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天兵討伐之聲,楊燁和孫悟空都不約而同問相同問題:
“天兵天將們所述的公主,難道就是你(你們)?”
楊燁的詢問對象是太虛幻境中警幻仙子眾仙女,還略微好些,最多讓每個女人都搖頭;但孫悟空問話就比較尷尬,因被他詢問的對象,卻正是性情暴躁的白鶴童子。
“死猴子,你才是公主,你全家都是公主!”
但孫悟空卻沒時間去反唇相譏,因天庭嚴防戒備黑獄天,在牢獄出口的四個方向,都建有雙向傳送陣,能將東南西北四天門的兵力源源不斷瞬移包圍而至,須臾眾神將就已殺到眼前。
第一撥部隊是東天門的雷部正神,其中當先沖鋒之人,乃是赤面髯須的大漢,此人身穿金甲紅袍,額生三目怒射四方,左持風火輪,右手掣著金鞭,正是八景公門下護法神,兼修雷火瘟三系的降魔之神,三五火車威靈顯化元帥王靈官、王善。
王善遇見孫悟空,便厲聲喝罵:“大膽潑猴,天兵到此,還不速速受死!”
孫悟空亦是急性子,見敵人包圍過來,哪有心思多費唇舌,舉起如意金箍棒就打,使出千鈞棒法“降龍伏虎”的招式,王靈官亦是鞭起相迎,兩人遂廝渾一處,各逞神威。
王善的三五火車鞭法煞是厲害,吞吐有風雷伴隨,收發有陰火輔助,更兼在鞭影中環生出瘟毒之霧,若被吸入鼻竅,難免魂飛魄散。虧得孫悟空提前由楊燁贈送大九轉金丹,吞食之后擁有金剛不壞之身,且元神穩固,穩若須彌,諸邪難侵。
故兩人倏忽來去過招十個照面,王善被孫悟空尋個破綻,一棍搗中孤拐,險些就此喪命。危急關頭,聞仲將令箭一舉,三十六員雷將齊來群毆,將齊天大圣圍在里面,各逞兇惡鏖戰。
好個孫悟空全無一毫懼色,肋邊長出來三頭六臂,再以九轉元功變出三條如意金箍棒,各自用出絕招“萬世馳名”,左遮右擋,后架前迎,將眾雷將的十八般兵器都格擋在外面,好似紡車一般,滴溜溜攢外飛舞,任誰都莫能相近。
王靈官粗中有細,甚是狡詐,乘雷將圍攻時,悄悄退出戰團,吃仙丹治好孤拐處棍傷,再將自家倆個眼睛,變得如煙熏般通紅。
隨即就有颼颼兩道紅光,從王善眼中冒出,悄悄偷窺起孫悟空的打斗動作,原來王善不僅只有第三只神眼厲害,其另兩只眼睛同樣了得,乃是由兜率宮八卦爐煉就的火眼金睛,功效更勝過佛家慧眼,專能識破妖魅偽裝,可將敵人的弱點觀察無遺。
然而遺憾得是王善上下打量幾遍,幾乎將火眼金睛都瞪出臉頰,卻仍無法尋覓著孫悟空的致命弱點。這是楊燁未雨綢繆,多番與猴子在翡翠夢境和花果山進行實戰演練,使其更能勝任以寡敵眾,戰意和士氣更為充沛,應付各種不利局面更加沉穩,不至于出現西游記原著劇情中獅駝國遇獅象鵬、玄英洞斗眾犀牛應付群毆崩盤的非正常敗局。
眼見孫悟空越戰越勇,又爆發出悲血氣來,三條金箍棒化作擎天之柱,大破雷部十絕陣,搗碎風袋,又反手一棒將彩云仙子連同戮目珠一齊磕飛。王善平時對彩云仙子最有情誼,見愛侶涉險,心急如焚,遂將雙手附于眉心之旁,用出壓箱底的絕技。
都天糾察,護法之眼!
但見王善額頭神目中,驟然迸射出一道金光,既似雷劫霹靂,又如地獄烈焰,更勝燥氣瘟毒,三種不同屬性的元素攻擊方式完美契合,背后偷襲,將個齊天大圣孫悟空困在一片金光之中,雷火瘟毒并起,使其向前不能舉步,退后不能動腳,豁然間諸感盡失,墮落到一個無聲無色無味的恐怖世界。
正當猴子暗自心焦時,楊燁的聲音卻如暮鼓晨鐘,在其識海深處震撼響起:
“悟空,休要焦躁,快點沉下心神,細忖最合適的戰術破局。別忘了,你有九轉元功、七十二變,還煉成金剛不壞之體,早就不畏甚么雷火瘟毒,應當是你輕松秒殺這王靈官才對!”
孫悟空乍聽此言,初時難悟,但當又接受到一股充沛的悲血斗氣渡進腦海,霎時如夢初醒,熱淚盈眶:“是呀,俺老孫就該是一顆圓陀陀、光灼灼,亙古常存,入火不能焚,雷擊何曾損,瘟毒視等閑,眼前善惡憑他作,無窮變化合先天的摩尼珠,既已開戰,自當求勝,何必多想甚么勝之不武……”
話音未落盡,孫悟空喉底嚎出足可震動三十三重的厲嘯,隨后他的身軀不斷變大,直至身高萬丈,卻正是九轉元功法天相地的神通。
“哎呀,大事不妙,我的爺來了!”參與圍毆的雷部正神們各個嚇得魂不附體,至于王靈官的護法之眼制造出雷火瘟毒金光圈,亦被孫悟空法天相地術以蠻力破局。
說時遲,那時快,孫悟空身形剛一變大,便舉起金箍棒劈頭怒砸,勢如隕星墜落,王靈官奮全力用金鞭金輪遮攔,只剛觸及到,就如同雞蛋殼般崩碎,連人帶武器,徑直都砸成一堆肉泥,僅只余下三只眼睛,乃是一對火眼金睛,以及一只護法豎眼。
孫悟空又拔下一堆猴毛,用出身外化身之術,變出無數個小猴,各自沖進雷將群中捉對廝殺,還隨便收取了戰利品,將王靈官的三只眼睛納入掌中,倏以九轉元功饕餮變吸納,將火眼金睛成功納入體內,當場雙目視力完成蛻變,占有這種神通。
說起來,正是孫悟空和火眼金睛有緣,哪怕未去老君煉丹爐中煎熬受苦,也能鬼使神差獲得此招神通,而且王靈官的火眼特效更佳,既繼承西游記原版猴王火眼金睛的全部功能,又削掉了怕煙熏的致命弱點。
孫悟空獲得火眼金睛,捕捉戰場弱點的本領更強,倏地神眼洞悉敵陣弱點,遂用一雙大腳踩出血路,擒賊先擒王,去對付雷部正神的首領九天雷帝聞仲。
但這聞仲也算是極厲害的統軍大帥,孫悟空稍有異動,立刻被他覺察到危險,催動墨麒麟騰空遁走,孫悟空自是緊追不舍,將如意金箍棒遠遠刷去。
轟、轟、轟,鐵棒撕裂空間,勢不可擋,聞仲見不是頭,便祭起雌雄金鞭,颼地化作黑白兩龍,張牙舞爪粲繞阻攔。
孫悟空森然一笑,露出白牙,口中崩出冰冷四字,正是“不自量力”,談笑間金箍棒化出“降龍伏虎”之勢,砰砰只兩下,雌雄雙龍先后伏誅,可憐法寶神鞭,被弄成一堆碎屑。
雷部正神們各個目光呆滯,只以為此番征戰能搶頭功,未料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卻被孫悟空如砍瓜切菜般的暴力犁鋤,直殺得尸橫遍野,真靈亂飛。
孫悟空再一棒打下,又將聞仲坐騎墨麒麟打死,將其逼下地來,以悲血氣化作繩索緊緊縛住,然后綽著棍子嘲諷道:
“聞仲老兒,俺老孫就讓著你跑,眼下鞭子折了,麒麟死了,看爾怎生再消受下一棒……”
言罷,孫悟空再次猛下辣手,待要打死聞仲,雷部正神們拼死想救主公,可都被眾身外化身們死死纏住。
正當聞仲瞑目等死之時,北邊天空中卻傳來清揚龍吟,孫悟空料到勁敵將至,便不再繼續追殺聞仲,騰筋斗云飛起,凝神矗立橫棍回望,恰見有青龍、赤龍、白龍、黑龍、黃龍五大神龍捧出一方印璽,明晃晃篆刻“玉虛師相”四個大字,旁邊又有卷簾大將捧著石谷皂雕七星旗昂然躍出。
西游記神話戰場天界之中,能配享用如此華麗排場的神祇屈指可數,而玉皇大帝的一魂化身、北方玄天真武大帝蕩魔祖師無疑就是其中一位。
只見神龍拱衛,卷簾捧旗,火部水部諸神眾星捧月簇擁,迎出一個披發跣足、眉清目秀,通體綻放天子皇氣,手持三停七星寶劍,身穿黃甲錦袍的道人,戟指孫悟空,朗聲斷喝道:
“潑猴休要放肆,某特奉玉旨來此降妖,還不快速歸降,免遭天戮!”
孫悟空卻絲毫不給真武大帝面子,冷冷回敬道:“你這蠢道人,說什么大話,且休走,吃俺老孫一棒。”
真武大帝見齊天大圣法天相地殺來,聲勢兇惡,不敢小覷,也顯出神通,念動真言,頭頂三十三天,腳踏五湖四海,同樣變得身高萬丈,使三停七星劍劈手相迎,這一場戰斗,才叫真正的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劍棍相觸,聲勢浩大,唬得雷部正神們戰戰兢兢、雙股顫栗不止。
倒反是剛逃過腦漿迸裂劫難的九天雷帝聞仲頭腦清楚,見孫悟空被真武大帝拖住,便指揮新來的火部、水部正神們去圍捕白鶴童子。
其中火德真君羅宣和聞仲交情最好,當即領命當先出戰,白鶴童子迎面撞見此神,見其頭戴純然烈焰魚尾冠,身穿片片云生大紅袍,額頭長三目,面如血潑紫,鋼牙暴出唇,騎著一匹赤爪火炭駒。
“妖孽休走,老老實實讓本君將汝燒成灰燼!”
白鶴童子深知羅宣厲害,料自己絕非對手,見紅云撞來,竟扭頭就跑,直奔黑獄深處就走。
羅宣又氣又怒,將自己二百六十骨節搖動,現出三頭六臂,一手執照天印,一手執五龍輪,一手執萬鴉壺,一手執萬里起云煙,雙手使飛煙劍,緊追白鶴童子不舍。
白鶴童子本領雖不高,但天賦輕功絕頂,更精通縱地金光法,一路狂奔閃避,連續躲開羅宣多種遠程手段,甚么照天印投擲、萬里起云煙射火箭,皆難以奈何于他。
潛逃之余,白鶴童子還悄悄做出一樁膽大包天之事,只見他忽地念動咒語,從自家天靈蓋中取出一物,充作兵器,不計目標,沿途對著囚室圍墻亂砸亂刷。
用來砸黑獄圍墻的兵器,正是無天魔祖和玉皇大帝夢寐以求,但任憑其使盡酷刑,都無法從白鶴童子手中獲得的至尊道器——三寶玉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