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毓白若有所思的表情卻讓傅念君側目。
她有些狐疑道:“難道說……你知道我那糕點被動了手腳?”
周毓白失笑,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讓她一時之間來不及避開。
“你這腦袋瓜子里都在想什么,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傅念君只是覺得現在的周毓白和從前確實有些不一樣。
周毓白道:“你把適才的情況仔細說一遍。”
傅念君回憶了一下,從那點心上來,丫頭和盧拂柔的表現,到她遇到單昀之前。
周毓白想了想,對傅念君說:“連夫人雖然并不聰明,可是不至于做手腳這樣馬虎,丫頭的表現太過異常,就極容易讓人起疑,她為什么會犯這樣愚蠢的錯誤?”
傅念君卻對于她這話中的另一點很奇怪,暫且不論是不是連夫人下手的,她不明白:“連夫人到底為什么要對付我?”
周毓白道:“這不是對付你,只是……”
他頓了頓,又反問她:“你以為我今日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傅念君想到了盧家這場宴會,道:“客人來了很多?”
周毓白點頭,“我六哥也來了。”
東平郡王周毓琛來盧家并不奇怪,畢竟他與錢婧華的事是盧家和連夫人在其中大力促成,盧家與錢家關系很好,他過府來十分合理。
但是周毓白特地提了這一句。
傅念君蹙眉,覺得自己的猜測有些荒唐,可是又想不到別的可能了。
“難道你是說,連夫人是為了東平郡王,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周毓白笑起來,帶了些揶揄神色看著她:“你是不是覺得……因為我六哥也中意你了?”
傅念君真想對他翻個白眼。
“不敢。”
她冷冰冰地說。
她不是自作多情的人,與周毓琛也見過幾面,不至于聯想到這一層去。
周毓白說:“傅二娘子如今的婚事,可真是個香餑餑,人人都想來咬一口,瞧,都這樣了,我怎么還能坐得住?”
因為傅琨水漲船高,而傅念君半年多來的表現也越來越“正常”,連張淑妃都在端午節時在皇帝面前開口說要見她,這就足夠證明了。
傅念君裝作沒聽懂他的后半句話一般,只談正事:“所以連夫人是因為張淑妃……難道想讓我私下同東平郡王會面?”
周毓白道:“大約如此。”
傅念君從心底鉆出一陣邪火來,這兩個女人,身居如此高位,竟然敢做這種事!
她們把一個未婚小娘子的名節尊嚴置于何地!
她冷笑道:“我自己是什么人,旁人就怎么對待我,換了盧七娘同裴四娘,她們也沒有這膽子。”
她其實在人前是不會說這樣的話的,但是對面是周毓白,她就什么也不顧了。
周毓白拉過她的手腕,說道:“別說氣話,張淑妃從來做事就是不顧后果,她當初連齊昭若的性命都敢不放在眼里,什么小娘子能讓她收手?不過是你爹爹是塊難啃的骨頭,只能從你這里下手罷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讓她的理智也慢慢回籠。
從手腕上的溫度讓她覺得心安,周毓白不是普通的毛頭小子,遇到這樣的事不是立刻跟著她大罵出氣,而是很快讓她冷靜下來。
她確實沒有資格去同張淑妃生氣,就連太后和皇后都沒有,何況她呢?
“我明白。”她沒有收回手,淡淡地嘆了口氣,“張淑妃與連夫人敢私下籌劃這樣的事,就根本不打算顧及我爹爹的面子,她想的,是讓我給東平郡王當妾吧。”
說得再好聽,側妃也是妾。
周毓白微笑點頭,“不過都有做我的王妃這個選擇了,你自然不可能去當他的妾。何況……”
他輕輕地湊近她,調皮道:“我六哥也不如我生得好看吧。”
傅念君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她從前根本不知道周毓白也會說這樣有些輕浮的玩笑話。
他好看不好看的和她有什么關系?
她紅了臉輕輕地把手掙開,“我不知道。”
周毓白的臉皮還沒有厚到追問著她到底誰好看的地步,只輕輕咳了一聲,望著她笑。
“可是連夫人怎么會幫張淑妃這樣的忙?我記得她與長公主私交不錯,當初長公主允諾張淑妃保證錢家與東平郡王的婚事,不就有很大一部分關系是通過她?怎么轉頭她就與張淑妃有這樣親近的接觸了?”
盧家和連家都是前朝勛貴,絕不可能自降身份去低就個張氏。
周毓白點頭:“也有你想不通的事情?你仔細想想,能有什么讓兩股原本不相干的勢力迅速凝結到一起?”
傅念君給出了個保守的答案:“共同的秘密,或者……共同的敵人。”
他答:“她們這種……應當屬于前者。”
共同的敵人,傅念君想了一圈也不覺得她們有共同的敵人。
硬要說起來,前朝世家與今朝新貴本就是不可調和的矛盾,張淑妃與連夫人的敵人該是彼此才對。
“什么共同的秘密?”
傅念君不自覺湊近了周毓白。
他瞧著她這樣的神色,也甚為滿意,總算她越來越倚靠自己了。
“確切來說,應該是張淑妃握住了連夫人的把柄吧。”
傅念君恍然大悟:“是從前魏氏那一件?”
魏氏雖死了,可是畢竟這對于連夫人來說也算是個不可掩飾的污點。
傅念君知道底細,周毓白也知道,她想著難怪連夫人看著自己的目光很古怪,她心里肯定也是有數的。
周毓白搖搖頭,“張淑妃握著皇城司大部分勢力,她確實有可能打探到這件事,但是絕對不僅僅是因為這件事。”
他沉眸:“魏氏是幕后之人養的死士,她的底細去翻出來很難,而連夫人與她的往來也頂多算作女眷不光彩的私密隱晦事,沒有實證,頂多被人暗地里說幾句難聽話,而大多數人也可能會認為這不過是流言中傷。”
傅念君默然。
確實如此,魏氏這個人,本就是不光彩,而且死無對證,和她牽扯上的夫人也不在少數,未必傷得了連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