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柜員見這個婦女不信,對前面正在看熱鬧的化妝品柜姐說道:“小葉,你說這位女士一身的衣服,最少兩萬塊吧?”
被叫到的柜姐立刻笑笑道:“阿姨,這位女士一聲全是國際奢侈品牌,隨便一身都要幾萬塊,她沒有騙您。”
林淼臉都要紅得燒起來了,“媽,咱們走吧,還有好多地方都沒轉,再說小暖他們也有事,您在這問東問西也不好。”
“你就聽她在這胡說,她跟你老婆都是農村人,買幾萬塊的表,哄鬼去吧,肯定是他賺得多,你和他不是多年的老搭檔,為啥他這么有錢,你日子就過得那么緊巴,是不是你哄我跟你爸,你一個月工資不老少,你不肯給家里拿錢,在這跟我們哭窮呢!”
這話問得林淼一噎,大庭廣眾,當著自家親戚當著田小暖跟何思朗的面,母親又在這胡說啥,而且怎么動不動這兩天就要問到自己工資。
“媽,我騙你們干嘛,您要是不行,可以去看我的工資單。”
“那他比你高兩個級別,工資比你高得多?”
“媽,你管人家工資干啥。”林淼又氣又急。
“阿姨,我的工資比林淼高不了多少,也就多一百多塊。”何思朗看在林淼的面子上解釋了兩句,他剛要接著往下說,被林淼媽打斷了。
“你和我家小淼差不多,你買這么貴的東西,你哪來的錢?”
“阿姨,都說了這是我給我老公買的,再說我們家哪來的錢,您似乎管不著吧。”
“花這么多錢買身衣裳,一身衣裳幾萬塊,誰一輩子能賺這么多錢,這錢到底咋來的,你們心里清楚。”
林淼媽這輩子都沒聽說過,衣裳和包加起來幾萬塊的事情,而且如果真的這么貴,那他們得賺多少錢,才能買得起這么貴的東西,在部隊就是當再大的首長,也不能過成這樣啊,買幾萬塊的衣裳穿,不心疼?那一個月得花多少錢,林淼媽簡直想不出來這個數字。
“阿姨,您沒見過這么多錢,不代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這么多錢,而且您總盯著我們花了多少錢干嘛?是想知道我賺錢的方法,說個實話,這事情就是告訴您,我姐夫他也做不來。”
田小暖被林淼媽這種直線思維惹得來了脾氣,說出來的話帶了些譏諷,只看林淼爸媽聽不聽得出來。
“媽,咱們走吧,小暖思朗你們慢慢轉,對不住了。”林淼拽著母親往外拖。
林淼媽有些不甘心,到現在也不明白,為啥這兩個人這么有錢,還說什么就是告訴賺錢的方法,自己兒子也做不來,自己兒子這么聰明,什么事情不會做,當年考上大學,現在當了軍官,誰說起來不豎大拇指,那就是全村人甚至鎮子上的驕傲。
“哼,他們不說,那錢指不定就是他貪污的,啥賺錢方法,那就是貪污錢的方法。”
林淼媽不甘心,低聲說著,不過這聲音又不是太低,周圍的人全都聽到了,田小暖與何思朗一樣聽到這句話。
“站住!”田小暖厲聲喝道。
“阿姨,什么叫貪污,你把話說清楚,你是親眼看到還是有證據,或者你有證人,你憑什么說我老公貪污,無憑無據你要是敢亂說,我現在就去找嚴隊,我得好好跟他說說,你們作為林淼的家屬,說出這樣的話,部隊是不是該證明我們的清白。”
“媽,你瞎說什么,思朗,對不起,是我媽的錯,對不起。”林淼見戰友臉色變了,這種話不能亂說,母親怎么這么糊涂,什么話都往外亂說。
“咋地,用部隊首長嚇唬我,你們敢查嗎?我才不信呢,買這么貴的東西,就靠工資,你拽我干啥!”林淼媽見兒子低聲連連道歉,覺得也就是兒子傻,被這些人騙了。
“你們用這種錢,不怕燙手,我們窮,但是我們窮得有骨氣。”林淼媽仿佛回到了幾十年前,那時候有錢的誰都瞧不起,越是窮你越是受人尊敬,因為窮人都是被這些富人剝削的。
“你窮就窮,還理直氣壯?怎么,你窮你是大爺,我們有錢我們就是罪人,簡直是強盜邏輯。”
“媽,你別說了。”林淼氣得板著臉,生拉硬拽地把母親拉出手表專柜。
“林淼。”
何思朗出聲喊住了老戰友,今天的事情,這個貪污的罪名他不敢擔,而且這個話必須止住,他甚至有些心寒,他為了國家利益,冒著生命危險執行任務,一次又一次,甚至連媳婦都為此付出代價,難道就是等著被這些人罵一句貪污嗎?
“林淼,咱們老戰友這么多年,當初也一起出生入死過,今天這事情不是道歉就可以的,我可以連命都不要,但是身為軍人的尊嚴,還有我的清白,我為之努力奮斗的理想,不能被你母親玷污。”
“思朗?”林淼見老戰友眼睛里凝聚著少有的寒意,那種望著自己以往帶著的親切再無半分,頭一次他感到所有的人都在遠離他。
“思朗,是我母親錯了,我向你道歉,她不該說這種話,你為國家出生入死,她的話太傷人心。”林淼眼眶漸漸濕潤,聲音里帶著壓抑的隱忍和嗚咽,“媽,道歉!跟我戰友道歉!”
林淼突如其來的怒吼,發自肺腑發自內心,喧嘩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林淼媽從沒見過這樣可怕的兒子,仿佛……仿佛不是自己的孩子,眼神冷得讓她微微害怕。
“媽,道歉!你知道你侮辱的是什么人嗎?沒有他們為你們拼命,你憑什么過著太平生活,沒有他們犧牲自己甚至犧牲愛情親情,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里買東西,你不能這樣說我的戰友,不能侮辱我的戰士。”
“我……我侮辱什么了,他那么有錢……”林淼媽的聲音漸漸低下來,兒子的眼神越來越可怕。
“林淼,我在嚴隊那等你。”何思朗不愿多說,今日的事情,必須有個說法,他受不起這種侮辱。
坐在車上,田小暖看到何思朗臉上少有的冷酷,冰冷寒意在車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