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歡  第368章 道歉

類別: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念君歡 | 村口的沙包   作者:村口的沙包  書名:念君歡  更新時間:2018-11-18
 
傅念君早就打算好了,她脫身去老君山的事不能讓傅家和陸家知道,因此便只能想個不太高明的金蟬脫殼之策。

他們在洛陽城不遠處的城鎮里歇下,傅念君便開始稱病。

齊昭若會帶她去往靜元觀,而儀蘭則分飾兩人,假扮自己“生兩天病”。

畢竟老君山不在洛陽城內,這樣一來也省去了來回麻煩,這種法子很容易被戳穿,但是這一行本來人就不多,而且都是傅念君精心挑選過的,不說他們不敢私自進她的房間,就是發現有貓膩,也無人敢說出心中的疑惑。

“掩耳盜鈴罷了。”

傅念君對儀蘭這樣感慨。

和齊昭若同路是件不讓人那么愉快的事情,傅念君早就有所準備扮了個四不像的男裝,往臉上抹些香灰,看起來倒是也能遮掩一二。

就是齊昭若見到她這副打扮一副很是嫌惡的樣子。

傅念君以為這段路她會騎馬,誰知他卻臨時去租了一輛小馬車,雇了一個村里的老車夫。

傅念君其實會騎馬,只是騎術不佳,見他既然做了準備,自然也沒有說什么。

一路無話,兩人趕了一個多時辰的路,很快就到了老君山山腳下。

上山的路并不難走,齊昭若也刻意放慢了腳步等傅念君。

傅念君許久沒出來走動,倒是覺得這一路風景還不錯,雖然同行的這個人讓她覺得很煩很破壞心情,但是好在他沒那么不識趣來打擾自己。

兩人到了靜元觀中,差不多便是晚膳時分。

兩個機靈的小道童早就備好了素齋,并告知齊昭若:“明日一早師祖就出關了,兩位居士可稍等等。”

傅念君從來不知靜元觀是這樣一個地方,便如青山深處的隱士居所,只有松木為友,仙鶴為伴,竟無半點人煙,當真似方外之地。

傅念君好奇:“貴觀中沒有別的訪客?”

那小道童齜牙朝傅念君笑了笑:“半月前起,師祖就吩咐我們不再接待山下客人了。”

傅念君點點頭。

齊昭若打斷她:“先去吃點東西吧。”

傅念君洗漱完畢,換了衣裳,散著頭發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里的客室安靜整潔,構造也循了前唐遺風,席地而坐,傅念君能夠看到門外漸漸爬上樹梢的月亮。

今天的天氣就很好,明天大概也是一樣。

她聽到門外木制地板上有腳步聲傳來,回頭去看,卻是齊昭若。

傅念君蹙眉。

齊昭若卻面帶尷尬,他手里正拿著一個竹筒。

“凈明早上新磨的豆漿,他說給你嘗嘗。”

凈明是方才招待傅念君的小道童,生得圓圓滾滾十分可愛,頭上還像模像樣扎了兩個道髻,傅念君覺得逗趣,還朝他多笑了幾下。

“他為何不親自來?”

齊昭若的臉色似乎變了變,沉默了兩息才道:“他說你總是朝他笑,笑得他靈根不穩,他還要修行。”

傅念君無語。

小小年紀,倒是會懂得抗拒凡塵美色了。

傅念君接過竹筒,朝他點點頭:“多謝了。”

齊昭若背著手,卻似乎還不打算離去。

“還有事?”

傅念君警惕望著他道。

齊昭若只是沉默地盯著她,讓傅念君覺得這氣氛驟然間便緊張起來了。

“你知道……要打仗了嗎?”

他突然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傅念君不知他用意何在,或許只是隨口一問,或許是心存試探,更或許是,有些話他只能說給自己聽。

他們兩個,都是三十年后的人。

“知道。”

傅念君應道:

“但是關于戰事,我想你應該比我記得清楚。”

齊昭若勾了勾唇角,對她道:“你不用對我防備如此之深,以目前來說,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我所做的事都只是為了找出幕后之人,報前世今生之仇。”

他眼中閃過一絲戾氣,卻又很快斂去。

他的語氣又變了:

“我如今,是求傅二娘子相助。上次我對你的態度,確實是我的錯,我不期望你原諒我,但是我的歉意,應當向你表示出來。”

他說罷,竟是朝傅念君作揖不起。

說不驚訝是假的,傅念君從沒有想過會從他嘴里聽到這樣的話。

其實他道歉不道歉都沒有關系,傅念君自認不是個有高尚情操的人,她和他本來就沒有交情,更不是朋友。

“齊郎君大可不必如此。”傅念君說著:“我既然肯答應過來,便也想見見你所說的這位祝真人,你說的不錯,我們兩個都為前世記憶所苦,這樁樁件件似夢似幻的事情,總是尋無所源,若是能夠得高人點撥一二,或許對我們都會有幫助。”

齊昭若聽她這樣冷靜從容地說出了這幾句話,心中便自覺是他自己狹隘了。

可是這一路上,她那冷若冰霜的樣子,實在是讓他太在乎。

他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會有這樣向人低頭的一天。

他說道:“你很厲害,傅家原本是該傾頹的,如今卻有這般境地,實屬不易。”

傅念君道:“還未到最后,誰又能言成敗,我只做我能做的,我想,你也是如此。”

你也是如此。

齊昭若卻是笑了一聲,有些自嘲道:“我卻不知我該如何了,我的父親……非兄非父,你知道的,我身無長物,沒有什么能夠助他的。”

如果說傅念君是很好地融入了這個身份,漸漸地真正成為傅琨的女兒、傅淵的妹妹,一家人慢慢齊心共進,那么齊昭若就完全是同她背道而馳,他這個人本來就是個太鮮明的存在,而他似乎也不知道圓融地與“齊昭若”磨合,反而漸漸把自己和從前那個他完全割裂開來了。

他果真活得很是迷茫。

傅念君默了默,只道:“我想問你一句,他……落到后來那樣的結局,是否是因為這場戰事?”

這個他,自然是指周毓白。

齊昭若自己靠坐在了門邊,淡淡地說:“并不全是吧,我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他與我,從來便沒有什么話說。”

他這話里的惆悵,讓人很容易聯想到他大概有個并不愉快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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