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些人拿錢走了，田父站在路邊兒，望著田鳳英，眼神里沒有剛才的兇狠，透著一股可憐的樣子。
“妹子，這次是哥錯了，哥……哥給你認錯，你別怪哥，都是我一時糊涂，我……我以后再不去打牌了，妹子你別生氣。”說完這話田父巴巴瞅著田鳳英，眼神軟軟地帶著哀求。
田鳳英一次次地被田父拖累，一次次給他收拾爛攤子，也和田父這樣做不無關系，他每次惹了禍事前鬧騰得厲害，事后立刻可憐兮兮地認錯，說的話也讓人聽了心里難受，加上樣子看著也讓人同情，他被強直性脊柱炎折磨的，身上骨頭變形，脖子都轉不過去，后面有人叫他，他不能扭頭只能轉身，兩個肩膀一高一低，勾著頭望著田鳳英的時候，她就是再狠再氣，看到這樣的哥，就會心生憐憫。
她望著自己的親哥，眼睛漸漸濕潤，哥這個病特別折磨人，她知道他每天早上起來，人都是僵硬的，床都下不來，很多次都是她扶著他下床，還有這個病她以前也跟醫生打聽過，特別多的并發癥，什么影響視力、肺部纖維化、心臟腫大等等，吃藥可以緩解疼痛，可是吃的藥毒性大，對肝腎特別不好，她總覺得自己的哥活不了幾年，每天這疼哪疼，打牌她也不怪，但是就怕他賭博。
田鳳英腦子里亂七八糟地想起了不少事情，其實小時候，哥對她還是不錯的，有點啥好吃的，還總給她留一份，怎么現在這么自私自利，田鳳英輕輕掏出口袋的錢，“哥，我也不容易，你……以后能不能別賭博了，我知道你喜歡打牌，咱們打小一點的，一毛錢的那種小牌行不行，煙酒你還是戒了吧，對你的病特別不好，這一百多塊你拿著，口袋也不能沒錢。”
“鳳英……嗚嗚，哥……哥不是人，哥對不住你，哥做的都不是人事，可是你知道的，哥有這個病，又能活幾年，哥只想過點舒心日子，哥沒想這樣連累你……嗚嗚嗚。”田喜財抹了把眼淚鼻涕，撐著脖子勾著頭，看著越發可憐。
“大姑。”田小暖輕喊一聲，心里嘆了口氣，大姑這是要把自己全都砸在田父身上，她才不到四十歲，難道賠上她的一輩子，給田父一個人做貢獻，罷了罷了，還是自己來吧，誰讓他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縱然再不喜再恨，該盡的義務總要盡。
她默默從包里掏出五百塊，走過去把錢遞給田父。
田父沒想到自己這裝個可憐，居然連一向對自己冷臉的姑娘都看不下去了，見到錢他一把捏在手里。
“這錢給你先花著，當著村長的面，我再說一次，我會給你養老，你想明白了就找我，我送你去最好的養老院，你要是病了，也找我，我會給你看病，我能做到的就這些了，你……以后對大姑好點，別再這樣折騰了。”
聽到姑娘提起養老院，田父心中一陣恨意，要是他去了養老院，會被村里人怎么笑，他才不去，等以后他老了動不了了，就去找這兩個姑娘，去找桂芳，他們還能不管自己。
田父拿著錢，也不知道說啥，應了幾聲，望了眼村長，低了低頭走了。
“好了，鳳英你別哭了，你哥是啥樣你也知道了，以后自己也留個心眼，不缺吃不缺喝就行，別的不能多給。”
村長話里話外的意思，對于田喜財這樣的人，手上就不能有錢，不過今天這么一鬧，他覺得鳳英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了，這條街上的商鋪估計也知道田父這人，也不會有人再給他賒賬。
“那行，就這樣，我回家了。”
“村長，這怎么行，您忙了半天，要不中午就在店里吃吧。”
村長搖搖頭走了，田鳳英回到店里，店里還有些客人，翠嫂子已經給大家伙重新換了碗面條，這些人吃著飯，看到剛才那一幕，越發同情田鳳英，誰家攤上這樣一個人，那真的是能攪和得雞犬不寧，別想過好日子。
“大姐，今天這飯不收錢。”田鳳英推開一個吃了飯的客人遞過來的飯錢。
“妹子，你拿著。”婦女眼睛一瞪，抓過田鳳英的手，把錢塞進她手心，“你也不容易。”
“不行不行，說好了不能收錢，今天都是我家的事，讓大家伙吃個飯都受氣，我咋還能要錢。”田鳳英連連把手，不肯要錢。
“你這妹子，咋這么不爽快，今天這事大姐也看到了，不賴你，是你這個哥，太不省心了，你賺錢不容易，小本買賣大姐不能吃了不給錢，快拿著。”
為了一碗四塊錢的面，兩個人拉扯起來，見大姑和這位大嫂互相推搡著幾塊錢，田小暖突然想到一個營銷方法。
她拉開靠墻放暖瓶的抽屜，里面有本子和筆，靈機一動刷刷寫了一行字，撕成一個長條。
“大嬸。”田小暖甜甜叫了一聲，順勢把大姑手里的錢塞進那個嫂子手心，抽出大姑的手，又把自己手上的條子遞過去，婦女一愣接了過來。
“免費餐券，憑本券可免費用餐一次，這是？”婦女望著眼前漂亮的姑娘。
“嬸子，這一餐飯我大姑不能收錢，算是給大伙賠禮道歉，這個您拿好，有些簡陋了，是這樣過兩天我們店里推出新產品鹵肉飯，店里還要裝空調，來吃飯都有免費冷飲喝，到時候您拿著這張券來嘗嘗我們的新產品，提點意見，我們就非常感謝了。”
田小暖這個免費餐券迎合了大部分人占便宜的心態，居家過日子的婦女們更是如此，這個嫂子一聽是這樣，眉開眼笑了。
“那我就收下了，過幾天我一定來。”
“錢您也別給，不能要。”田小暖緊跟著推開婦女的手。
婦女笑得更開心了，“那行，過幾天我一準來。”
最后留在店里吃飯的所有人，全都免單并且獲贈田小暖手寫免費餐券一個，雖說東西值不了幾塊錢，但是顧客都很高興，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不愉快。
看著離開的客人，田小暖的眼神微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