日之下咄咄說出,南安王不禁腳下一個踉蹌,朝后倒退兩步,錯愕看向蕭煜,“你怎么知道?”
蕭煜一笑,“忘了告訴皇叔一件事,蕭睿身邊那個最得蕭睿信任的隨從,是我的人!”
蕭煜言落,那個在蕭睿大鬧金鑾殿之后本該被處死的隨從,從一側假山中緩緩走出。
一眼看到他,南安王本就猙獰的臉色,倏忽扭曲,“畜生,本王好吃好喝待你,竟是養出你這么個狼心狗肺吃里扒外的東西來!”
南安王言落,腳尖點地,倏地飛身起地,直撲那隨從,鐵爪一伸,直直對準他的咽喉。
蕭煜眉宇不動,那隨從面無異色,只在南安王靠近他的一瞬,忽的抬手,只一把便將南安王逼停。
就是因為知道這隨從武功不算多高,南安王才出殺手,沒想到,對方的功夫,竟然遠在自己之上。
逼得南安王連連后退兩步,那隨從冷聲道:“十五年前,被王爺一掌劈死的老夫婦,王爺怕是忘了吧?我卻一日不敢忘殺父殺母之仇。十二年前,被王爺一腳踢到在地,一尸兩命的侍妾,王爺怕也忘了吧,我卻一刻不敢忘,那是我當年被王爺奪了去的姐姐。”
“為了奪了我姐姐進府侍奉,你不惜殺死我父母,只因我姐姐為一個不該受罰的下人求一句情,你便抬腳踢向她已經八個月身孕的肚子。”
“這個血仇,我只等今日呢!殺了你一人有什么,我只等著看你被滿門抄斬鞭尸萬年呢!”
那隨從的聲音不大,卻是陰森狀若從地府傳出。
南安王驟然脊背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