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意思，是林淼沒搞清楚事情，冤枉您了？”
林淼媽突然有些鬧不明白，這個首長為什么在這問個沒完，“我兒冤枉我我不怪他，主要他的媳婦……沒娶好，要不是她在里面挑唆，我兒不會這樣，以前我兒一發了工資，就往家寄錢，可是就從結婚開始之后，我兒就再沒給過家里錢，我也沒看到他存下一分，這錢指不定進了誰口袋。”
“好。”嚴博良點點頭，望著周圍的軍屬冷聲道：“我這人傳統，父母養大孩子不容易，不孝順父母那就不行，林淼你說你媽說的對不對？”
林淼咬牙，只不過片刻后便沉聲道：“不對，我媳婦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說過我爸媽一句不好，所以我媽說的不對。領導您說的也不對，孝順不等于愚孝，我既然結了婚，就要對老婆孩子負責，她們是要跟我度過下半生的人，她們和我父母妹妹在我心中都是一樣重要，如果非要我說心底話，現在我心里第一重要的是文文。
我母親欺負我媳婦也不是第一次了，一開始來的時候，挑撥過我們夫妻感情，說我媳婦生不出兒子，有什么用，這些是家丑，今天我不得不說出來，我不能讓我媳婦為我這個家庭操心勞累，給我生了個孩子，還要受冤枉氣。”
“首長，我……作證，我哥說的都是真的，而且……我哥不在的時候，我媽在家欺負我嫂子，也不管孩子，每天說難聽話，我嫂子每天在家受氣，我媽和姐姐還……還趁著我嫂子不在，翻我嫂子的臥室，就是在找錢，我說的全是實話，有半句假的，我……我天打五雷轟。”
林小英小臉煞白，可是越說眼神越堅定，她心里突然明白，這一刻她不是為了巴結嫂子保住哥哥，她是為了彌補良心上的愧疚，她從小也不是喜歡耍心眼的人，做人就要光明正大。
“你個臭丫頭，我看你是被人灌了迷魂湯，你……”林淼媽面對嚴博良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潑臟水的話突然說不出口。
“她這是為了巴結我嫂子，胡說八道，我嫂子許了給她安排工作，她就連自己媽都不要了，首長您別聽她瞎說，這都是沒有事。”林大英又氣又怒，她萬萬沒想到，平日里性子倔強的八頭牛都拉不過來的林小英，為什么突然如此偏向哥哥的老婆。
“林淼你兩個妹妹說的不一致，可是你這樣說你母親，就是不孝，我看中孝道，你都不能孝順父母，還怎么為國家流血犧牲，你這樣的兵我不會要，明天早上我要看到你的轉業申請，你轉業吧。”嚴博良話鋒一轉。
一聽轉業，所有人臉色一變，但也有心里偷著樂的，林淼走了這個位子讓出來，部隊那么多文職干事，要是能來到這個位子上，以后升的也快些。
“轉業？”林淼爹顫聲說出兩個字，望著嚴博良。
“沒錯，轉業，他這樣不孝順，父母受了欺負，他還不承認，心里只有老婆孩子，還敢反駁母親，說什么最重要的是孩子，這樣的戰士我這不要，念在你是部隊的老人，我讓你走得好看些，自己寫轉業申請。”
嚴博良這一下突然轉折，把所有人都炸的暈暈乎乎的，林淼轉業？就因為不孝順？有個別軍嫂目光閃爍，心里擔心自己對老人的不好，別再讓領導知道，明天就給老人寄錢過生活。
嚴博良說完這話見沒什么異議轉身就走，林淼媽大驚失色，她終于害怕了，兒子轉業那……那自己還怎么活，還怎么出門？
兒子要是不當兵不當領導，那自己在村里算什么，不過是一個村婦，村長家還會對自家這樣客氣，別人還會讓著自己，還有兒子雖說現在沒給錢，以前可是給了不老少，都讓她偷偷貼了娘家，兒子轉業以后家里能有這么多錢，種地一年累死也就賺個兩三千，也就兒子一個月的工資，萬萬不能轉業，林淼媽的臉色一分一分地白下去。
“首長……首長，我兒子不能轉業，首長求求您了！”林淼媽知道輕重，此刻要顧不得要臉，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站著干什么，還不把你母親扶起來，能讓老人下跪嗎？”
林淼趕忙上前攙扶母親，他力氣大，加上政委又讓二中隊長去幫忙，兩個大男人立刻把林淼媽架了起來。
嚴博良轉身看了一眼，又扭頭朝樓梯口走去。
“首長……嗚嗚，首長，我兒子不能轉業，不能啊！”林淼媽害怕了，從未有過的害怕，淚流滿面地嘶吼著。
嚴博良終于頓住腳步，轉過身一字一句道：“我的兵，不孝就是大忌，所以林淼讓您受了委屈，他必須接受懲罰。”
林淼爹急得兩只手哆嗦著，死死扶住門框子，他萬萬沒想到，這個領導居然會因為這個原因處分兒子，他們老林家完了，完了！
“不是這樣的，首長，事情不是這樣的。”林淼爹用盡全身力氣說出這句話后，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看到首長轉身，林淼爹閉上了眼睛，這句話一說出來，意味著他們要自己抽自己的臉了。
“你和領導說實話，你到底做了什么？”林淼爹把問題又一次推給妻子，妻子是個女人就是欺負了兒媳婦也沒啥，他不行，他是公公，他是家里的一家之主，他要保持自己的林淼媽隔著眼淚，看到前面的男人兇狠的模樣，透過淚水那張臉放大又扭曲著，她一下子明白了丈夫的意思。
“是我，我……欺負過兒媳婦。”林淼媽身上一寸寸冷下去，漸漸沒有力氣，她在兒子的支撐下，低著頭緩緩說出自己做過的一切。
“我翻過兒子媳婦臥室的抽屜，上次兒子沒給我買金項鏈，我心里不服氣，所以這次來，我想翻翻看，有沒有錢能買條項鏈。”
林淼媽說完這話，再也不敢抬頭，她已經沒臉見人了，她木著臉眼中是無盡的懊悔。
